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籍无名》野草CX

3、前尘篇一

　　“沙沙沙”一阵脚步声擦过朱大娘的面摊

　　“阿青，慢点，不着急”

　　“知道了，大娘”少女的声音还在耳边，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就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越动越远，“这孩子，跑的那么急”朱大娘言语总带着些宠溺，也是，小姑娘乖巧讨喜，从小又和自己亲，搁谁身上不喜欢呢？

　　这边柏青跑了很久，还没有到家，奇怪，今天这路怎么这么长啊，哎，这个地方刚刚不是来过了吗，我记得我刚刚就来过啊，掉了一边的对联都还贴在门上呢，不管了，还是赶紧走吧，这个地方太邪乎了，阿哥阿爹还在家等着我呢。

　　方鸣今天很烦躁，太奶奶又把陆思思叫到家里来了，这个女人真烦，都说了离自己远点还总是凑上来，太奶奶也真是的，那么大年纪了还操什么心，碰到喜欢的自己不就乖乖成亲了吗，还有爹也是，不就是前两天骑马快了点吗，就说我扰乱街道秩序，打扰邻居，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去告状了，下次堵了他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了。

　　“啊…”一道尖锐的女声，方鸣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冲过去了。

　　刚刚那个红色的东西是什么，柏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大娘，您今天有见到我妹妹吗？”一个撑着伞的少年人站在面摊前。

　　“是阿水啊”朱大娘笑地和蔼，“阿青她半个时辰前打我这过，小姑娘跑的可快了，怎么，还没到家吗？”

　　“不是，看她今天回家晚，怕出事儿就出来找找看，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说不定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近路和我错开了”柏水的语气很平淡，感觉并不是很着急要找妹妹

　　“这样啊，阿青调皮惯了，说不定去哪个小姑娘家吃饭了也有可能，刚刚跑可快了，你也别着急，啊”朱大娘还是很和蔼

　　“我不着急”，柏水今天有点奇怪，朱大娘尴尬地笑了笑“阿水啊，要不吃碗面吧”

　　“好啊，大娘”，这么说着便真的找了张桌子坐下了，朱大娘觉得更奇怪了，阿水不是急着找妹妹吗，怎么还真坐下了。

　　今天的面摊很安静，除了柏水没有别的客人，看着锅里不断冒出的白气，朱大娘觉得还是说点什么吧，阿水平常就是个闷葫芦，虽然今天好像更安静了

　　“阿水啊，这伞没见过啊”

　　柏水手边放了把伞，红色的，上面还有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的斑斑点点，像是什么东西生锈了又好似沾在衣服上凝固了的血渍，这么想着朱大娘不禁打了个哆嗦，今晚有点冷啊。

　　柏水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把通体暗红的伞，朱大娘没有注意到，柏水手边收着的这把伞，他刚刚出现在面摊的时候是撑开的。

　　“老哥，老爹，我回来啦”小姑娘一蹦一跳

　　“你还知道回来”有点噌怪的嗓音

　　“哥，你生气啦”小丫头晃了晃白衣少年的袖子，“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可爱的妹妹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呢”

　　“这位公子是”柏水本想细究妹妹话中的含义却注意到自家门口还有位公子，黄衣黑靴，丝布束发，腰间一柄长剑金光闪闪，咋看之下还以为度了层黄金，满身的贵气却又不觉得丝毫俗气。

　　“在下方鸣”笑起来，真好看，感觉，星星都亮了，“方才在城北偶遇了阿青姑娘，姑娘好似迷路了，在下便斗胆护送她回来”

　　“是啊是啊，要是没有方鸣哥，我今天差点都回不来了呢，你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呵，这小丫头，才认识多久都叫哥了，柏水无奈地笑笑

　　“原来如此，多谢方公子，公子不嫌弃，吃个便饭吧”柏家大哥果然如阿青所说，温文尔雅，言语之间不急不缓，如三月清泉划过溪涧。

　　“举手之劳，柏大哥客气了”

　　“方公子家住城西，若是走回去至少要一个时辰，天色已晚，又有护送舍妹之恩情，不介意的话可否留住一晚？”

　　“柏大哥如此善解人意，那方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白天的事情本就搅得方鸣心烦，这下有个别处可以冷静冷静，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万一陆思思还在家里，一想到那个女人方鸣就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只是我家地方小，父亲腿脚又不方便，舍妹是个女孩子，只好委屈方公子和我将就一晚了，望公子见谅”

　　“没事儿没事儿”方鸣赶忙摆手，“柏大哥肯收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鸣伸手摸了摸脸，奇怪，也没什么东西啊，这大哥哥干嘛一直看着自己笑阿，方鸣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见他这窘迫的样子，柏水更加觉得好笑了，本就在微微抖动的身体抖地便更是厉害了。

　　“你这丫头，我跟你大哥等你一晚上了”，方仁绻起食指敲了敲柏青的脑袋。

　　“哎呀，爹”，小丫头一撒娇老头子就没办法。

　　“哎哎哎，方大娘死了”

　　“作孽啊，昨个还好好的”

　　…………

　　今天一大早方鸣便起身了，哥哥也难得愿意陪自己出来，柏青觉得很开心

　　“哥，方鸣哥，你们看前面那群人在干嘛？”柏青一向喜欢凑热闹，“二位官人在此等候，容小女子上前一瞧再来禀报”，柏青装某模作样的拿腔拿调，惹得一白一黄两位公子双双捧腹

　　“哥，方鸣哥”柏青的眼睛湿润了“朱大娘，朱大娘她死了”

　　看着妹妹的脸柏水心里五味杂陈，朱大娘于柏家而言不只是一个熟识的街坊，而是半个家人一样的存在，半月前见她身体还很硬朗，怎么突然一下就，走了呢？

　　“我刚问了官兵，说是不像是谋杀，倒像是自杀，可身上却没有半处伤口，死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说真的，这样的案子在掩城感觉我爹都没见过”方鸣皱了皱眉头

　　“方鸣，帮我搭把手，朱大娘的尸首先抬回我家吧”

　　“柏大哥是要？”方鸣不解

　　“朱大娘没有儿女，一直视阿青为己出，打小好吃好玩的就都留给我们兄妹，现，既已身死，不如就由我们兄妹送她一程”

　　“这样也好，那我留下来帮柏大哥几天”

　　“多谢”这人还真是，客气啊，方鸣摇了摇头，继而说到“阿青姑娘，劳烦跑一趟城北白铺，报我爹的名字，给大娘做身漂亮衣服”

　　看着妹妹跑开的背影，柏水有点恍惚，刚刚，是有一把伞吗？

　　（掩城有一个白铺，专做白事，一个红铺，专做红事，白铺在城北，红铺在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