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意》顶天立地霸王花

15、放个假

　　觥筹交错，曼舞轻歌。

　　龙宫的大殿里，龙王龙母坐在主位，其余龙族将领们和几位龙子一起坐在下首，饮酒畅谈，气氛很是融洽。

　　魔族刚吃了一场败仗，一时半会也腾不出许多兵马作乱，天魔交界处的守军难得有几日平静，休整完毕便被龙王请来了龙宫。

　　流水席摆满了整个龙宫，一道道菜、一坛坛酒，经由婢女侍卫们的手，端上将士们的桌前。

　　东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主位上，龙王脸上虽然带着笑，对前来敬酒的大小将领也都一一应答，没有丝毫敷衍，但亲近的人却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是有些沉郁的。龙王九子中八个孩子按年龄大小在下首一字排开，坐得端正，唯独漏了最小的龙太子。

　　龙母坐在一旁，时不时为龙王斟酒，见他心情如此，想宽慰他两句，最终却没能开得了口，只是一声叹息。

　　龙潜前些日子在凌霄殿闹的事，本来是打算瞒下来的。

　　毕竟那时龙王正镇守在天魔交界处抵御魔族的进攻，根本无暇打听家务事，天帝天后折了脸面，也定不会想将此事传扬出去，只要龙潜自己不说，龙母与龙粼有意隐瞒下来，过也就过去了。罚也罚过，龙母本打算这些日子都将龙潜拘在龙宫，不让他再出去闯祸，时间长了，也就过去了。可没成想，玉帝王母这回却并不想像以往那般将这口气咽下，既然已经撕破脸，有些事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报复不得，却也要给龙宫找些不痛快。

　　于是，龙王按例上天庭述职时，便被玉帝王母挡在了门外。用的理由是，王母身体抱恙，卧床不起，玉帝忧思，不便见人。

　　龙王冷着脸回到龙宫，玉帝到底不想也不敢真的得罪龙王，立马派人声势浩大地送上各式礼物，赏赐龙族保卫天界疆土。

　　龙王自是不相信玉帝王母那套身体抱恙的说辞的，派人仔细一查，很快便知晓了龙潜大闹凌霄殿，将王母的侄子打得半死不活的事。当下便勃然大怒，将龙潜捉来抽了几鞭子，放下话来，天机阁那边不要再去，准备像对他几个哥哥那样，把龙潜扔进军营好好管教了。

　　龙母心中纵有千万个不舍，但丈夫既已下定决心，她也无可奈何，只得一边抹泪，一边帮他收拾行装。

　　龙粼最是怕龙王这个父亲，只在龙王回来时拜见过一次，人就已经跑远了，这次宴会也缺了席。只是龙王龙母各自都有心事，一时半会也没注意到她。

　　太子寝殿内，龙潜趴在床上哼着不成曲的调子，背上被龙王抽出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想来龙王这回真是气急，下了狠手。这人带着伤，还偏偏浑不在意般，动动胳膊晃晃腿，就算是趴着也不安份。

　　龙潜床下，巨大的蚌壳随着呼吸开开阖阖，夜明珠早已经从壳内滚到了地上，柔和的光晕一圈一圈散开，将这一方小天地照得影影绰绰。

　　如意已经蜷在里面睡着了。

　　小人儿这一年身体已经长大了很多，虽仍是孩子似得，也已经开始抽条，四肢变得纤细，脸颊上的肉也消去了不少，许是这段时间受了惊，皮肤有些苍白，抱着膝侧身蜷在这大蚌里，正好被蚌壳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再大一点，就装不下了。

　　龙潜被打的那一天，她得到消息，哭哭啼啼跑来看他，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在看见他伤口的那一瞬汹涌地掉下来。

　　龙潜一怔。

　　他虽然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但除了母亲，从没有人这么真情实感地为他哭过。每次挨了打，龙粼看见都只会对他冷嘲热讽，龙母也是一边心疼一边怪他活该，如意一个小娃娃而已，自己平日里待她也不算太好，却望着他血迹斑驳的背，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

　　“你说呢？还不快扶本太子去休息！”龙潜没好气。

　　心里却不是全然不曾动容。

　　来不及多想，如意已经揉着眼睛从蚌壳里坐起来，龙潜本来嘴里乱七八糟地哼哼着，此时见她醒了，反而闭上了嘴。

　　如意人还没完全清醒，在蚌壳里蜷久了，胳膊还有些酸痛，迷迷糊糊地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就趴上床来掀龙潜的被子，想要看他的伤口。

　　龙潜一把按住她的手：“有什么好看的，你一个女娃娃，多看两眼都怕你吓着。”

