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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前尘篇二 ...

  •   一道道白光打在脸上,刺的眼睛生疼,柏水伸出手臂搭在额头上挡着点光,慢慢睁开了眼睛。

      “柏大哥,你醒了”,屋里有人,谁,柏水有些看不太清,黄衣服,黑靴子,腰间一柄长剑金光闪闪,是谁,哦,是方鸣啊。

      “方鸣?你”,柏水想问你没回家吗,但又觉得这样一句话多多少少带了些赶人的意味,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朱大娘遗体一下葬,柏大哥你就晕倒了,柏大叔身体不好,阿青姑娘又是个女孩子,我,怎么放心呢”,方鸣好像能看清柏水心思一般,啰啰嗦嗦地解释了一通。
      “如此,便多谢了”,呵,这人生着病还要注意这些繁文缛节,真是,方鸣脑子转了三转才想出一个词,榆木脑袋。

      “柏大哥,你怎么这么冰啊”,柏水睡了三天三夜,滴水未沾,粒米未尽,这下终于醒了方鸣想着扶他起来多少吃点,可刚碰到那人手指一股寒意便直窜心间,那感觉就像是在12月底,穿着布衣长衫掉进冰窟窿里冻上了几天几夜,方鸣赶紧摸上那人额头,冷,止不住地冷,将自己额头抵住那人额头,冷,还是止不住地冷,怎么回事,先前还好好的,一醒来怎么成这样,现在要是腊月我还能理解,可他妈的现在是三伏天啊,方鸣急的想打人,这病,搁自己身上说不定还能扛过去,可柏大哥这文文弱弱的书生样怎么受的了啊,“柏大哥,你别着急,没事的没事的”,说着将那人的额头贴的更紧了。

      “小鸣”,柏水觉得又有些看不清了,身体很奇怪,感觉不到风了,太阳好晒,是有汗出来了吗,好热,好热。

      方鸣一直贴着柏水的额头,那人体温一开始回升自己就感受到了。

      方鸣还没从那冷入骨髓的寒意中回过神来,柏水的体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一开始觉得像初春三月满满都是暖意,紧接着就是三伏天的艳阳酷暑,再者,就像抱着个被烧的发红的火炉,现在,像是烤羊烤鸡时木柴上跳动的火苗,不,是火焰,不对,应该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感觉,整间屋子都要被烧起来了。

      短短一刻钟不到,事情已经发展到方鸣无法控制的地步了,怎么办,去叫大夫,不行,阿青姑娘与柏大叔都不在家,我走了,他,怎么办,再说,这件事太奇怪了,大夫就真的有用吗?可是,柏大哥这样,怎么办,方鸣急的不知道已经在屋子里转了多少圈。突然,方鸣从脖子上取下来个黄色的四方形一样的东西,是一道折起来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个文殊菩萨,慈眉善目,普度众生。

      方鸣颤抖着手绕过柏水的脖子,串着符纸的那根红线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个结。从初识到如今,不过相处数日,可方鸣就是不想柏水有事,脖子上的符纸是自己出生时母亲从一得到高僧那求来的,跟了自己二十年了,柏大哥,你一定要好,方鸣继续将额头抵住柏水的额头,体温开始下降了,慢慢慢慢恢复正常,周身升腾起一股黑气又慢慢散去,柏水又睡着了,也是,这样一折腾肯定累了。

      柏水其实长得很好看,一笑起来眉眼弯弯,若不是比方鸣年长几岁,高一个头的一定是方鸣,这丫的打扮起来说不定比陆思思那货好看多了,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姑娘能嫁给柏大哥,方鸣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瞎操心。

      “我们回来啦”,小姑娘今天很开心“今天买了芋头,方鸣哥,你喜不喜欢吃芋头啊”?

