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救世的各种方式》云何住

36、鬼月游乐园(8)

　　“咻——咻——”

　　闪着金光的圆珠好似漫天星雨，飞散在整个急救室里，不停地击打在每一处的角落和散落一地的标本上。

　　结出不动根本印，常乐严肃的脸庞被飞来飞去的念珠映得忽明忽暗。

　　“唵嘛尼叭咪吽”。摊开右掌，布满整个急救室的念珠如同游鱼般全都飞回掌心。

　　常乐右手轻抖，将散落的一颗颗念珠再次聚为整体的一串。

　　“什么异常都没有了，这次是真实世界了。”重新将小叶紫檀念珠缠回腕间，常乐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至少用六字大明咒把整个房间都清洗了一遍，常乐可以肯定之前梦境里的巨脸不会再次出现。

　　“不知道夏月和涂山姐姐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也陷入梦里？”刚刚松了口气的常乐陡然想起失踪多时的夏月和涂山桑，一颗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里。

　　打开背包朝里看去，承载胎光的水盂由于柳于尘之前下好符咒，依旧稳稳当当摆在最底部。

　　常乐再次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他背起双肩包向门口走去。这一次，门边再没有披发的白衣女子站在那里。

　　“这回再开门，总不会再冒出一张脸了吧。”挠了挠头，常乐自嘲道。

　　“吱呀——”

　　像是穿过厚厚的时光尘埃，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叹息。

　　木门内，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枯瘦老人，捧着一张破旧的渔网。在昏黄的油灯下费力地缝补着。

　　听见门开的声音，老人迟钝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向门口看来。

　　端起灯台，老人揉了揉眼睛，似乎看清楚门口的人是常乐，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巴笑道：“是我们乐乐回来了吗？”

　　“爷……爷爷。”

　　常乐的眼前突然腾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他有些慌乱地伸手将泪珠抹去，继续看向眼前这位早已不在的老人。

　　“乐乐，你回来啦。饿不饿，爷爷煮两条鱼给你吃吃。”

　　老人佝偻着身躯，喘着粗气从凳子上起身。

　　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慈爱的光芒，他就这样安静看着门边已经举起念珠的常乐。

　　通红的眼眶流下泪水，常乐死死咬住嘴唇，不停地摇头。

　　“爷爷……爷爷早就不在了，你不是真的，别……别过来。”张开嘴，不顾已经被咬破流血的下唇，他哽咽说道。

　　“乐乐，爷爷好想你。这么久了，爷爷终于又见到你了。没有爷爷照顾你，你吃不吃得饱？会不会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好好看书？”

　　油灯的烛泪滴落在老人干枯的手上，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慈祥地看着常乐，慢腾腾地向常乐走近。

　　一朵朵金莲在身边浮现，平举着念珠的常乐看着面前一直深深埋在记忆里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念出降魔的真言。

　　明明知道这只是幻影而已，可是爷爷已经离开自己很多年，即使是在梦境中再见，对他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体验。

　　就在举灯的常老汉就要碰到常乐的一刹那。两人头顶突然亮起无量雷光。

　　宽达丈许的雷柱将常老汉吞噬其中，披着黑色风衣的人影踏着雷光从天而降。

　　一把抓过常乐，将他从雷柱边拉开。满脸焦急的柳于尘低声向他喝道：“这里是食梦貘的梦境，看到的一切都是不能相信的。”

　　说话间，雷柱光影摇曳，逐渐消失。原本的常老汉不见踪影，只留一盏熄灭的油灯静静倒在地上。

　　常乐弯腰捡起油灯，痴痴盯着灯台上的几滴烛泪，轻轻问道：“你之前去哪里了？”

　　“这次的事是日本方面搞的鬼，我碰到了伊贺流忍者，叫百地卫夫。果然是厉害，还好他只是奉命缠着我，没有出全力和我搏斗，不然我也没法这么快击退他。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涂山桑呢？”

　　柳于尘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虚空一握，电光四射的一尘刀出现在他手中。

　　“我和涂山姐姐追着一个男孩，进了这里。没想到会陷进循环梦境，还有……还有可以见到爷爷。”

　　常乐没有抬头，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楚。

　　柳于尘沉默了一下，挥手掸掸风衣后，他蹲了下来，目光如炬直视常乐：“这里是日本阴阳师用式神设下的埋伏，你能看破虚幻，离开无尽循环已经是侥幸。刚刚你在的是第三重梦境，那一层的梦会出现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将手搭在常乐的肩膀上，柳于尘语气严肃：“一般所思所念的人出现在眼前，陷入梦境的人怎么也不会忍心出手伤害对方。刚刚你要是被他抓住命门，要是我没有赶到，现在你恐怕已经被人抓在手里，任人蹂躏。”

