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肉桂子

1、玄星赛1

　　据说据说洛水尹氏下一任家主是一位一万九千多岁的女蛇妖，膝下收养四子，连带着一个弟弟都是断袖……

　　“秋姨！（尹络河乳名玉秋）出事啦！”秦秋岚气极败坏地在木屋外跺脚道。
　　木屋转眼间走出一位女子，身姿袅娜，步履轻盈地走出木屋，暴露在日光下，无奈地笑道：“阿汶又下山惹事啦？”片刻后，身着一身墨纱的尹络河起了身，靠在木屋门前柱上半眯着眼懒散问道：“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
　　“宁姨姨、秋姨，这次不是汶哥，我和元哥下山采办过冬用的炭火、纸张、墨锭时望见一个人被一群恶辈殴打，满身是伤，快要不行了，元哥出手将其救下，一并带了回来。”秦秋岚说着指着木栏外的小路说道，“哝，回来了。”
　　岳宁宁轻叹了一口气，又似感慨地说了句：“元儿总是这般。”说完便走向季秋元伸手将他背上的人扶回屋里。
　　尹络河靠在柱子上，静静看完这一幕，又与季秋元对视片刻，为陌生男子疗了伤，只见她二指尖亮起一团淡绿色荧光，点在伤者眉间朱砂痣上，伤者身上伤口不论深浅淤青都瞬间消散，只留额间朱砂痣显得异常夺目——很好的一张脸，这是尹络河的第一个想法。 “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他昏迷这几日便在你房里歇下罢。”
　　“嗯。”季秋元答道。

　　叶秦雪躺在榻上，嗅到屋内的冷檀香，莫名从心底感到淡淡的安心，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床榻上叶秦雪的心猛的颤了一下，但转身看到在桌旁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人，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了——一个很温柔的人，叶秦雪想到他背自己的力度时不禁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抬头见眼前这人专注地阅着手中书页似乎压根儿就没发觉自己醒了，不禁有些好笑，盯着那张如美艳江山化成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但半天也评论不出个词来干脆就在心里想着好看二字，就这样看了近一个时辰，悦耳的声音才淡淡地从眼前人身上传来。
　　“可看够了？”他深沉如潭水的眼睛依旧定在书页上一脸淡漠。
　　叶秦雪这才发觉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醒了，还盯着人家看了近一个时辰，顿时迫窘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用力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叶秦雪回了回神，下了床，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换洗的衣裳，跪坐在他身旁拉过他纤长但不失力度的手在他温热的掌心中用自己白嫩的指尖轻轻写着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又用手抚上自己的喉摆了摆手，意思简单易懂：我不会说话。转而又用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询问季秋元的名字
　　季秋元终于细微的皱了一下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叶秦雪的名字，但很快恢复淡然，又道：“季秋元。可有家人？亦家内住址？”
　　叶秦雪想着季秋元的名字，直到听到后两句时才回过神，艰难的摇了摇头，眼睫猛的颤了几下，眼睛略有酸涩。
　　季秋元轻轻叹了口气，道：“先在这儿住下吧，我去端些晚膳。”
　　叶秦雪呆呆的点了点头。
　　季秋元看着觉得莫名有点乖，但转眼就抛掉了这个念头。

　　季秋元把晚膳放下后转身去找了尹络河。
　　“他醒了？元儿，带我去看看吧。”
　　季秋元应了。
　　回到季秋元房内，叶秦雪正收拾着自己的碗筷，见季秋元回来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满眼都是他。直致眼中人说起才看向尹络河，不动声色地往季秋元背后躲了躲，拽了拽他的衣袖。
　　季秋元才懒得理他，便直接无视了。
　　“元儿，你瞧瞧，你不过给这孩子端了碗饭他便黏着你不放，他那一身新伤旧伤可都是我救治的呢。”尹络河哼哼道，顺便用力揉了揉季秋元的头发，转身离去。
　　季秋元望见尹络河离去，便不再多说，转身绕进屏风后将叶秦雪安置好才又绕回来在厅内打了地铺自己躺了上去，却见一个孱弱的身影挡住了微弱的灯光。叶秦雪指了指季秋元又指了指自己，转而指向床榻方向，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无妨。”季秋元一口回绝站起来熄了灯。
　　叶秦雪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元哥又在外面带人回来了？”尚秋汶一脸好奇地问道。
　　“对啊，前几日汶哥在外砍柴不知，那人可生了一副好皮相呢！”秦秋岚赞叹道，“宁姨姨，你说是吧？”
　　“嗯，前几日我也见了呢，果真是举世无双。”岳宁宁用袖摆掩面笑着夸叹。
　　“只是黏元儿黏得紧，只怕日后倒不给我这个养母碰了呢！”尹络河赌气般说道，但又觉得品出了些别的意味，尴尬地眨了眨眼。
　　“诶？！”秦秋岚震惊道：“这么劲爆？哈哈哈哈，秋姨您老终于要有个儿媳妇了？”
　　……
　　几个人在竹茶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在屋中帮季秋元研墨的叶秦雪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朝身旁季秋元尴尬的咳了两声，耳根红得像是狠狠的抓挠过一样。季秋元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道：“无妨，家中各位生性随意，喜爱谈笑，此番谈话不必放在心上。”叶秦雪拿起一旁的狼毫笔——季秋元常用的一支，见对方并无不满，才在砚台中吸饱了墨汁，在米白色纸上写道：不碍事，我倒觉得令堂是个很风趣的人。季秋元看了片刻，拿过对方手中的笔，在手指相触的地方，叶秦雪感到体内的血液和呼吸都停滞了一下，想起方才几人的玩笑，不觉耳根又红了三分，只见季秋元挥了挥笔，，在方才的纸上留下几个简短端正的文字：不是人。又顿了片刻写道：是妖。
　　叶秦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几下又听见季秋元冷笑一声，悦耳的嗓音比平常略带了一丝嘲讽的说到：“我也是妖，如果不想留下，就离开吧。”
　　叶秦雪回了神，慌忙拿起对方放下的笔再次吸饱了墨汁，飞快写道：无事，我早已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各位愿留我在此居住就已是感激不尽，如果各位要害我在下只怕早已死了无数次了，所以我相信各位一定并非恶辈。他略有激动，笔锋有些颤抖凌乱，眼底的焦急恨不得流泻出来，好像生怕他们赶他出去似的，眼中带有一层薄薄的的水汽，令人心生怜爱。
　　不知为何，倒是季秋元怔愣了一下，转身向竹茶亭走去，不曾回头。叶秦雪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拾起书案上的笔墨纸张。

