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先锋很撩人》谈笑流尘

10、第 10 章

　　面具人
　　对上这个人，夏子期有很多疑问，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比如他明明是从小高贵的世子却为何对他们兄妹二人毫无架子；比如他对别人自称是“本世子”或者“本官”，对他们确是“小弟”、“我”这类谦逊的自称；比如在这几日的朝堂之上，她见识过他咄咄逼人舌战群臣的模样，他本人也确实如传言一样狂妄刻薄，性情恶劣，只是为何独独对他们二人与众不同，朝堂上更是数次出口相护。
　　谁都知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夏子期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事能够让他这般另眼相看，那么他一定有什么图谋。
　　夏子期幽幽地看着他，许明渊坦然与她对视，最终夏子期点点头，声音清冷：“带路吧。”她想，今日就跟他把一切说明白吧。
　　罗韵堂却是急了，拖住她说：“不可以，今日是我请客，你跟他们鬼混什么？”
　　夏子期淡淡地说：“我有话要同许世子说，你的饭改日再请，你先回吧。”
　　一起在军营中待了这么久，罗韵堂已经能从夏子期几乎不变的音线中分辨她什么时候认真什么时候开玩笑。
　　他很清楚他可以闹，但不能在夏子期真的有事的时候不分轻重。此刻夏子期是真的有事，所以他不再说什么，瞪许明渊一眼，像个小孩子赌气一般转头就走。
　　夏啸虽说知道凭夏子期的武力不会有事，可真临了头，他还是怕妹妹吃亏，跟了上去。
　　进了房，夏啸才发现里面已有好几人候着了。待看清那些人时，他心中一惊。京城第一商家柳家少主柳云白、国公府嫡次子赵天清、世家大族周家三公子周振林、朝中重臣幺子吴世玉，好家伙，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夏啸看着那些人嚷嚷着许明渊迟到了要罚酒，一副与他十分熟络的样子暗暗心惊，庆幸这几日言辞上对他并无冒犯，举止上也没有失礼之处。
　　许明渊和周振林是家中庶子，其他都是家中嫡子。
　　据他所知，世家大族嫡庶分明，各家大多都是嫡子与嫡子相交，庶子与庶子亲近。若是谁家举办了宴会，宴会上的嫡子和庶子也是划分明显的两派，他还未见过像今天这样不分嫡庶同桌吃饭的一堆人。
　　柳云白和赵天清都不是简单人物，许明渊能和他们玩得好，说明他也不如这几日所表现得那么好相与。
　　许明渊没理那群人，他先安排夏啸和夏子期落座，然后催小二上菜。许明渊还没介绍，年龄最小性情最顽劣的吴世玉靠在椅子上，懒懒地问：“渊哥，今儿请了人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说声，好叫兄弟们备几个好菜。”
　　许明渊扫他一眼，皱眉：“别跟那儿装，我不说你们大概也认出来了。我请小期和夏大哥吃饭，关你什么事？”
　　许明渊语气这么不客气，那传闻脾气一点就着的吴世玉却没发火，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这越发证明了许明渊和他们交情不浅。
　　虽说在京城这几日夏啸跟着罗将军见了不少达官贵人，可这回并非罗将军引见，他还是担心会得罪了人。于是他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温和地开口：“鄙人夏啸，这是我弟弟夏子期，今日得见各位公子，实乃鄙人之幸。”
　　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兄长的必须要给。夏子期也起身，抱拳一礼，也是要给兄长撑腰。其他几人都是人精，纷纷行礼客套一番。
　　唯有年纪最小的吴世玉觉得夏家这两人和官场上那些人一样，想要攀权富贵，不仅坐着没动，反而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不过两个小官，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们今儿小聚的消息，就这么巴巴儿的赶着上来，真膈应人。”
　　他言语如此无礼，举动如此傲慢，夏啸脸色不好了，心情也不好了，马上就要拉着夏子期走人。许明渊却更加生气，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吴世玉，谁准你这么说话！说了他们是我请来的人，你怎么如此没规矩！”
　　吴世玉是怕许明渊的，眼下许明渊这般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他不敢再讽刺那两人，心中却觉得委屈：“渊哥，你怎么能为了两个不熟的人凶我？”
