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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钟声响起,代表着祭祀大快要开始了。大成殿外,学子们排排站好。

      陈子俊吩咐几位学子将香分配下去,“尼山书院开学,祭孔大典开始!学子上香,薪火相传!吉时已至,有请尼山书院山长!”

      山长走到学子前面,执香的学子将香递给山长。

      陈子俊继续说:“山长主祭,举香!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收香”学子和山长鞠了三次躬后,手中的香被收了回去。

      卿婳有些感慨,相比于这一世,上一世的读书气氛倒是自由散漫了些。

      “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骗人的!”卿婳回头,发现说话的是祝英台。卿婳听了听她与陈夫子的对话,好似他们有什么矛盾。

      “英台说得对!”远处还传来了梁山伯的声音,众人看过去,见那梁山伯并非一人前来,身后还带着三位女眷,应该是山长的家人。

      梁祝二人的话使得陈夫子恼羞成怒,要将二人赶下山去,幸好被山长拦住了。山长带走了陈夫子和梁祝二人,众人议论纷纷,皆道此二人定是要被赶出书院的。卿婳到是并不这么认为,想来那山长该是认识梁山伯的,刚刚他的眼中有对梁山伯的赞赏。马文才对此事倒是不怎么在意。

      咚咚的钟声再次响起,众人激动地前往告示栏。师母和山长的两位女儿都在那里。

      师母很是亲切,“孩子们,书院的住房是要做统一调配的。两个人一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可以来找我。”

      众人纷纷寻找自己的名字,卿婳也不例外,“在这里,你与我同住。”马文才说。

      卿婳还未有反应,就被若诗拉到了角落,“小姐!我们还是退学吧!这与男子同屋,与您的名节有损啊!”马文才远远望着他俩的背影,眸光暗沉。

      卿婳也有些为难,若与男子同睡一床,日后若是让舅父与姑母知道了,那就完了。但是她又想留在书院里!

      若诗见她实在是不想回去,只得又出了个主意“不然这样吧,我下山去买来软榻,好歹是不用同床了。”

      卿婳点头,“好办法,快去快回!”她回到马文才身边,向他致歉,“适才有事,忽略了文才兄,是我的过错。”马文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卿婳敏感地意识到他生气了。

      还未等她询问,祝英台高高举起手,嚷嚷开了,“师母,我要一人一间房!”

      师母有些惊讶,“你和梁山伯不是好友吗?为何不愿住在一起”

      祝英台急了,“不好,我想一个人住。”

      师母略略思考,问祝英台的理由是什么,卿婳知道她是为了为了什么,她自己也知道,只是说不出口,慌忙之中,只得说:“在家中一个人惯了,不习惯与他人同住一房!”

      师母听了她的话,无奈极了。“你看看你,师母好不容易才把房间分配好,总不能只为了你一个人就将这个分配打乱吧,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见有了出头鸟,就纷纷举手提要求,师母,我不想和他一块住。师母我也想一人一房。师母,我想和他住……

      场面很是混乱,师母赶紧阻止大家,“好了好了,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想和谁住?”

      众人纷纷开口,想和马文才住。马文才嗤笑了一声,“跟我同房,你们配吗?”不知道在他心中我是不是配与他同住,卿婳如是想到。

      学子的吵闹最终引来了山长,带头闹事的祝英台被山长劝解了一番,众人只得各自回屋。

      跟着马文才一起回了宿舍,马统是个微胖的小少年,正在为马文才整理东西。若诗大概要午后才能回来。

      “你的书童呢?”马文才问。

      卿婳一边将茶递给马文才,一边回答“她去帮我买软榻了,床给你睡吧!马统你铺床时不用为我留位置了。”

      马文才差一点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马统,出去!”马统见少爷脸色沉的厉害,赶忙跑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带上了门。

      “文才兄,你怎么——啊”马文才上前,双手紧扣着卿婳的两肩,力道大的使卿婳叫了出来。

      “你,嫌我?!”马文才语气阴狠,眼中一片血色,心中气的半死,这人居然还敢嫌弃自己。卿婳早已通过暗卫的调查,知晓马文才的相关事情。她心疼他,不为其他,就为他这个人。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不管做的再好,族长也看不上她。但是若有一点儿不好,那人不是打就是骂。她没有错,只是因为她是舞妓的孩子,天赋却高于族长的孩子,巫圣更是亲自领着她走上了祭台,这让那人嫉妒得发狂!马文才没有她那么惨,但是这些却也不是他该承受的!