　　“那么你呢？你会不会也是假的。”

　　常乐稍稍抬头，看着蹲在身边的柳于尘。双目微微还有些泛红，咬破的下唇渗透出点点血丝，染在白皙的下颌。此时的他目光中有些酸楚，有些疑问，也有着几许深深的疲倦。

　　“我有一尘刀，能使诸天雷法。又或者，你可以问我问题，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柳于尘窒了一下，目光真挚地解释道。

　　常乐摇摇头：“我爷爷的幻影都可以说出他以前常说的话，就算你是假的，大概我知道的，你也都会知道。”

　　说出这样一番话，两人都沉默下来。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尘刀的细小电光和念珠上的金莲时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

　　“这层梦境，除了显出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人，让人无法出手外。让人互相猜忌，胡思乱想，恐怕也是另外一层困难。”

　　还是常乐打破沉默，率先开口说道。

　　柳于尘点头不语，皱起眉头再次看向四周。

　　起身将油灯放回桌上，常乐解下背包坐在凳子上。

　　“爷……幻影消失后，桌上的渔网也不见了，但是油灯却还在。这是不是说明，这里的东西虚虚实实，有真实存在的，也有凭借梦境之力幻化出来的？”

　　一边说着，常乐一边打开背包，准备取出笔记本，将自己的思路先记录下来。

　　拿出笔记本同时，一卷书页微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经书也掉了出来。

　　《金刚经》？常乐捡起经文，顺手翻了翻。电光石火之间，一句话从他脑海闪过。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依稀记得发现胎光阴魂的前几天，自己坐在院子里背诵的这句话。常乐攥着经文，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绕着墙边巡视的柳于尘似乎听到了常乐的呢喃，扭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凡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陷入执念时所有一切皆为假象。若是凭借固有的印象去辨别真假，只会越来越怀疑自己与他人，变得疯癫痴傻。”

　　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常乐的声音中多了一份笃定。

　　柳于尘靠近几步，疑惑问道：“你感觉出什么了？”

　　轻轻合上书页。常乐抬头看向他，轻声说道：“控制这里的人可以通过我的记忆构造出一个真假难辨的世界。但是如果我记忆之外的东西呢？这本笔记是我加入行动处后你给我的，说是多年以来，每一宗案子的调查过程中，你所记录的各种需要注意留心的邪门歪道，并且附录上破解之法。

　　之前我没时间看完，后来和你处理苏婆婆的案子时用它做记录，就把这事搁下了。柳队，你现在能和我说说里面有哪些内容吗？”

　　一口气把自己计划好的破除梦境的方法说完，常乐轻轻喘息，镇定地看向慢慢走近的柳于尘。

　　静静听完常乐把所有的话说完，柳于尘停下脚步。

　　目光如炬，似乎跳跃起妖异的火焰，柳于尘轻轻扔掉手中的一尘刀。

　　电光环绕的长刀慢慢在空中瓦解，原本气质清朗疏离的柳于尘嘴角弯起一抹邪异的笑容。

　　看着眼前邪气森森的柳于尘，常乐下意识挥手打出一道金光，直奔他的面门：“柳队他才不会笑得这样妖媚！”

　　脱下风衣罩住金光，四周金色的光焰闪过。原本的柳于尘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洁白狩衣的乌帽少年。

　　“大哥哥真坏！不过还真是挺聪明呢~”

　　少年的右手慵懒地扇动手中的蝙蝠扇，左手轻轻抚摸着一只似熊非熊的小兽。

　　轻烟腾起，小兽化为一张精致的剪纸被他收入袖中。

　　“你是……夏月？”

　　听见少年清脆的声音，常乐皱起眉头思索着，蓦然想起印象中那个胖嘟嘟的男孩。

　　“就是我啦，之前假装小孩子真是烦人了，让大哥哥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喔~”

　　少年跺了跺脚，语气娇柔地向着常乐嗔道。

　　一阵恶寒袭过，常乐忍不住结出手印再挥出几道金光打向他：“我靠！能不能正常点！”

　　青色的烟雾包裹住少年，念珠发出的金光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少年清朗的笑声从雾中传出：“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我还……”

　　没等他说完，头顶上方的黑暗中，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那我也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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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八月快要过去了呢。
多谢收藏，评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