　　虽说许明渊呵斥了那无理之人，夏啸却并未消气，他夏家虽小，却不能让人这般看轻。一向温润的他冷眼看着房里的人，语气不善地说：“原来这便是许世子的待客之道啊，夏某今日倒开眼了。世子恕罪，我们两个小官吃不起世子这顿饭，先走一步了。”
　　许明渊拦住他，赔笑道歉：“别呀，夏大哥，今日是怠慢了您，是我不对，给小弟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另外几人吃惊，他们都清楚许明渊的脾气，何曾见过许明渊这般模样？这般在别人看来有些低声下气的样子，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许明渊吗？
　　夏啸看着许明渊有些为难，他倒没做错什么，却这般跟自己道歉，他可是世子，也曾帮过阿期和自己，怎么能再拒绝他。夏啸终究不忍落了他面子，接过许明渊赔罪的酒一饮而尽。
　　夏啸有心揭过这事，但夏子期可不愿。她一声轻笑，看着吴世玉说：“吴小公子当真是可笑，方才这话周振林公子可说，因为他是世人称赞的三公子，才名远扬；柳云白公子可说，因为他经营商贸，创下多个店面；赵天清公子可说，因为辅助国公，替国公，替皇上分忧。他们都是凭自己的本事成为京城的上流人物，凭自己劳动收获果实。”
　　夏子期扬起头，居高临下藐视吴世玉：“唯有你吴小公子，除了有个有本事的爹，你还有什么？你花过自己挣的钱吗？你吃过自己烧的饭菜吗？你不过狐假虎威，接着你父亲的声名嚣张，若没有吴大人，你可还蹦跶得起来？”
　　雅间里落针可闻。
　　吴世玉愣了一阵，红着眼跳起来，好像被戳破的气球，炸着嗓子尖叫道：“你胡说！”说着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向夏子期扔过去。
　　许明渊相挡，不过夏子期比他更快一步。她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精准地夹住酒杯，手腕一转，杯里的酒悉数朝吴世玉泼去。
　　吴世玉被泼一身，夏子期趁胜追击：“吴小公子想必是被那些赶上来巴结的人烦着了，可是那些人巴结你，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当他们愿意理你，你当他们是讨好你？别闹了，他们是为了讨好吴大人。看不起你的人多了，只不过他们怕得罪李大人不敢说，只有像我们这样没必要讨好奉承的人才会告诉你真相。”
　　吴世玉被泼了一身酒水，听了夏子期的话，看着夏子期鄙视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情急之下，他嚎啕大哭起来……
　　除了夏子期，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炷香后，小二上菜，看见那平日趾高气昂的吴家小公子活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妇，抽抽搭搭地坐在软塌上，才名远扬的三公子、柳家少主、国公嫡次子全围在那哄着他。许世子和一年纪相仿之人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另一冷面少年端直的坐着。
　　小二活见鬼一样退走后，吴世玉红着眼问：“夏子期，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夏子期眼皮也不抬一下，夹菜喝酒：“是”
　　吴世玉哽咽：“不行，你不能看不起我。我跟你道歉行不？”
　　夏子期夹菜喝酒：“我不看你，你别打扰我吃饭。”
　　“不行，你要看我，而且要看得起我，不然不给你走。”
　　夏子期放下筷子，看夏啸：“哥，我吃饱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吴世玉跳脚：“你不准走！”
　　夏子期无视。
　　许明渊给夏啸斟满酒，笑眯眯的：“赵二，东西你带来了吗？”
　　赵天清劝不住吴世玉，索性撒手不管。这把许明渊问他，忍不住诧异地看了看夏家二人，神色凝重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递给许明渊。
　　许明渊一把抢过，，塞给夏子期，讨好地说：“小期，这是兵部侍郎与一些将领和官员交易往来的账本。我本打算都找齐了再给你的，可是你太心急了，发现了元恪，那一本就先给你了。这一本是赵天清以前找到的，说不定有用，给你。”
　　夏子期抓住了那本账册，缓缓靠近许明渊。她想要从这双眼里看到欺骗，看到狡诈，看到利用，看到不怀好意，可是统统没有。许明渊的眼睛很坦荡，很真诚，让她忍不住要相信他。
　　她开口问：“你是那晚戴面具的人？”
　　许明渊不好意思的笑着：“是的，我想给你个惊喜的，才没有告诉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