      “不是!我是真心与文才兄相交的。只是我在家中独睡惯了,想来文才兄也是如此,故而让若诗前去买软榻,若是文才兄不喜,我不让她搬进来就是!”

      马文才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找出她说谎的证据,可是没有,那眼中满是真诚!“抱歉!”他放开了手,“我弄伤你了吧!我让马统去医舍取些药酒回来。”

      卿婳摇头,“没有关系的,药酒我自己有。说起来,文才兄可愿看看我的杰作?!”

      马文才见她的样子有些兴奋,似乎并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吓着,心中放松了不少。卿婳此人于他很是顺眼,所以马文才并不想将二人的关系搞僵。“哦?是何物?”

      卿婳没有正面回答他,小跑到自己的行礼那里取了一个匣子过来。将其置于桌上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瓶子,“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比之市面上的,效果好了不少。”她兴奋的向马文才推荐自己的药,马文才倒是没注意她的话,一门心思完全放在了卿婳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上了。

      马文才此刻对卿婳最大的印象便是此人的眼睛——星光闪烁!

      “文才兄可有喜爱的东西?”
      卿婳轻声询问,就怕触碰到这人的禁忌。

      马文才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黑色弓箭,沉思不语。

      卿婳在心中骂了自己一顿,随后在行礼中翻找了一通,找到了自己早就备好的礼物。

      “家兄告知我在外求学不比家中,遇事只得仰仗同窗。故而卿婳向高人求得一弓一剑,今日特赠予文才兄,还望文才兄不弃!”卿婳将弓与剑双手奉与马文才。

      马文才伸手取过,开弓“好弓!”又拔出剑,其中伴着一声剑啸,定睛细看,“好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外如是!”

      卿婳这礼物简直送到马文才的心坎儿里了,“你既然将精心准备的同窗礼物赠予我,我也必定会护着你,不让你孤立无援!”其实哪怕卿婳不送礼物,马文才也会暗自罩着她,毕竟能让自己看的顺眼的人,护着她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就多谢文才兄照料了!”卿婳浅笑道。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梁祝二人的相处,“我既罩着你,便是你大哥,以后就喊我大哥!”

      卿婳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着喊了他一声。“大哥!”

      午后若诗回来,带回来好些东西。马文才和卿婳被她恭敬地请到了外面,还贴心的摆了桌椅,放了茶水和点心。

      随后两人就看着若诗指挥着家仆清扫了房间,铺了地毯,换了桌布,摆了软榻和两把躺椅,想来是将马文才的份也想进去了。

      “时间仓促外加空间有限,奴才只得做到这般地步,还请公子谅解!”若诗过来请罪。

      卿婳朝她点头,夸赞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又转头问马文才的意见,“大哥也看看,可还有地方需要改动吗?”

      马文才摇头,“已经够好了!想来卿婳在家中深受宠爱!”他刚刚看着,那书童不仅添了日常家具,还有些许木架、多套茶具以及许多上好的茶叶,用价皆是不菲。

      “卿婳幼时便父母双亡,故而长辈们偏宠些!”卿婳面上有些失落,此时不用苦肉计,她就是个傻子。果然马文才也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对卿婳多了几分怜惜。

      开学第一天,卿婳早早地起来了。她前世不爱习武,但是出门在外还需技艺傍身,虽有毒物,但终究欠缺了些,所以殿下派了一位暗器师父给她,令她修习了投掷暗器的手法。今世她从小就开始练习,到了如今已经大成,然而她却不敢有所懈怠。

      对着挂在墙上、特制的小靶子练习了一刻钟的准头,又将包着铁块的丝绦缠绕在手腕上,写了半个时辰的字,这晨间活动才算完成。

      马文才早已醒来,看了看卿婳并没有发表意见,见她弄好后便放下手中的书,“去吃饭吧!”卿婳点头,拿着书跟着走了。

      “你练腕力做什么?”马文才问。

      卿婳回道“因为我不爱习武,便另辟蹊径修习暗器,这其中腕力至关重要。想来大哥也能猜到我的身份,虽享受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可要承担的,亦是他人不能想象的!”

