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南城小星

46、再无它感

　　把郑思洁送回老宅，徐沐良打转车头向餐厅疾驰而去。

　　他将车钥匙交给门童，转身快步穿过旋转门，灯火辉煌的大厅，长长的走廊，眼中似乎只有一间小小的包厢。

　　三步拼作一步，徐沐良站在包间门口却停住了，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来找她呢？

　　餐厅故意烘托气氛，水晶灯的光被调暗，带着昏黄的色彩，将来来往往的人都照得朦胧。徐沐良只身站在包厢前，簌簌的光束从他额前的发丝间落下来，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眼眸中的神色。他抬眼，脸上的落寞尽收眼底，叶如星她，是怎么想的呢？

　　徐沐良抬手，骨感分明的手指按在门把上，停了片刻，终究是苦笑一声，黑色的皮鞋往后挪了一般，转身离去。

　　“徐，徐老师？……”

　　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和颤抖，徐沐良的心像是沉寂了许久的门，就这样被敲开了，他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肃然停下脚步。

　　只是几秒钟，却像是已经慢慢熬过的这四年，一点一点厮磨着两个人的心。

　　再见你，我该以什么身份呢？再见你，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呢？

　　你可知，我有多思念你？你可知，我有多怕想到你？

　　终于，你又一次真实地站在了我的面前。终于，我可以故作镇定地站在你面前。

　　徐沐良转身，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这个浅笑着的女孩。瘦了，好像长高了些，眉眼在淡妆的渲染下也更加精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不像从前那般呆呆的，小孩子心性了，变得温婉了。头发……

　　徐沐良心里一痛，像是被人活生生揪起来了一样。头发剪了，从前长长的头发现在已经且即耳垂，都说剪发断情，她是真的和过去做道别啊。

　　叶如星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衣摆，刚刚出包间，看到他的背影像极了徐沐良，结果竟然忍不住叫了出来……叶如星整理好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换上公式化的笑容，可嘴角的微颤却出卖了她。

　　四年，他还是那副清高的样子，只是，可能更加凛冽了，过于正式的西装服帖地穿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禁欲和拒人千里之外。

　　叶如星在心里冷笑，何必呢，装成这副样子，四年前是，四年后还是。

　　“叶如星？”徐沐良缓缓开口。

　　叶如星愣了一下，眼睛倒是先反应过来，有些湿湿的。过了四年，他连叫自己的名字都带着不确定了，怕是再过几年，他早就忘了有自己这个学生吧。

　　“啊，对，徐老师。你……你也来这里吃饭吗？”叶如星实在不希望徐沐良想起从前种种，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我来接人。”徐沐良还是看着她，目光认真得让叶如星想要躲闪。

　　“这样啊，那我先进……”叶如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找个机会想要脱身。

　　徐沐良明显看出了她的意图，淡淡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她已经回去了。”

　　叶如星抿了抿唇，不会吧，这么尴尬，现在怎么办？总不好自己转身进包间，把他留在这儿吧。叶如星向外面望去，天已经快黑了，吃饭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吃完走出去，叶如星干干地笑了一声，“那么迟了……徐老师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请你吃饭的。”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徐沐良却像是没听懂，他理了理袖口，眼里闪过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那正好，我还没吃过呢。”

　　叶如星的嘴角抽了一下，你骗鬼呢！都快六点了，你说你还没吃过晚饭...学校里不都是五点多就吃了的嘛！

　　没有其他办法，叶如星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既然这样那徐老师要不要一起？”

　　“恭敬不如从命。”

　　徐沐良随叶如星走到门口，她脚下踩的是三公分的高跟鞋，走路再也不似从前那样蹦蹦跳跳的，徐沐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见叶如星停了下来。

　　“怎么了？”徐沐良看着有些为难的她。

　　“啊，也没什么，我哥他们到了，老师你……”叶如星抿唇，倒不是因为徐沐良而感到不自在，而是怕他毫无准备地进去会尴尬。

　　徐沐良看着她别扭的模样，知道她担心什么，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过去，“去吧，我和你哥也有事要聊。”

