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被偷走的十六年》金盏步摇

2、第 2 章

　　痛苦蜷缩在妈妈怀里的结弦，虚弱的像是随时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衔鹤觉得自己仿佛要失去这个朋友一样。她连冰鞋也没换，躲开阻拦的工作人员，哭哭啼啼地跑到结弦面前来。“结弦…呜呜…你还好吧？你怎么不理我了？”

　　衔鹤伸向结弦的手被纱绫轻轻握住，纱绫虽然脸色苍白，还是勉强用笑容安慰着衔鹤。

　　“没关系，没关系。”结弦的妈妈轻轻拍着怀里的男孩，她将一管喷雾送到结弦的嘴里。只见结弦捧着喷雾，像是奋力吹着哨子一样，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身体慢慢恢复了平稳。

　　“...妈妈我不要学滑冰了。”结弦的眼睛恢复清澈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苍白的小嘴动了一下，下垂的眼角里渗出了眼泪来。

　　羽生的妈妈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场景，确认他无事之后松了口气，“结弦乖。”说着，似乎转换话题一样将视线落在衔鹤身上，“你是...昨天和结弦一起的小朋友？”结弦妈妈对衔鹤温柔地笑着。

　　“阿姨好，我叫衔鹤！”

　　“衔鹤么，我记住了。你好呀。”结弦妈妈向衔鹤眨了眨眼后转向了纱绫，“那这两个小朋友就由你来照顾咯，纱绫。”她对着纱绫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啊，饶了我算了，每天都要照顾这个小鬼！”纱绫绝望地对妈妈远去的背影抗议着。

　　在注视着妈妈远去的背影良久后，结弦垂下头低声地说：“我才要麻烦笨蛋纱凌不要烦我。”他拉起衔鹤的手，“我们走吧。”

　　“…是姐姐不是纱绫！我才要叫你笨蛋，笨蛋笨蛋结弦，待会摔了别又来哭着找我！”纱绫气呼呼地滑远了。

　　衔鹤跟在结弦后面，“教练还没来。”结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左顾右盼，黑亮的瞳仁一转，闪着精明的光，“衔鹤，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外面？”衔鹤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

　　“对，比冰场要好玩多啦，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我们就逃这一次训练，没事的。”

　　“那我要去！”衔鹤受到结弦怂恿，顾不上考虑后果便随着他跑了出去。她被结弦带着来到了一家零食铺子。

　　“结弦哥哥，这是什么？”衔鹤趴在玻璃柜台上指着五颜六色的团子。

　　“团子，你没有吃过吗？”见衔鹤摇头，结弦露出了十分意外的表情，他再次上下打量着衔鹤，“你究竟是哪个星球来的人？那你要吃吗？我买给你吃。”

　　“嗯，我还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衔鹤像捣蒜一样用力地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荡漾着星星。

　　结弦挠了挠头，“喂，仅限团子，突然点那么多我也没有足够的钱啊...”

　　“没关系，我有！”说着，衔鹤从红色的草莓形状小挎包里翻了翻，然后将一张万元钞票递到一脸惊讶的老板手上，她眨巴着大眼睛回过头来看着结弦：“结弦你要吃什么?”

　　羽生结弦哑口无言地坐在衔鹤对面，他看着闪着诱人光泽的各色食物陆续被摆到桌子上，“...好，好厉害。”结弦咽了下口水，想到自己仅有的10块硬币，他盯着衔鹤赞叹“你这家伙还真是大少爷啊！”

　　衔鹤没有理会结弦，她正将全部的爱倾注到面前的一串花枝丸上，热乎乎鲜甜的鱼丸入口即化，不要说吃了，这样的街边小吃衔鹤连见到的机会都很少。

　　“你不吃团子吗？”结弦此时也加入了衔鹤，他正开心地吞着豆沙团子。

　　衔鹤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甜的，自从吃了一块芙蓉糕肚肚疼之后常叔就没再让我吃过了。”

　　沉浸于丸子的两个孩子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警察已经走进了店里，他径直来到了收银台，几句低声交谈过后顺着老板的手指将视线落在了衔鹤身上。

　　“小朋友，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衔鹤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叔叔正眯起眼对他们笑着。她看到结弦正对自己使者眼色。

　　“快跑！”结弦喊着，两个孩子冲向大门，然后毫无悬念地被警察拉了回来。

　　“叔叔我们只是出来玩！”结弦赶忙解释。

　　“拿着万元大钞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出来玩？”警察挑着眉，他蹲在衔鹤与结弦面前露出和蔼笑容，“不要怕，叔叔只是来送你们回家的，你们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

　　“衔鹤不能告诉他，被妈妈知道我们偷跑出来玩可就惨了！”结弦趴在衔鹤耳边着急地说着。

　　“那把冰场的地址告诉这个长得丑的叔叔，让他把我们送回去怎么样？这样纱绫姐姐和常叔就不会知道啦！”衔鹤的话让两人达成了共识。

　　“...谁是长得丑的叔叔！”警|察咬牙忍耐着，然后指着身后的警车回头挤出笑容：“让叔叔带你们回去的话还可以做气派的警车哦！~”在他连哄带骗的诱导下，衔鹤与结弦美滋滋地坐进了警车。

　　“哇啊~果然好帅气的感觉欸~衔鹤你看那里！”结弦显得异常的兴奋，他从未坐过警车，一想到笨蛋纱绫也不会有机会坐警车，结弦更加开心了，他扬起小下巴满是得意地与路人招手。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结弦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影子，等辨认出的时候，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激动地向外面招着手：“妈妈你看我坐警车啦！”

　　“哦，遇到妈妈了啊，还真是巧啊哈哈。”在驾驶位的警|察透过后视镜与结弦相视而笑，车里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而和谐，直到路上传来了猛烈的急刹车声，以及一个中年妇女绝望的惊叫声：“请停车！那是我儿子！”

　　※

　　警|察局。

　　两个孩子在长凳上晃荡着腿吸着碎碎冰。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袭来的狂风暴雨，直到由美妈妈阴沉着脸从笔录处回到这里。

　　“你实在没有必要用离家出走的方式来拒绝滑冰，结弦。”由美妈妈难掩愤怒，但仍然隐忍着不发作，“总之先和我回去。”

　　“妈妈，我没有离家出走，我只是想出来休息一下！”结弦急着争辩道。

　　“总之先回...”

