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清欢》沛然

4、一段情起

　　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给清冷的房子添了些暖意。顾嵘禛坐在餐桌前端着瓷碗正在喝粥，手边放着几份报纸和杂志，偶尔随手翻动一下，并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新闻事件，只是在一本杂志里夹了一张照片，还有一份资料。他九九地停在那里，望着照片出神。照片里女孩子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看着很阳光，穿一件碎花裙子在公园里扬起灿烂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找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原来她就在这座城市里，在他的身边，看他看到的风景，走他走过的路。照片被拿起，显示出资料上的姓名，苏未央。
　　赵合欢被宋宋的一通电话给轰醒了“赵合欢！你丫快给我滚起来！把小乌龟带着，我们在儿童乐园大门口集合，速度！”合欢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打了个滚，艰难的爬下了床。等她拖着小乌龟出门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晃晃悠悠的走到路口，拦了一辆的士，往儿童乐园进发，老远就看到门口的宋宋急得团团转，合欢吐吐舌头，把两大包乐事拿在手上，还没等宋宋发火，赶忙塞进她怀里“别生气，这是特意给你带的！”小乌龟也跟着说了两句好话，迟到这事儿才算过去。都是比较能疯的人，可也架不住小乌龟这疯孩子没边的玩儿，大气儿都不喘一个，最后还是合欢撑不住了，赖皮的坐在地上不肯走，这才出了游乐园的门，找了个地儿吃饭。
　　在家闲着的顾嵘禛接到老妈的指令“臭小子，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休息了也不回来看看，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妈？！赶紧滚回来吃饭！”他是好说歹说才哄的老人家咧了嘴，又去商场买了些补品，才开了车准备回家。
　　阳光正好，鸟儿在叫。赵合欢和宋宋一人一边儿的牵着小乌龟在人行道上散步，个个儿都吃撑着了，没办法，谁叫那儿的烤鸭太好吃呢，三个人吃了两只半，剩下半只实在是吃不下了，只好打包回去当宵夜。
　　苏未央从书店里出来，左手拎着袋子，里面装着两三本书，右手拿着刚刚在路边买的冰淇淋，站在路边，心情不错的准备过马路。
　　顾嵘禛开着车来到这个路口，瞧见红灯亮了，他踩了刹车让行人通过，胳膊搭在车窗上，偏头看窗外，熟悉的身影让他硬生生顿住，如同电击一般麻了全身，他找了她好久好久，不知有多少次，他在大街上不顾形象的狂奔，只为确认那相似的身影，而如今，没有想到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毫无准备的就遇见了她。震惊了半晌才回神，赶忙开门下车，踩到地上的步子有点发虚，不知从何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他正欣喜若狂地穿过人群朝她奔去，然而，他蓦地定住，眼睛瞪得老大，嘴唇微微的有些颤抖，仿佛瞬间失了生气。
　　血珠像断了线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滚开来，彩色的冰淇淋融了一地，和深红的大地混到一起，蔓延开来。
　　路旁的汽车在疯狂的鸣叫，行人的叫喊声震得耳朵发麻，还有些人，在打着电话，黑压压的人群中拥挤地让出一块地方。
　　未央躺在血泊里，青丝张扬地散开来，阳光亮的扎眼。
　　世界仿佛静得没有了声音，顾嵘禛怔怔地走过去，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他慌地只剩下本能，脸色变得惨白。
　　合欢站在人群中望着他，晚风吹起裙摆，衬出她微微捏紧的双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悲伤的眼眸，悲伤到令她也感觉到心疼。她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身躯，颤抖着去抚摸她的面颊，却又骤然缩回来，张大了嘴呼气，好像疼的喘不过气的样子，毫无章法又不知所措。合欢站的近了些，听见他嘴里在念着什么，哑着喉咙，颤着声音，一遍一遍的不停叨着。她想站的再近些，远方传来救护车的鸣叫，人群骚动起来，合欢被挤了出来。透过缝隙，她看见他抱着怀里的人儿上了救护车，雪白的衬衫早已染得血红，夕阳的光景竟让这番模样变得妖艳诡异。她摸了摸微微湿润的眼角，忽然想，若是以后遇见了他，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
　　救护车很快远去，人群也渐渐开始散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柏油马路上鲜红的血迹透着无法言喻的哀伤。小乌龟扯了扯合欢的衣角“姑姑，走啦。”她回过神来，皱了皱鼻子，往家走去。太阳要落山了，闷热的天气告诉着人们夏天的到来。宋宋和小乌龟欢快的走在前头，偶尔也会说起刚刚碰见的那场车祸，然后转身跑到合欢身边谈论那个帅气的男人，她说，那个男人一定很爱那个被撞到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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