　　叶如星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能有什么事啊，瞎忽悠人！

　　刚进包间，叶如星就看见角落里，Dora皱着眉头坐着，头撇向一边，生某人的气，叶一繁还是像往常一样，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揉乱Dora的卷毛。

　　叶如星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坐下，毕竟徐沐良在，总该介绍一下。

　　“咳咳。”叶如星一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还在闹打闹的别扭的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到了门口的叶如星和徐沐良。

　　“Jasmyn，你来啦。”Dora甩开叶一繁放在她头上的大爪子，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拉开座位，目光却在徐沐良身上停顿片刻，转而目光又开始在叶如星和徐沐良之间流转，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这位是……”Dora上前几步。

　　“这位是徐沐良，是如星高中和大学时候的数学老师，也是……”叶一繁几步走到Dora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低语。

　　Dora皱着眉头，在听到叶一繁压低声音后说的话，眼睛睁大，带着些许吃惊，把徐沐良前后打量了一番。

　　“好啦，快坐下啊，我饿死了。”叶如星回头看了徐沐良一眼，却发现他牢牢地盯着自己，目光深邃，不禁红了脸，赶忙又回过头，岔开话题。

　　徐沐良笑笑，也落座。一时间觥筹交错，叶一繁和Dora热火朝天地拌嘴，叶如星因为徐沐良坐在旁边，百般别扭，只是夹了一个紫薯卷，然后开始磨磨蹭蹭地嚼起来。

　　忽然一双筷子伸过来，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碟子里，叶如星惊讶地抬起头，顺着筷子看向了一旁的徐沐良，嘴巴张了张，停了一会儿，垂下眼眸，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徐沐良脸上的笑容一滞，眸色转深，看着叶如星红扑扑的侧脸发呆。

　　叶一繁注意到这两个人蜜汁安静，不禁打趣到，“如星，你不是和徐老师挺熟的吗？怎么现在见到了都没什么话要说？”

　　叶如星嘴角抽了一下，差点没站起来揪住叶一繁的衣领，问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哪有，我……”叶如星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抬头看徐沐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临走前她躺在病床上拉着他的手？

　　思虑片刻，叶如星的脸上换上体面的微笑：“对啊，徐老师确实帮到了我许多，不然你都不知道我高数得有多烂呢。”

　　叶一繁翻了个白眼，“出国四年就学会打官腔啦？徐老师帮了你那么多，现在是不是应该进一杯酒啊？”

　　叶如星的心像是被揪紧了，但表面上却是不受控制地站起来，“应该的。”

　　徐沐良抬起头，看着面前举着酒杯笑得一脸灿烂的叶如星，希望就这么看进她的心里，看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四年了，再见就这么淡然吗？

　　叶如星见徐沐良坐着不动，有些尴尬，她摇了摇红酒，余光透过高脚杯瞥见徐沐良，额前的碎发撒下，他的脸背光，看不太清晰，但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张脸啊，如今再次重逢却都是逢场作戏，想来也是可笑。

　　“徐老师，谢谢您的教育之恩，我挺幸运的，能遇到你这样好的老师，以前可能我有些事太冲动了，做的不合适的地方，还望见谅。”

　　两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叶如星偏过身，一饮而尽，徐沐良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苦笑一声，将酒杯放在一旁。

　　“对了，我记得徐老师家就在我们后面吧，这丫头以前还总是跑过去看你，真的是，我还以为小丫头对你有意思呢。”叶一繁看着徐沐良的一举一动，含笑着说。

　　“叮”叶如星的勺子狠狠摔进碗里，叶一繁，徐沐良和Dora同时望向她，叶如星的气息明显不稳，已经染上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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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到对手戏了。
今天高数考试啦，不可承受的高数之轻使人智息啊。
佛系等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