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白潞青崖

21、白浪哭灵

　　金玉城的城主府建在玉山顶上。一条宽阔整洁的石阶通向山顶气势恢宏的宫殿楼阁。玉山并不算高，只不过一座普通的小山，但站在山顶的城主府中仍然能俯瞰整个金玉城。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已被装点成一处灵堂，城主金麟未进门的小妾此刻正停柩殿中。整个大殿肃穆沉寂，几个火盆在殿中熊熊燃烧，几个一身素白的府中下人跪坐在火盆前，不停地烧着纸钱。

　　城主府总管汪财将几张黄色的纸钱扔进火盆，纸钱顷刻间化作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汪财望着火盆中升腾的火焰，陷入了沉思。他在琢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紫卿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从问仙台上跳下来。

　　难道她紫卿看不上金麟公子？不可能的，金玉城中绝不会有女人不愿意嫁给金麟公子。

　　不说金麟公子的相貌、人品和万贯家财。就说若没有这金麟公子，会有这金玉城吗？许多后来定居金玉城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老汪可记得一清二楚。

　　别看现在的金玉城繁华无比，号称有钱人的天上人间。在十年前，这里还叫玉山镇，只不过是官道交汇处的一座破落小镇，玉山也只不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

　　那时的金麟公子还是金家一位籍籍无名的庶子。虽然出身卑微，但金麟公子刻苦攻读诗书，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探花郎，就这般才学已非常人能比了吧。嘿，我们金麟公子偏偏还不愿入朝为官。

　　他老汪曾亲耳听金麟公子说道，如今的官场浑浊不堪，为官者多为蝇虫之辈，不屑与之为伍。又说男儿当广聚财物，才能潇洒人间，于是回到玉山镇，决定从此经商。把那金老爷气得五窍生烟，非但不借给金麟公子经商的本钱，还将他赶出家门。

　　于是我们金麟公子白手起家，凭着渊博的知识，诚信的品格，五年间便积累万贯家财。后来金麟公子在玉山镇开设酒馆、青楼、赌场，全都是为有钱人量身打造，天下的富人闻名而来，一时间金麟公子日进斗金。许多商家也涌来玉山镇，开展各类生意。再后来，就有了这金玉城。

　　金麟公子不仅富有，还为人慷慨，多次出资助朝廷赈灾。当今圣上，为彰其功德，册封金麟公子为金玉城主。

　　就这样的男人，会有女人看不上吗？肯定没有，老汪想道。

　　难道这紫卿姑娘是因为心有所属？老汪暗自摇了摇头，若真是如此，那就太不值得了。

　　这些个年轻人，往往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字，失去理智，尽做些糊涂事。在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世道，只听过男人痴情于女人，还从未听过女人为男人寻死觅活的。

　　况且紫卿姑娘也算是风尘中人，不该会为情所困啊。这问仙台上一跳，可惜了大好的青春年华。更辜负了金麟公子的一片心意，还有那……五万两赎身的银子。

　　更不该的是，紫卿姑娘这轻轻一跳，险些将金麟公子陷于不义。还好我老汪反应快，言称紫卿姑娘是不小心跌落下来的。不然，那些个寒酸的读书人该在背后编排我们金麟公子了。

　　老汪又抓起一把纸钱扔进火盆中，心中暗道：“紫卿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至少不要再流落风尘中。你看你生前也算得上名满天下吧，多少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可如今这灵堂上也是冷冷清清，无人前来悼念。风尘中人多无情啊！”

　　老汪正想着，三个人走进了大殿。一个蓝衫青年，背负一柄长剑。一个白衫富家公子，手中摇着一把画扇。另一个，一身店小二打扮，腰间缠着布巾。

　　三人正是苏彦青、江渺川以及白浪。众人与唐浅芳连夜赶到金玉城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们三人又马不停蹄赶来城主府打探情况。

　　汪财总管缓缓起身，向三人拱手道：“三位公子，是前来悼念紫卿姑娘的？”

　　“正是。”苏彦青拱手回礼，沉声答道。他眉头微皱，一脸肃穆，似乎正在为紫卿姑娘的死难过。其余二人也纷纷点头。

　　汪财点了一把香，分发给三人，说道：“既然来了，就给紫卿姑娘上柱香吧。”

　　三人接过香，在灵前鞠了鞠躬。江渺川将香插入香炉中，开始暗中打量起大殿中的部署。

　　这大殿坐北朝南，十分宽广，四开的殿门直面通向山底的石阶。殿内深处左右似乎各有一扇偏门。不过外人想进入这大殿，只能从正门进去。

　　上山的石阶两侧有卫兵把守，殿前也有卫兵把守。紫卿姑娘躺在大殿正中的棺柩中，殿内时刻有城主府的下人守灵，要想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紫卿姑娘带出去，还不能引人怀疑，实在是不太容易。