      马文才点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拍了拍卿婳的肩,带着安抚意味。

      马文才在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卿婳自是坐在了他的身边。这第一节课是陈子俊教授的,他虽然势利,但是学问还是够的,卿婳也能听的下去。毕竟她受王羲之的启蒙,又因为王羲之的关系见到了诸多名士并且受到了指点,这书院教授的东西嘛,她自是都懂的!话虽如此,日常的尊师重道还是要有的。

      陈子俊正教授着论语,在诸位学子的读书声中,梁祝二人打起了瞌睡,被夫子发现。祝英台是上虞祝家庄的人,夫子明显不想因此事处罚他,所以只找了梁山伯的麻烦。祝英台见此不服,与夫子争辩,又惹恼了他,一气之下罚了祝英台接替梁山伯打饭,梁山伯则是去挑水。祝英台依旧愤愤不平,最终还是被梁山伯拦了下来。卿婳不由得感慨,这梁山伯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就是太过愚笨了。祝英台的举止更是将他陷入不好的境地。

      “想什么呢?吃饭去了!”马文才将二人的书交于马统带回,便拉着卿婳去了饭堂。

      卿婳看着排在马文才前面略显焦躁的王蓝田,轻笑出声,随后插到马文才前面去了,阻隔了王蓝田和马文才。“大哥让让我呗!实在是有些饿了!”

      马文才也不和她争,只是含笑地让给她,周围的学子很是惊讶,这马文才——马公子居然也有让着别人的时候,想来这个名叫褚卿婳的漂亮少年身份不简单啊!王蓝田转头过来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卿婳并不在意,与马文才轻声交谈。

      褚这个姓倒也不常见,更别提建康的褚氏了,不过一日卿婳的身份众人隐隐有所猜测,但彼此心照不宣,只在心中有所计较,并未表现在明面上。

      祝英台倒是心不在焉地为学子们打饭,时不时地看向门外,想也知道是在忧心梁山伯。就在此时梁山伯挑着水从外经过,祝英台的目光转向那处,一时间没注意,将勺中的饭菜洒在了地上。

      王蓝田看了眼洒在自己脚边的饭菜,怒道:“祝英台!头一次当奴才就知道看人下菜碟了,我少给饭钱了吗?你这样糟践我!”

      祝英台也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对王蓝田道歉,只得说道“大不了将我的饭菜给你不就好了!”

      王蓝田不屑地说“饭菜你赔的起,但本少爷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马文才一直记挂着卿婳说自己饿了,见他们吵嚷不停,便发了火“呵!王蓝田,你这是要坏了本少爷吃饭的心情不成?!”

      王蓝田身形一僵,谄媚道“不敢!不敢!”然后便赶紧离开了队伍。

      卿婳捏了捏马文才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生气。祝英台这下打饭时认真了不少,卿婳还向他多要了一盘菜。在马文才疑惑的眼神下,她将菜放到了王蓝田的桌上,又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马文才也随她,两人安静地用着午餐。

      王蓝田看着那盘菜半晌,“谢谢!”卿婳听见了,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只是专注地吃着饭。王蓝田可能忘了,但是她还是记得幼时去太原收集药材时,那王蓝田曾帮过她,那会儿的他还没有现在这些坏毛病,挺单纯的一孩子。

      或许因着这些事,此后的日子里马文才对王蓝田的态度好了不少,王蓝田也不在卿婳与马文才的面前行事放肆。

      晚间时分,卿婳看完了家书又回了信,见马文才正在一旁擦拭弓箭,问道“这弓可还称手?”

