《樱花爱》妃梓叶

3、第 3 章

　　“你受伤了？”幸村再澄澈不过的眼眸里闪烁的笑意消失了：“对不起，我……”
　　“没事，难道幸村君以为我是那么不堪一击的人吗？”水泽樱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右臂，一道很清晰的血痕，伤口有些深，却没意识到丝毫疼痛。她不得不承认幸的温柔和善良，还有一颗很细致的心。
　　“不是。但是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一面说，一面拉着她纤细的玉手向休息室走去。
　　“……”水泽樱只得跟从。
　　“水泽同学喜欢网球吗？”不知为何，幸村就有种这样的感觉。
　　水泽樱惊讶的目光与他的眼神交织：“你怎么知道？”
　　“是感觉，因为……你在进入网球部之后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网球场……”这些……都被他注意到了？
　　幸村帮她清洗着伤口，动作是那样优雅而自然。感觉到疼痛的水泽樱不由得抽回了手。
　　“怎么，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会轻点的……”
　　“没关系，幸村君没必要一直道歉啊，只要是伤口，疼痛也是难免的……”说到这里，水泽樱的眼神逐渐暗淡了，因为她想到了心底的伤口……最爱的那个人的死带来的伤痛，从未止过。
　　“水泽同学？”幸村望着她有些怪异的眼睛。
　　水泽樱缓慢地勾起嘴角：“啊，对不起，我想到了些别的事情……”
　　“好了。”幸村背过身去收拾散落的药。
　　“幸村君包扎得很好呢……”果然是温柔的人啊，连伤口都能处理得这样完美。纵然伤口是不完美的，他也能弥补得很好……
　　“是吗？”幸村有些得意地微笑着。
　　“谢谢你哦……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恩，再见！”
　　夕阳几乎隐去了它所有的光辉，水泽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进了夕阳的画卷。暖和的颜色渲染着万物，还有一颗受伤的心……
　　望着水泽樱逐渐远去的身影，幸村明显感觉到那个影子的落寞和孤单。
　　四月的软风只要一起，就似乎没有终结。可怜了那一片灿烂的樱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再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个期限，不公平的是，令人感到痛苦眼的事物却不一定有结束。
　　水泽樱静静地坐树干上，依着苍老的樱花树，吹响手中的笛子，随着凄美的旋律响起，她的脑海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慢慢浮现。六年来，水泽佑也的记忆一直没有消失，这个水泽家唯一的男孩子，给他的妹妹水泽樱带来了无尽的思念，以及甘肠寸断的苦痛……
　　七年前的圣诞节，大雪淹没了一切。天空着飘舞着洁白的雪花，灯火阑珊，水泽樱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伸出小手，漫舞的雪在她的温度中安静地融化。
　　身后的管家支着伞，遮挡着她的大半个身子，那个时候的她很任性，非要自己一个人在雪中等待着哥哥的回归。
　　“小姐，小心感冒！”慈祥的老管家把手中的外套递给她。
　　水泽樱任性地撅起小嘴：“不要了啦，哥哥说樱是不会生病的，他会一直保护樱，不让樱生病。”
　　一辆豪华的车从黑暗中冲出，灯光照亮了建筑物前洁白的雪堆。
　　“是哥哥回来了！”水泽樱高兴地叫着。
　　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纤瘦的男孩，蔚蓝的眼眸清澈无比，牛奶一样的皮肤，墨蓝的头发闪烁着淡淡的光辉，但是浮华不代表本质，病态的气息一直缠绕着他。他就是水泽樱的哥哥，也是世界级的网球选手——水泽佑也（柏原佑也），也是一个心脏病人，他早已退出了网球界，但是实力却一直存在。
　　“樱，你还好吗？”佑也握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一脸的关心。
　　水泽樱甜美的笑容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底：“恩，樱好得很，那哥哥呢？”
　　“当然啦。”佑也柔和地笑道，但是他一直都隐瞒着自己是网球选手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病情。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水泽樱一直到他死去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心脏病人，而且就是那个著名的网球选手柏原佑也。甚至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知道，他们都联合起来一起欺骗当时还很懵懂的水泽樱。
　　因为在佑也的母亲怀着樱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离婚了，所以他一直有两个名字，而樱随了母姓，却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姓。可是，不论哪个名字，佑也都始终承诺，要守护樱一辈子，虽然自己是个病人。
　　每个圣诞节，无论佑也身在何处，都一定要回到水泽樱的身边，对他来说每每一天都不一定重要，但是12月25日是无比重要的，它不仅是圣诞节，也是他妹妹的生日。
　　水泽樱深深地记得，她的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佑也特意从英国带回来，为的只是她的嫣然一笑。
　　她还记得，自己还势必要让那只小狗叫“佑也”，他竟然一点都不反对。之后的岁月，不论她到哪里，那只“佑也”总会跟着她。
　　可是，第二年，樱花纷飞的时节，水泽樱最珍贵的礼物“佑也”不小心掉进了寒冷的河水里。水泽樱不断地哭喊，在她身边的佑也毅然跳进了冰冷的河水，奔腾的水流为她带回了哥哥送给她的最后礼物，而她的哥哥，却随着水流去了一个叫天国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她抱着湿漉漉的“佑也”，整整哭了三天。
　　那次事故后，水泽樱彻底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变得冷若冰霜。她的母亲为此要她一直待在美国，不许回日本去。没有人比母亲更懂得孩子的心，只要她一回去，不可能对过去的事情视而不见，只会更伤心。
　　六年的牢狱般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时间的流水把水泽樱塑造得很完美，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成绩，她都那么出众。但是内心的伤痛却有增无减。
　　悠扬的笛声不知何时就止住了，那些泛黄的记忆带来的透明液体却湿润了她的一切。流着泪，就那样自然地沉睡，空气中浮动着樱花的淡香，缓慢地吸如她的呼吸道，给她带来短暂的平静。
　　直到手中的笛子缓缓地落下，垂直向下地掉在鲜绿的草叶中间。水泽樱从深深的梦魇中醒来，意识到手中的空荡，水泽樱向树下不断地张望，终于找到了她遗失的东西，可是，当她想去拾起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个……是你的吧？”幸村优雅地捡起隐没在绿意浓厚的草丛中的笛子，朝着水泽樱的方向，把它举到了半空中。
