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祈祷阴阳师同人》氦

3、Chapter 2

　　*
　　白鸽在前方引路。
　　黑鸦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两个人除了一开始的对话外，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教堂又陷入了沉寂，这次就连白鸽都不再到来打破沉默，但暗处还隐藏着什么，涌动着什么，透出山雨欲来的气息。
　　——诊疗室到了。
　　白鸽推开门，点亮放置在一旁的烛台，在跃动的烛光中转身对黑鸦微笑：“进来吧。您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等您伤好了再离开。”
　　黑鸦抬起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声说：“……谢谢。”
　　白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点：“这是父的旨意，也是我的职责，您无需感谢我。
　　“现在麻烦您躺下，我要帮您处理伤口了。”
　　黑鸦闻言，将遮掩身形的黑色风衣褪下，搭在手臂上。被他的动作带起的灰发散在肩上，有一种不羁的野性美，更衬得他笼罩在黑暗中的脸危险又迷人。
　　待他脱了风衣，白鸽才发现他身上除了血的腥味之外，还萦绕着硝烟的气息，这气息不算浓，也不像是刚刚沾染上的，更像是已经刻入了骨髓。
　　来人的身份……
　　他微微摇头，不再猜想下去，只专心为对方清理伤口。

　　酒精棉球擦过伤口，带来一阵凉意。被神父无意触摸过的肌肤却如同火燎一般滚烫。
　　黑鸦微阖眼睫，不动声色地盯着低头为他处理伤口的神父。
　　黑发乖巧地垂在他的脸侧，除了右侧的头发被扎成一小束外，其余的头发都松松垮垮地落在脑后。他的眉心有一片红色的倒三角烙印，不知是何人所烫，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轻松愉快的回忆。
　　自额头向下，便是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如若不是因为此刻它们被藏于黑如鸦羽的睫毛之下，必定能见到那里面灿烂的笑意。
　　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像是从壁画上走下来的天使。
　　是很漂亮，不过更漂亮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
　　利索地将绷带缠好，白鸽微笑着抬头：“我处理好了。”
　　是这个笑容吗？
　　有些在意。
　　喉结滚动，黑鸦再一次道谢：
　　“谢谢。”
　　白童子不再说什么推辞的话，只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浅笑着收拾好医疗用品退开了。
　　临走关门前还不忘回身嘱托：
　　“您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摇摇铃就可以了，会有人替我为您解忧的。”
　　黑鸦点头以示明白。
　　门这才关上。

　　黑暗中的烛台，似乎暗淡了几分。
　　**
　　太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以下，而月亮，还未开始履行她的职责。
　　没有光，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白鸽点起蜡烛。
　　烛火将他身周映亮，也照亮了他手侧的《圣经》和胸前银质的十字架——他正无意识地抚摸着它。
　　有风，烛光摇摆不定，照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的烛光下，只能看到他微微凹陷的嘴角。
　　——他还在微笑着，分不清是出于习惯还是发自内心。
　　直到轻轻的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抽离出来。
　　“请进。”
　　教堂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借着微弱的烛光，白鸽能隐约窥见他们的形貌。
　　他们全都穿着无比隆重的正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绅士般的气度。只是他们几乎每人手中都握着枪支。枪身的金属在烛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将这份表面上的优雅撕裂。
　　——是Mafia（注）。
　　臭名昭著的黑手党。
　　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白鸽嘴角的笑容都淡了下去。他托起烛台，缓步上前。
　　火光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蜿蜒着前行，驱散了神父行走道路上的黑暗。沐浴在烛光中的神父此刻圣洁无比，让人担心他下一刻会生出双翼，飞向天国。
　　就连来人都被这图景摄住心神，一时间竟僵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白鸽将烛台向上举了举，让它能照得更远，有礼而又疏离地问道：“请问各位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踏前一步，姿态谦卑地施了一礼后才抬头回答：“白主教，冒昧地在夜间打扰您。我是塞林格家族在阿尔伯特教区的负责人。这次前来，是奉教父的命令追捕一名可憎的杀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白鸽脸上的神情，失望地发现他仍微笑地看着自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有人声称他们在傍晚时分曾看到一名可疑的黑衣人潜入您的教堂。教父担心您会受到伤害，于是立刻让我召集人手来到您的教堂。请您允许我们进入，好将那个杀手带回处理。还望您不会觉得被冒犯。”
　　“……原来是这样吗？替我向您的教父传达我最诚挚的谢意。”白鸽弯了弯唇角，却没有让出道路，“但我并没有见到过您所说的杀手。来到我这的只有虔诚的神的子民和迷途的羔羊，他们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才会收留他们。”
　　后排有人听了这一番话，再也沉不住气，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白鸽。
　　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般，一瞬间除了领头的人外，他们竟是齐齐举枪瞄准白鸽。
　　白鸽并没有因此露出惊慌的神情，仿佛对着的并不是一片黑洞洞的枪口一般，只是叹了一口气，收起笑容：“先生，请你们理智一点。杀了我，你们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领头的人挑眉，“哦？”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能不能够上天堂，但如果你们杀了我，沾染上罪行，就只能呆在地狱了。”
　　领头的人这才喝令属下收起枪支，略带歉意地笑着赔罪：“抱歉，白主教。抓捕杀手是教父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属下又没经过什么历练，太过冲动，居然冒犯了您，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白鸽谅解地笑了笑，柔声说：“没关系。只是……希望您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惊扰到居住在这的平民了。”
　　“我们会的。”
　　脱下礼帽再施一礼，他们重新融入黑夜之中。
　　白鸽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没。他有些忧愁地垂下眼帘，在教堂门口静静地伫立着，直到蜡烛被风吹熄，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重新合上大门。

　　希望下半夜，不会再有访客到来了。
　　***
　　重新点亮蜡烛，白鸽的神经松懈下来，感到一阵疲惫袭上大脑。他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去休息。
　　通向休息室的走廊狭长而又阴暗，仅凭他手中的烛台并不能照出多远，能看清脚下的路已经是极限。
　　他顺着走廊，摸黑一路向里走。
　　在路过诊疗室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诊疗室的门居然打开了。
　　难道是那位客人忘记关上了吗？
　　他好脾气地笑笑，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他并不知道，直到听见他关门的动静，黑鸦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晚安。
　　注：Mafia是黑手党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