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流墨》》谢危石

11、把关

　　景墨饮食口味极清淡，虽有调养生息的因素在，但平心而论，谁不想吃的有滋有味，也就是宫中厨娘十分出色，才能使她在饭桌上用饭如常。

　　霓凰也早早尝过宫中的厨娘手艺，此时留饭自然是求之不得。

　　唯有飞流，头一次尝到长安宫中的口味，虽未明显表现出什么诡异的行为来，但从愉悦的面色也可以看出，长安宫中的厨娘，再一次用她精湛的厨艺收服了别人的舌头。

　　“若是京城酒楼有这位大娘的手艺，何愁没有生意啊。”

　　霓凰饭饱搁筷，脸上又浮出了她那独特的“双眼眯眯”的笑容。

　　景墨总是看一次愉悦一次，霓凰以武功高强之名遥传在外，平日在宫墙之外鲜少见她露出轻松笑颜，也就是偶尔一聚，知己相留，才能真正开怀一笑。

　　“现在外人可怪不得本宫口味刁难了，”景墨说着，满带笑意地擦拭嘴角，“若是所有人都尝过廖娘子的手艺，便知道何为真正的人间美味，那些俗品酒楼中哪有如此一绝。”

　　“要是真的如此，恐怕廖娘子一天天的，颠勺颠地手也要断了。”霓凰语出惊人，竟然难得地开了一回玩笑。

　　景墨听罢更是稀奇，二人本就难得一聚，此刻更添了几分快活气氛，不由得相视一笑，各自展颜了。

　　侍女见用膳完毕了，便纷纷整齐上前来依次撤下菜肴，飞流见状也乖乖放下碗筷，只用他那水润清亮的眼睛看着侍女们一个个地上前端碟子，又一个个地一次把碟子端走。

　　景墨微一抬眼，便见他一脸呆呆的模样。

　　常言道“饭饱思□□”，此刻她虽不至放松到“□□”之不堪境地，但心下比较平日里也很是快活了起来，大概是飞流这单纯无害的模样实在有意思，景墨此时便想逗一逗他。

　　“飞流……飞流……”

　　飞流忽的听长宁唤他名字，不禁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只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般唤自己。

　　景墨道:“我才想到，其实你的名字同你的武功还真是相配——飞流飞流……你总是数次来往于飞檐宫墙之间，迅疾如风，鲜有声息，可恰如这流水无息，悄然而至。你说是不是？”

　　她不期待飞流能回什么正经的话，只纯粹是想逗逗他。

　　飞流听得似懂非懂，但是面色也谨慎起来了，只是知道长宁在说他轻功优越，武功高强，便不由自主地昂首来得意道:“嗯！”

　　看他神色，就是一个被大人夸奖过后心里骄傲，又使劲憋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的小孩子。

　　不过飞流也憋不住这种得意就是了。

　　人心本难测，若人人都如飞流一般简单易懂，那她也不必费尽心思折腾了。

　　“文试也快了，你看了待选的十人，怎么样？有何想法吗？”景墨把话题转向了霓凰。

　　这几日武试已经圆满结束了，在景墨看来是这样的，但这十人中也不全是大梁子弟，其中有一位北燕的勇士名叫百里奇，实力很是强劲，就算由两人合攻，也没有胜的可能。

　　霓凰只是一笑，云淡风轻道:“这十人皆是天下精锐男子，我无所谓，倒是其中有一位北燕使臣所派的百里奇，身形剽悍高大，其打法也极为强悍，我大约是打不过他的，但是我也无所谓，听天由命罢了。”

　　“此话当真？”看霓凰这一脸“我无所谓”的样子，景墨调笑:“听天由命么……那倒不至于，但是你也不必着急。”

　　说着，她目光又落到了飞流的身上。

　　飞流正在吃侍女们送上来的小糕点，他正一个个地拈起来尝试，不亦乐乎。感觉到景墨转头来看他，也只是抬头来眨了眨眼睛，接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毕竟有人比我更急罢了。”霓凰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笑道。

　　“那是自然。”

　　这殿内侍女皆是她的手下，无话不可明说，景墨直接挑明说罢:“当事人是最不用捉急的了，替你捉急的多的是，咱可以尽管放宽心了。不说前朝的清俊子弟个个都想着攀这高枝，就这后宫近点的还有两位在替你煞费苦心呢，还有啊——父皇肯定是最闹心的，你身份贵重，他定是不肯叫手下兵权白白外流的。”

　　结了，她说着自己也乐了。

　　“就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能不能在百里奇勇士手底下走过一招呢。”

　　“谁也说不定啊。”

　　霓凰本来心情还略有点沉闷的，看景墨这样取乐的样子，心下不由得略放松了些。

　　桌上糕点陆续地端上来，按公主吩咐的，全在飞流跟前放满了。

　　霓凰也不禁拿起一个来尝了尝，她平日里不贪零嘴，只偶尔顺手拈两块，过过嘴瘾罢了。

　　景墨喜欢吃糕点，这也得益于她宫中的糕点师傅。那糕点师傅姓曾，过去是京城里开糕点铺子的小户人家，京城嘛，富贵人家遍地走，他家糕点又好又精，卖个糕点一不小心就抢了同街别家的生意，但也是凭本事来的，做生意万万没有礼让之理。

　　可人家就不行了，一点点裙带关系便可让这本来兴旺的小铺子破产，要说背后无人挑唆那是无稽之谈。可京城就是这样，要么大家一条街上都彼此照顾着，留点生意给别人做，要么就要做好被别家孤立乃至被围攻的准备。

　　曾师傅便是吃了年少无知的亏。单单手艺好是无用的，做生意要搞垄断就会被围攻，只不过京城权贵遍地皆是，很多事情就牵扯进来了。

　　景墨所知晓的，无非就是哪个的侄女做了某位大人的姨娘，吹一吹枕头风的功夫，就能让初出茅庐不知江湖险恶的曾师傅破产，如今被“招安”来，做了她的私人糕点师。

　　这大抵也算一步登天了。毕竟也不是每个糕点师傅都能接触到皇亲国戚，但是他的糕点是实在有滋味，创新也居多，景墨闲来无聊便会尝一尝。

　　她最喜爱的是曾师傅独创的枣泥糕，明明就是用普通的红枣和红豆制成，那味道却比普通的香甜可口得多，了解了长宁公主的口味之后，其中的滋味也甜淡适中，合适极了。

　　出乎意料的是，飞流将盘子里的糕点都尝了一遍，竟然最后也将枣泥糕定为了自己最喜爱的那一个。

　　“飞流都如此爱吃，那日后与苏先生相碰面，本宫便可以以一笼枣泥糕相赠了。”

　　看飞流吃的欢心，景墨便戏谑道。

　　梅长苏么，她也很想见一见的。霓凰听了，只笑着道:“后日陛下设宴，请文试主使与十位武试最终人选一同赴宴，你若实在想见，也可一同来观。”

　　“我是必然要去的。”景墨对着她歪头笑了起来，“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呢，我可要去同你仔细把关！”

　　“你这糊嘴！”霓凰佯怒，“那些还见不得是最后的人选呢。”

　　“得得得，若是人选有差，我亦会帮你如愿的。”

　　“顺其自然罢。”结了，霓凰又沉了下来，只有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