      “阿青姑娘烧的我都是很喜欢的呢”

      “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哥哥也是,就会哄我开心,才不要相信你们,略略略”,小丫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这丫头又在胡说”,柏仁不客气地赏了柏青一个暴栗,“方公子是客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柏大叔,没事的”,方鸣笑笑,“阿青姑娘的性子我是知道的”

      “还是方鸣哥好,老爹最讨厌了”,柏青一把抱住方鸣的胳膊,不知是今天的太阳太强烈了,还是当初那个街道纵马的少年太恣意了,少女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那满腔的柔情好似一池被搅乱的春水,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了。

      “方鸣哥,你进屋子去看看哥哥,这我来就行”因为蹭吃蹭住不好意思而跟来的某人,不知道因为自己小姑娘紧张了。

      “再过几个时辰,柏大哥估计就能醒了,饭后我也该回家一趟了,这么多天叨扰了,就让我帮上阿青姑娘一帮,我这心里也好受点。”

      “方鸣哥你太客气了,是我们家应该谢你才对,哥哥昏倒了是你在照顾他,朱大娘的葬礼也是你陪我们一起,还有还有,你那天救了我,要不是你啊,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呢”,少女特有的嗓音,嘟嘟囔囔的,一说话总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可一说起那天的事,方鸣眉头就开始紧锁,他是听到喊声跑过去的,可是只有阿青姑娘一个人蹲在地上,周围什么都没有,找了一圈也没见着阿青口中红色的什么东西,除了贴在左边屋子门上的对联和门口掉落的一把老旧的油纸伞,其他什么都没有,而且阿青姑娘说她怎么都走不出那个地方可自己却能很轻易地把她带出来,究竟是遇到了鬼打墙被自己冲破了还是阿青姑娘眼花了。还有,朱大娘的死太奇怪了,全身没有一处伤口,还是笑着的,前两天爹爹传信也说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离奇的事情,还有柏大哥,刚刚他的体温明显不正常,自己一道护身符却逼出了一团黑气,真是太奇怪了,是背后有人操控还是真有鬼神一说,这几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看来是有必要走一趟般若寺了,只是这来回怕是少不了十来天,只希望掩城别有什么变故啊。

      “方鸣哥,你怎么了”方鸣眉头越皱越深,柏青不由担心道。

      “哦,没事”,方鸣笑笑,可不能吓到这小丫头啊,“就是我这一趟回家可能要出远门,近期都没有时间过来了,不过我会定期派家仆过来看看,如果有什么事阿青姑娘可以转告他,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们的,还有,柏大哥身子虚,我给他系了道护身符,阿青姑娘千万别让人拿开”。

      “我知道了方鸣哥,你怎么有一种”,小丫头吞吞吐吐,好像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有一种什么?”

      “有一种交待后事的感觉”

      要真有什么妖魔邪祟,般若寺一趟回来说不定真要了什么后事了,方鸣想着。

      “我可能最近太累了,容易想太多”,还是没把心里想得说出来让小丫头担心啊。

      午饭后方鸣就走了,不久后柏水也睁开了眼睛,可惜,终究没来得及告别。

      掩城重新恢复了它的平静,好像很多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或者,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你如果足够仔细,会发现在一个个无风的夜晚,掩城的街道上有一把伞,通体暗红,伞面斑驳,好像生了绣的铁又好似干涸了的血,持伞人是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子,满头秀发拖到脚底,没有风却依旧可以在漆黑的夜晚轻轻飘起,你看不见那个女子的脸,因为她总是低着头,再仔细瞧瞧会发现,那伞其实不是她在握着,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公子,俊秀却带着一丝妖冶,是人又好像不是人,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就这么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鞋底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阿青,回家啦”,寂静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中年男子的声音,教那伞下的红衣女子也吃了一惊,身体开始丝丝颤抖,从前好像也有人这么叫过自己,可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咧,爹”少女特有的嗓音脆如银铃,“阿爹,我来拿吧”。

      “没事没事,你爹还没老呢,咱快点回去吧,这夜黑漆漆的”。

      少女一把抱住中年人的手臂,“阿爹,你说这草真有用吗,阿哥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的到底是什么病啊”?

      “哎”,中年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命苦,打小就经常生病,这回,还有这么一劫,是我这当爹的无能,只希望这土方子能起点作用吧”。

      “阿爹不用担心,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但愿如此吧”

      直到那中年人与少年人蹒跚走远,红衣女子才停止颤抖,再一看身边那白衣男子早没了踪影,不知是回了什么思念的地方还是去寻什么思念的人了。

      这厢,柏仁和柏青已经回家了,柏水还是没醒,那安静、沉寂的模样,要不是鼻间还有一口气,柏仁都要怀疑那床上躺着的是儿子的尸体了。

      父女二人退出房门,谁也没有注意到柏水床头支着把伞,通体暗红,伞面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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