　　“回哪里？又回冰场吗？我不要！”羽生结弦重重地甩开了妈妈的手，低下头抹着眼泪，“我不要回那里，不要摔跤，摔跤好疼的，我身边的男孩子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练习花样滑冰的。”

　　结弦手中的碎碎冰被他紧攥着缩成一团，衔鹤在一旁替他捏了一把汗，她刚想挡到结弦面前的时候，由美妈妈十分平静地在羽生面前蹲了下来。

　　“结弦，看着我。”这个女人虽然生气至极，但却在竭力控制，在说话时，语气温柔却坚定：“你可以选择不去滑冰，你完全拥有这个自由与权利。我想让你明白的是，即使你一声不吭跑开，犯了错误，现在的你依然是被爱的。”

　　结弦实在没想到妈妈会是这种表现，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的激烈反抗好像一瞬间被这种温柔击碎了，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

　　“我保证回家以后会认真的听结弦的想法，现在可以先和妈妈回家吗？”由美妈妈对结弦伸出手来，衔鹤注意到，她的手在半空一直在微微颤抖着。是因为愤怒吗？

　　这么想着时，由美妈妈看向了自己，“衔鹤的家长应该马上也会来接你了，结弦给你添麻烦了，阿姨改天一定会补偿给你的哦。”说着，她抱起结弦向衔鹤摆手道别。

　　“明天见，结弦！”衔鹤坐在座位里，用力地向结弦挥手。由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衔鹤摸到了眼角湿湿的泪痕。

　　被温柔击中的不仅是结弦。衔鹤愣愣地盯着手心里的水分。在那一刻，衔鹤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羽生结弦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就在衔鹤沉默地等待着常叔的时候，在门口出现的女人让她一下子目瞪口呆。

　　“妈妈...？”

　　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有着冷艳的瓜子脸，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定制套装踩着高跟鞋缓缓来到了衔鹤面前，丁若熙一言不发地拥抱了一下衔鹤，事实上，因为怀抱太过冰冷，在衔鹤看来，妈妈抱着自己的姿势显得庄重而笨拙。

　　“走，回国。”丁若熙起身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衔鹤望进了丁若熙眼底的冰冷，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在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如果搁往日，面对常叔，衔鹤有十八般撒娇耍赖的武艺，可面对自己的生母丁若熙，衔鹤是万万不敢的。

　　衔鹤知道惹怒了她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也知道一旦被妈妈决定的事，自己绝无反驳的机会。即使只有5岁的衔鹤，依然具备着望门子女身上识时务的这一特性。

　　“妈妈，在这之前让我见结弦最后一面吧，求您了！”衔鹤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向丁若熙说了这么一句，见丁若熙冰冷地点了下头，她赶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结弦——”

　　由美妈妈停住脚步，她拉着结弦的手不解地回过头来，衔鹤大口喘息着在二人面前停住，见她用犹豫的眼神看了眼这边，由美妈妈识趣地躲开了，“你们先聊哟~”

　　“怎么了吗？”结弦歪头盯着衔鹤。

　　“结弦哥哥...”衔鹤依依不舍地拉起结弦的手，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早上时结弦哮喘发作的样子，有很多没有来得及解释的话化作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想要把最珍贵的东西拿来保护重要的朋友。衔鹤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昨晚爷爷的话，像是提示一样，她摸到了胸口的玉坠。衔鹤想象到爷爷的愤怒时不禁身子一颤，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玉坠摘下来捧到结弦面前来：“结弦，我要离开一阵子，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你要保证一辈子做我的朋友！”

　　“你要离开多久呀？”结弦的眼睛睁大，玉鹤绽放出莹白剔透的光，在他的弯弯眉眼里留下了最温柔的阴影。他惊讶地张大嘴看着衔鹤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衔鹤听到了背后的高跟鞋声，情急之下不由分说地将玉坠直接挂到了结弦脖子上，“这个玉坠会在结弦痛苦的时候保佑你，即使是痛苦的哮喘也不用怕的！”她迅速将玉坠藏进结弦的领子里。

　　“可是衔鹤也需要它呀！衔鹤痛苦的时候就没有东西来保护你了。”结弦也着急了，眼睛红红的，他的眼角难过地下垂着，沉浸在分离的悲伤里。“这不公平！既然这样我也要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说着，他吸着鼻涕攥起拳头递到衔鹤面前。

　　衔鹤好奇地伸出手去接，却见结弦摊开了空无一物的手掌。见衔鹤露出疑惑的表情，结弦的表情无比认真与严肃，他指了指自己：“这个东西就是我呀，我把羽生结弦送给你！”

　　这次换衔鹤张大嘴巴了，她本来完全无法理解结弦在说什么，直到自己冰凉的掌心传来温暖而柔软的感触，结弦握住了衔鹤的手对她笑得灿烂：“约定好咯，以后我来保护衔鹤弟弟！”

　　衔鹤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真挚的笑容，灿烂的就像是太阳一样。在这一刻，她小小的世界静止了。掌心汇聚的地方似乎变成了力量的源泉，向柔软的心脏不断输送着能量。

　　“嗯！约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