      “再好不过了!”卿婳见他真的高兴,心中也很欢喜,不枉费她为那位高人做了那么多天的厨子。

      临睡前若诗为卿婳取来古琴,马文才正倚靠在床上看书,见此便放下书询问,“卿婳是要抚琴?”

      卿婳点头,想了想又问“可会吵着你读书?”这是她的习惯,睡前抚一曲,全当放松自己。

      马文才摇头,“我很期待!”

      曲子很好听,但马文才并没有并没有听过,想来是卿婳自创的。“技艺高超,曲子精妙,想来卿婳其他五艺也是不差的!”马文才夸赞道。

      卿婳摇头,“大哥说笑了,我就对乐精通些罢了,其他的皆是平平而已!”吩咐若诗收了琴,两人便各自睡下了。

      这日,品状排名榜公布了。马文才与褚卿婳分别位于左右榜首,大家都知道那是陈夫子势利且看重此二人家世的缘故,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孩子们,这个品状排名啊,只是借个名头,是朝廷用来考核众学子的一个方法罢了,以此来激励你们。你们的心思更多的应该放在如何认真学习、经世济民上,这才是正道啊。至于这朝廷选人也不仅仅是靠这个,还要看大家的文学德艺,所以大家还是要把这心思放在读书上为好啊!”

      山长王世玉安抚着众学子,陈子俊是朝廷派来的学监,他也不好当着诸位学子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这尼山书院不止有每月一公布的品状排名,还有每半年一次的期末考评,更有每年一次的皇家考评。所以孩子们,好好学习,争取得个好成绩,将来好为国效力!”

      山长稍微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今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尼山书院有幸邀得客座教席。此人,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赋皆精,才名清誉远播南北啊!”

      陈子俊面带疑惑,问道,“山长,请问这请的教席是何人啊?”

      山长迟迟未开口,直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缓缓道来,“正是才女谢道韫!孩子们,你们有福了!现在,便随我去山门前迎接贵客吧”

      到了山门前,众学子发现就连伙房的苏大娘、浣衣房的刘大娘也都来了!可见这才女之名路人皆知。

      祝英台十分的开心,就连语气中都透露着满满的笑意“山伯,谢道韫要来了,我终于要见到她了。”

      梁山伯倒是明白他的想法“谢先生,确实才名远播。”

      “我今后也要像她一样,巾帼不让须眉就好了。”祝英台毫不掩饰地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可暴露身份!不过这梁山伯也是个呆子,对祝英台的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祝英台随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很大的歧义,就慌忙地解释道:“我——我是说,要像她那样才学渊博,名传千里。”

      梁山伯居然还认同地点了点头,卿婳看着他们也是说不出来话了。只是翘首企盼着谢道韫的到来,对这个未来的二嫂子十分好奇。她与谢道韫虽然见过,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记忆早已模糊。

      马文才见卿婳面露期待,心中很是不开心,故而不屑道:“女人家的,不好生在家呆着,竟在外抛头露面。”

      一旁的秦京生立马说道:“就是啊,文才兄!她也不过是因为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出名罢了,不一定有真才实学。”

      见马文才没开口,又说“听说她都十七八岁了,竟还没出阁,大概是生得太丑没人要,便只能拼命读书了。”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马文才,他对着秦京生骂道:“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卿婳也很严肃地警告,“不管她究竟如何,谢家都不是你可以置喙的。”马文才见卿婳为谢道韫说话,心中更是不爽利。

      见马文才在一边护着,秦京生虽然心中怒气难消,却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得远远走开。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来了来了!”
      随着学子们的叫喊,一顶小软轿入了众人的视线。轿子停在山门前,谢道韫被侍女搀扶着下了轿。只见她一身粉色纱衣,上秀着不知名的花朵,样貌端庄秀丽,身形潇洒,学子们纷纷惊叹不已。山长上前迎她,又与她攀谈片刻,就带着人进了书院。

      王蓝田对着秦京生嘲讽道“秦京生,这人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丑吧!”秦京生丢了好大一个面子,也不与他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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