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籍无名》野草CX

30、第二十八章，现世篇十四

　　“就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其实姑娘一开始并不看好他，只是那公子软磨硬泡的，为人又的确不错，日久便也生情了”，思归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长，他兄长惹上了官司，去了，客商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说什么也不同意有案底的人家进自家家门，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打算成亲了”。

　　“后来呢”，籍乾傻傻地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客商走了，那姑娘的兄长死了，两年后父亲也死了，又过了五年她自己也去了”。

　　思归言语间是挥之不去的伤感，籍乾也觉得心脏抽抽地难受，这故事太哀伤了。

　　籍乾说，“我是听别人讲的，只知道这外地老板重游故地因思念故人在此开设酒楼，一坛好酒取名‘梦里不知身是客’，借以悼念不再往复的青春以及在心中早已死去的故乡，却不曾想还有这般故事，思归小小年纪知之甚多啊”。

　　思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姑娘是我一故人”。

　　“故人？什么样的故人？”

　　其实籍乾想问的是你小小年纪怎会和那已故之人相识。

　　思归像是没有听见籍乾的问话一般，只顾品尝杯中美酒，只是时不时瞥向远方的眼神让籍乾觉得他也并没有外表这般。

　　“思归兄，这样多愁善感不适合你”。

　　思归抬眸，“此话从何说起”？

　　籍乾答，“我还是喜欢在清竹轩时像小媳妇儿一样的你”。

　　这样的俏皮话，思归也不恼，“小时候多病，后来就养成这样的性格，时而这样，时而那般，有时都怀疑自己不是一个人，不知籍兄是否也有同感”？

　　问话时的眼睛直直看着籍乾，嘴角边带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倒有些像是戏文里的小人了。

　　籍乾摇头笑笑，将这荒诞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口道，“思归兄说笑了，怎会是两人，思归兄在我心里始终如初见般惊为天人”，语气颇为夸张，神情还是那样，傻傻地憨笑，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思归也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只是望着窗外饮着酒，欣赏这无边的夜色。

　　街道上，籍乾的右手臂搭在思归肩膀上，思归左手环着他的腰，搀扶着一步一步往方府走去。

　　籍乾的嘴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着，呼出的酒气全部打在思归的耳边，思归紧紧锁住眉头，心里想，当初在锁灵山怎么不知道这厮喝醉了是这个样子。

　　两人刚踏进大门身后就响起一声站住，扶好之后再转身，是一身石榴红的女子。娇俏的面容也掩盖不住她的刻薄，一开口果然是满满的讽刺，“陆思归，秦风哥待你不薄，就当为他好让外人给他留点口德吧，别人传他好龙阳啊，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还抱着籍乾，我告诉你陆思归，这个男人我方蛮不要也轮不到你”。

　　思归还未开口反驳另外一道人声便响起了，来人同样是一身鹅黄，同样绣着蝴蝶兰，只是眉眼间的沧桑以及脸上细布的皱纹比着陆思归苍老的太多了。

　　方鸣训斥道，“你这丫头，阿乾是你未婚夫，思归公子是我方家客卿，你娘什么都教你，这尊重二字怎么就疏忽了”。

　　一听提到方夫人，方蛮口气更是不好了，“爹，你凭良心，别什么事都怪我娘”。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怎么说话也不用你管”。

　　思归想着去给籍乾弄醒酒汤，根本无心听那父女两争吵，“方老爷，方小姐，不到之处还请见谅，思归，先行告退”，故意忽略掉方鸣看着自己的眼神，说，“还有，方老爷以后还是叫我陆公子吧，思归公子太过别扭”，也不管那父女二人脸色，扶着籍乾就往里屋走。

　　方蛮刻薄的声音还在身后久久不散，“爹，听见没有，别献殷勤，人家不稀 罕”。

　　不稀罕三个字拉的太长了，即使已经决心忘却前尘，思归身体里的那颗灵魂还是微微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