　　江渺川给白浪使了个眼色 ，白浪点了点头，走到了紫卿的棺柩前，哀嚎一声，扑了上去。

　　“紫卿姑娘，你死得好惨呐！”白浪趴在棺柩上哭喊起来。

　　“休得无礼！”汪财总管怒喝道，立刻有两名精壮的仆人向白浪扑去，想将他拖开。

　　白浪脚底抹油，围着棺柩不停腾挪，将两名仆人耍得团团乱转。白浪一边口中悲声呼喊着紫卿姑娘，一边不停的探查棺柩的情况。

　　他用指节叩了叩棺木，声音沉重，如击金石，是上好的檀香木。又催动内力，暗中轻抬棺盖，大约两百斤的棺盖被抬起些许，这说明棺柩还未钉死。

　　探查完毕，白浪也被两名仆人捉住。汪财走到他面前劈头盖脸得骂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城主府中也敢胡来，信不信将你扔下山去。”

　　“都怪你们！你们还我紫卿姑娘！还我紫卿姑娘......”白浪又哭喊起来。

　　苏彦青从两位仆人的手中将白浪救了回来，又向汪财道歉：“我这位朋友向来十分痴迷紫卿姑娘，现在有些过于悲痛，失礼了，还请见谅。”

　　汪财冷哼一声，也不再追究，冷冷说道：“诸位既已上完香，就请回吧。”

　　江渺川凑到汪财身前，极有礼貌地问道：“能否请问一下，紫卿姑娘的棺柩要停放多久？何时下葬？届时我们也好来为紫卿姑娘送行。”

　　“按惯例停灵七日，便会安葬。”汪财答道。

　　“多谢了。”江渺川三人向汪财总管道完谢便告辞下山去了。

　　三人走下玉山，便身处熙熙攘攘的金玉城。城中果然一片繁荣，街上往来非富即贵。他们径直赶往一家客栈，进了客栈中的一间上房。

　　唐浅芳、灵儿以及君子门其它三位堂主正在房中。

　　灵儿率先问道：“城主府中情况怎么样？”

　　白浪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被茶，一饮而尽，然后向众人说明了灵堂的布局与守卫情形。

　　长寿堂堂主无音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无音老爷子，您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江渺川倒了一杯茶，递给无音，笑着说道。

　　无音接过茶，小喝一口，说道：“说不难，是因为这灵堂中的守卫算不上森严，我们几个要带一个人出来易如反掌。说难，是因为我们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我们该怎么办？”江渺川眉头微皱，问道。

　　“你是门主，该你想办法，我们几个去实施。”无音笑着答道，两撇八字胡翘了翘。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个门主做了还没几天，没有丝毫经验啊。”江渺川苦笑着说道。

　　“办法还是有的。”无音将茶杯放到桌上，缓缓说道：“灵堂附近的护卫，用调虎离山之计即可。至于瞒人耳目，还要请湘儿画一张人皮面具，再请阿欢去义庄寻一具女尸。我们来一计狸猫换太子。”

　　“师傅您是说？”冷湘猜测道：“画一张紫卿姑娘的面具？”

　　“没错。”无音答道。

　　郝欢点了点头，说道：“我立刻下令，让门中人去寻找合适的女尸。”

　　“画面具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其余诸事就拜托各位了。”唐浅芳站起身向众人拱手说道。

　　“无妨。”白浪笑着说道：“这是我们份内之事。谁让行风大哥用君子钱看病呢。”

　　“小浪，休要玩笑。”无音沉声说道：“唐神医悬壶济世，心怀黎民苍生，功德无量。行风给唐神医这枚君子钱是应该的。”

　　“师傅教训的是。”白浪连忙认错。

　　无音不再多言其它，严肃说道：“接下来，我们合计合计具体细节，时间紧迫，今晚子时我们便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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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易行风：老唐，你这药多少钱？
唐浅芳：三百两银子。
易行风：三百两！一副治风寒的药为什么这么贵？
唐浅芳：这药卖穷人不收分文，卖有钱人就这个价。
易行风：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有钱了？
唐浅芳：君子门门主会没钱？别这么小气，我那马车正好要修缮一番了。
易行风：好吧。银子我真没有，铜钱倒有几枚。
唐浅芳：......我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要这铜钱有何用？
易行风：留着吧，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唐浅芳：应该用不上，你还是给我三百两银子吧。
易行风：没有，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