　　竹茶亭，晚膳时。
　　“元儿？秦雪这孩子去哪了？为何一下午都不曾见着？”岳宁宁略有些担心地问道，“这百木山白日里虽安静祥和，可到了晚间指不定有多少野兽鬼怪出没呢，他出了你娘布这结界，只怕要尸骨无存了。”
　　顿了片刻，季秋元简短道：“随他。”
　　岳宁宁只好作罢。

　　真是冤家路窄……
　　季秋元看着负伤又被尹络河救治的叶秦雪不禁头疼……
　　本想着他若是走了，日后也少些麻烦，现在看来真的是摆脱不掉了……
　　叶秦雪收拾完笔墨后便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两件布衣，一个白玉佩）下山了，不巧半路迷了路，遇上了山野野兽，负了些伤昏迷不醒，碰巧此时洛秋怜从山门回来传信遇这孽畜伤人，便又把人带了回来……
　　“嗯？我真是造了孽了。”季秋元心想，其实他不知道有日了狗了这么个词形容此时的沉重心情。

　　“秋怜此次回来是为了数月后的赛事。”洛秋怜向各位行礼说道，赛事自然是指洛水派百年一次的玄星赛。
　　提起这玄星赛，众人都来了兴致，唯有年纪最小的尚秋汶和秦秋岚略有疑惑向尹络河询问，尹络河是众人中年龄辈分最大的又是下一任家主，众人有事自然问她。
　　“玄星赛是本家百年一次的盛事，自第一任家主便流传下来，你们年纪小，自然不知，此赛事仅限我本家弟子参加，比赛分为五场，期间必定困难重重，参赛者须将性命交付，至于比赛内容次次不同，惊险至极，此次怜儿前来想必是家主吩咐，我们过几日便回洛水派，宁宁你是丹修，这几日便麻烦你多采些药草炼些药丹，以备比赛不时之需。你们几个，这几日寻个灵力充沛之地好好打坐修炼，再这般懒散下去，怕是要生疏了。”尹络河吩咐各位，“都去休息吧，秦雪那孩子在客房。秋怜，秋岚这些天可想你想得紧，你和他聊聊吧。”
　　众人散去，一夜好梦。

　　第二日。
　　“妄渊舅舅又下山渡劫啦？”宋秋岚和洛秋怜扯谈到，“不过话说回来，秦雪兄又哪去啦？”
　　“和宁宁一齐去百木崖采药了。”尹络河啜了一口茶哼哼着，“除了我，和谁都亲！我可救了他两次呢。”
　　“时辰不早了，秋怜、秋汶、秋岚，我们还是快些找灵地罢。”季秋元催促到。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半月。
　　“宁宁，你留下照顾秦雪，我们冬天就回来。”尹络河吩咐道，岳宁宁是门中丹修，自然不必参赛，就算去了，丹修可是占不了多少便宜。
　　一行人就此上了路。

　　“络河。”
　　尹络河微微额首，道：“家主。”
　　众人来到议事厅，谈论起来。
　　“不知此次玄星赛又是何比法？”秦秋岚好奇道，眼底的亮光恨不得流泻出来，活像一只饿急了的小狗望见吃的一样。
　　“赛事不宜透露，若是我告知各位，于他人不公，于情于理更是不合。”现任家主尹霄华在各派之间风评佼好，言行举止各方面也从不失礼节。
　　又是一番闲聊扯谈……

　　锦雍城外各大家族快马加鞭赶向城内。
　　“哎哟，这仙门百家又要招收门内弟子了？！”一旁好事的路人惊叹道。
　　这一喊可不得了，附近的居民争先恐后得赶来，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小兄弟，那群人聚在那不过是看仙门百家又再招收基层子弟，没得好看的。”一位坐在汤饼店外吸溜着汤饼的老大爷，一边对着面前风度得体的男子说道，一边吃得满嘴流油。
　　后者得体地笑了笑，背上背上的包袱向告示牌挤去。
　　钱江赵氏，收外姓弟子若干，内姓弟子百余，须吃苦耐劳，举止得体，习武者优先……诸如此类。忽然，那男子眼睛一亮，一路向洛川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