　　他的伤虽然没完全好，但龙族天生恢复快，纵然龙王此次下手稍重，到底也不是为了要他的命，不过受些皮肉之苦，让他吃个教训罢了。人间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龙潜的皮外伤不过两三天，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也只是骨头还在疼，从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的。

　　如意想到前两天龙潜背上那新鲜的伤口，带着极其腥膻的血腥味，不禁打个哆嗦，人也清醒了许多。

　　“哼，外面锣鼓喧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偏生本太子这儿荒草凄凉，没酒没肉的，跟你这个小娃娃干瞪眼，无趣！”龙潜眼珠一转，“你，去给本太子弄点酒来！”

　　如意就拎着裙摆转身跑出了门。

　　外面的席面还没结束，这个时候弄点酒还是很简单的，很快，如意就捧着一小坛酒回来了。

　　龙潜看着如意手中的酒坛，嫌弃道：“粗人！本太子身体还未痊愈，能喝这种烈酒吗？也不动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

　　如意是不懂这些的，她才化形一年，这一年里整日在天机阁里，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也习惯了龙潜的挑剔，只默默把酒坛放到了一边。

　　“等等！”龙潜起了坏心眼，“这酒我既喝不得，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你便替本太子饮了吧！”

　　如意用手沾了沾坛子里的酒液，放进嘴里抿了抿，被辣得呲牙咧嘴，五官都纠结在一起，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憋出一抹红晕，可笑又可爱。

　　龙潜恶作剧得逞，拍掌大笑，如意却没什么脾气地任他去了。

　　反正也说不过他，何况他挨这顿打也是因她而起，这人惯常便如此胡闹，身上还带着伤，让他一次又何妨。

　　龙潜没想到如意如此大度，有来无往，一时也没了趣味，寝殿里一瞬便安静下来。

　　还是如意打破沉默：“我听小龙女殿下说，你以后便不上天机阁了，要去从军。”

　　“恩。”龙潜不甚在意地答应一声。

　　“你什么时候走？”

　　“酒宴结束，过几天父亲便要回到军中，魔界一直虎视眈眈，父亲镇守边疆，一刻也不能松懈，大概这次我便要随他一并去了吧。”

　　“你会带我走吗？”

　　“军中是大老爷们呆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个子还没到我肩膀，去那干嘛？”龙潜皱眉，“边防重地，父亲连龙粼都不让去，你一过去，还不被魔族的魔兽给叼走咯？”

　　“那我应该做什么？小姑娘应该做什么？”如意疑惑道。

　　“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龙粼？”龙潜想想小龙女那风风火火的性格，感觉也不像什么正常小姑娘，不确定道，“或者看看书？绣绣花？”

　　如意更疑惑了：“可我在天机阁里的时候，那里的女孩子都不是这样的呀？她们都和你们一样，学法术，考试….”

　　如意的话音渐渐低落下去。

　　天机阁？以后都没有天机阁了。

　　“你要是还想学法术，可以找龙粼或者龙宫的侍卫宫女什么的，等我从军队里告了假，回来也可以继续教你。” 龙潜一怔，看着小姑娘的神情，此时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你年纪还小，龙宫可大了，龙宫外面就是东海，再外面还有陆地，你可以到处去玩儿，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

　　如意没有应他，她心里有点难过，自己的身体是龙潜一口心头血而化，她化形后的所见所得俱都来自于眼前这个人，他虽然纨绔，却也晓得在别人面前维护她，这次的事，虽然龙王龙母都不怪她，龙潜也不说，但说到底都是因她而起。

　　她在人间的时候就听说过打仗是很危险的事，偶尔那人不写字时，会有人在池塘边与他谈论国事，他也并不全然是放达不羁，有时也忧国忧民。如意虽然对生死没什么概念，对战争的理解也仅止于两队人为了争地盘打架，但龙潜这次的受伤，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被打是很恐怖、很疼的。她有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都疼得眼泛泪花，打仗的时候那么多人呢，听说魔族一个个身强体壮，驯养的魔兽更是可怕，龙潜个子不算高身体也不甚强壮，法术也是平平，上了战场，跟那么多人打架，也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都是她的错，虽然她什么也没做。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当然不是。”太子爷少有的认真，“没有人是生来就有用的，我想了几百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但我从来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总有一天，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用处，你现在能做的，只有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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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噜，太子爷居然开始深刻起来。
莫不是被打开窍了？
（小声：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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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大写的惨。
之前不是电脑坏了么，然后这个月我又丢了手机。。。
最近本来一直在更隔壁的《九死》，手机上码的字没有备份，存稿全丢了。。。而且是两个故事的稿子。。。
论备份的重要性。。。
我是那种写过一边再写第二遍就很艰难的人，所以那边又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