　　“谢谢你……”水泽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出手去，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她的手指还未触到笛子时，水泽樱忽然重心不稳，随着树枝的猛烈摇曳，整个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水泽樱狼狈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她忘却了树干与笛子之间的距离，自己又不是长臂猿，不摔下来才怪。
　　“啊，好痛！”水泽樱摸着摔疼的膝盖，又是一道绝对不浅的伤口，昨天被细依弄伤的地方还没好呢『鸟要解释下：大家记得昨天细依拉着樱一路乱撞的事情吧，其实后来她的伤完全是细依造成的，跟幸村一点关系都没有……』，雪上加霜啊……
　　“你没事吧？”幸村关心地问道，水泽樱突然发现，自己和幸村之间的距离好近，而且自己完全掉到幸村的怀里，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吧。
　　“没……没事……”怎么就这样自己就说话吞吞吐吐了？水泽樱，你也太失败了吧。
　　“等……等一下，幸村同学没事吧？”罪魁祸首是她啊。
　　幸村笑容依旧：“当然没事啦。”又恢复了之前的关心，还多了些焦急：“可是你……”眼神完全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没关系的。”水泽樱忍住伤口的疼痛，猛地从地面上跳起来，整个过程找不出任何破绽，再说伪装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啊。”幸村显然有些不相信，从那个高度……真的会没事吗？
　　水泽樱笑颜如花一样：“快上课了呢，我要走咯！拜拜~~~！”她敏捷地向前走了几步，跟没事人一样，之后就消失得比风还快。
　　“拜……”幸村忽然想起她的笛子，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网球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细依难得没有在集合时间不见。她向来是位路盲，所以集合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影。
　　“喂，魔女，难得没有迟到啊！”不用想也知道是切原在针对细依展开舌战，对于她的迷路特性真是死不松口啊。
　　“什么叫‘难得’啊？烂海带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细依怎么说也是位魔女级的人物，在她的身上难以找到慈悲心肠的影子。
　　“你说谁是‘烂海带’啊？”以切原的个性来说，这种问题显然是多此一举。
　　细依那里有退步的意思：“说的就是你啊，切原赤也。”说得云淡风轻。
　　“你这个混蛋……”周围的气氛立即变得危险，恐怕方圆一公里内的地球生物都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切原的恐怖气息。
　　“好了啦，细依。”幸村轻轻把手压在细依头顶，及时出面止住了一触即发的战争。紧随着的是不带任何人情的逐客令：“细依，要不你到别处去玩吧，不要的打扰训练。”
　　“哥哥，你怎么帮着他啊？”细依气愤地瞪着幸村那双柔软的眼眸。
　　“我没有帮着他啊。”幸村微笑着申辩，恶人先告状可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哦……
　　“喂，魔女，还不快走！”切原已经磨得没性子了，要不是幸村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说得这么客气，也绝对不会那么快结束舌战。
　　“那个……我可以进来吗？”略显微弱的声音插进充满火药味道的对话中，水泽樱试探性地说道。
　　“啊，嫂子！”细依无比高兴地冲过去搂着她，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带着可怜的表情诉苦：“嫂子，哥哥他欺负我……”
　　这次，细依毫不留情地把自家哥哥也列入黑名单的行列中了。
　　“等……等一下啦，我都说过了我不是你嫂子！”再这样下去，水泽樱可是很难在立海大立足的。
　　“细依~！”幸村的语调里少了些惯性的温柔，木兰花一样白嫩的脸上洋溢着似有似无的怒意。能让他出现这种混乱的表情的人，只有魔鬼细依了。
　　细依暂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但也没放开水泽樱：“什么事啊，哥哥？”话里仍不失那种娇纵的气势。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幸村真是弄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的妹妹。
　　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水泽樱忽然为细依求情：“幸村同学，细依她只是闹着玩而已……”
　　她没听错吧？有人为自己求情？细依不禁怀疑起来，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做的，他们都不理睬自己，还把自己丢弃在黑暗的屋子里，就连自己的哥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那么闪光，而自己，过于平凡，就这一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永远……
　　“对吧，细依？”水泽樱嫣然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还在杂乱的思绪中的细依回过神来：“厄……那个……”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细依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出的话：“哥哥，对不起……”身体随着向下弯曲。
　　“我不会再缠着樱姐姐了。”细依很认真地宣告，一旁的水泽樱暗自祈祷：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她这样诚恳地道歉并做出承诺，幸村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哥哥和樱姐姐要好好相处哦……”丢下这句话，细依瞬间消失，再留在那儿，很有可能活不到今天的日落。
　　“你这丫头……”水泽樱没有太大反应，她对细依的性格了若指掌。只是幸村很柔和地抱怨了一句，他最头疼不是全国的三连霸，倒是自己的魔鬼妹妹。
　　一阵寂静之后，水泽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幸村同学，请问……我的笛子……在你那里吗？”
　　“恩，给你。”他转身从网球包里取出她最心爱的笛子，轻轻递给她。
　　“谢谢你。”水泽樱习以为常地微笑着。幸村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确实好看，但是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暗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