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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宝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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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一闪,一身墨袍的沈嵬出现在殿内。
傅红雪放下西瓜,眼中有些高兴,叫了声:“小嵬!”
沈嵬:“……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傅红雪道:“老混蛋说这是你的名字。”
沈嵬扫了公子景一眼,公子景从身后取出一只超大托盘,几乎占满桌子,上面放着更大更甜的西瓜,他满面笑容道:“小嵬,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加长版无籽沙沙甜蜜瓜,你坐下来尝尝。”
傅红雪虽然已经吃不下了,但看见这明显比他刚才吃的要高级许多的“加长版无籽沙沙甜蜜瓜”,眼中还是露出一丝神往。
沈嵬道:“多谢月神大人,我不吃瓜。”
他看向傅红雪:“我不是说过月神大人很忙,私下不要过多来往吗?”
他话虽这么说,但看见桌上的瓜皮,心下便也明白了缘由。
傅红雪勉强从加长版无籽沙沙甜蜜瓜上收回注意力,问道:“你是不是很忙?我可以帮你。”
公子景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孩子终于懂事了。
沈嵬道:“我不忙。”
公子景:“……”
——他要新写个话本子,就叫《偏心的小嵬》。
傅红雪惊讶:“那老混蛋请你看话本表演,你怎么不去?”
沈嵬道:“……”
傅红雪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嫌老混蛋的话本难看?”
沈嵬干脆道:“是。”
傅红雪看向公子景,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公子景再次捂上心口:“…………”
沈嵬问傅红雪:“你在山下,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傅红雪立即道:“我的确有个问题!”
公子景和沈嵬一起竖起耳朵。
傅红雪道:“我在文章里看到一句话,‘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嵬:“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傅红雪不解道:“别人家的小莲花都是长在淤泥和水里,为什么我是长在石头缝里的?”
“……”沈嵬试图敷衍过去:“你现在也是长在水里。”
傅红雪不同意敷衍:“可你说我最初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
沈嵬的头开始痛。
公子景笑着接话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傅红雪好奇地看向公子景。沈嵬也看过去。
公子景道:“出生地和别人不一样,不恰好说明你与众不同吗?小莲花,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傅红雪问:“是什么?”
公子景道:“是泯然众人矣,是平庸。你从石头缝里长出来,说明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说明你很厉害。你觉得你厉害吗?”
傅红雪眼神忽然充满骄傲,自信地点点头:“我觉得我很厉害!”
沈嵬听得眉角抽了抽,但没有出声。
恰此时,傅红雪感觉到七煞刀有一丝异动,便道:“宝宝可能要醒了,我先走了。”
走之前,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加长版无籽沙沙甜蜜瓜。
沈嵬道:“带走。”
傅红雪便将桌上的西瓜一卷,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清风自在殿。
只剩下沈嵬和公子景二人,沈嵬才道:“月神大人,哄小孩真是有一手。”
公子景叹气道:“这算什么,想当初,小嵬还是小小嵬的时候,也喜欢围着我打转,现在长大了,想见一面都难,我还得用瓜把小莲花骗过来,你才肯来一趟。”
沈嵬道:“想当初,我可是叫您‘月神伯伯’的,是您说自己风华绝代,不要把您叫老了,才改称‘月神大人’。”
公子景道:“我虽然年纪大,但心态好、显年轻,和年轻人相处没有一点障碍。”
沈嵬没心情闲聊,直接问:“你让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公子景神仙般地一笑:“今晚天地大观镜的话本表演——”
“失陪。”沈嵬瞬间消失。
*
傅红雪仿佛听到了七煞刀的哭声——
他匆匆忙忙从圣山赶回薄暮醉归楼,就发现花无谢还在睡。
不仅如此,花无谢还手脚并用地把七煞古刀抱在怀里,脑袋歪在刀鞘上,甜美地流出小一滩口水。
傅红雪心疼地要把刀拽出来,但花无谢死死抱着不放手。
两人一番拉扯后,花无谢终于“嘤”地一声梦醒,眨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看着蹲在床边抢刀的傅红雪。
傅红雪忍无可忍,终于气愤发声:“你太能睡了,真是一只猪!”
说完,还是不解气,他补充两个字:“小猪!”
花无谢本来睡得粉扑扑的小脸,渐渐涨得通红,眼神慢慢清醒,他松了刀。
傅红雪立即把刀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口水。
花无谢跳下床,走到傅红雪面前,仰头看着傅红雪。
傅红雪不明所以,紧接着,就倒抽了口凉气,“嘶~哈~”
花无谢抬起小脚,在傅红雪脚上狠狠踩了两下,然后走到一旁,搬起小凳子放到洗脸架前——洗脸架太高,他够不着,只能踩在小凳子上——他站上小凳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地开始洗脸。
傅红雪跟过去,控诉道:“你刚刚踩了我的脚两下,很疼。”
花无谢:“哦,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
傅红雪:“你还在我的刀上吐口水,我的刀都要气哭了。”
花无谢洗完脸,拿起一旁的布巾,仔细擦脸,慢条斯理道:“吐都吐了,你想怎么样?”
傅红雪气到不行,终于骂出了他最狠的话:“你可真是个人!”
花无谢擦脸的手一顿,吵架吵得好好的,小神棍怎么突然开始夸他了?他从布巾里抬起脸,疑惑地看向傅红雪,然后,他疑惑地骂了一句:“你可真不是个人……?”
傅红雪满脸的怒气顿时消失,眼睛眨了一眨,忽然间有些娇羞,他“嗯”了声,然后带着满脸的骄傲,郑重道:“你知道就好。”
花无谢彻底呆住,这是什么情况?还能不能好好吵架了?
傅红雪的好心情来得非常快,花无谢一夸他,他就不生气了。何况,花无谢刚洗完的小脸,白白嫩嫩,像剥了壳的水煮蛋,眼睛又大又水灵,瞳仁乌黑,像亮闪闪的小宝石,睫毛又长又密,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他的声音还软软的,身上也香香的——
啊,他的宝宝,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傅红雪越看越开心,大度道:“算了,你还是个宝宝,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会和你计较的。”
花无谢回过神,大力用布巾擦脸,试图让他自己清醒一些,直把小脸擦得通红,他才停下来,同时下定了决心,他必须得尽快离开小神棍,不然也要被带的开始胡言乱语了!
花无谢擦完脸,把布巾扔到水盆里,就跳下小凳子,走到一旁的软榻旁,打开他的包袱,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罐,打开密封的罐盖,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状物体,有一股牛乳与水果混合的香甜气息。
傅红雪跟过去,好奇地看着罐子里的“奶糕”。
花无谢已经用小手指挖出一大块——
傅红雪还以为他要吃,没想到……花无谢把大块分成小块,一点一点涂在了脸上!然后慢慢涂匀……
花无谢的皮肤比较细,他娘从小就给他用特制的牛乳霜涂脸,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但一转眼,看见傅红雪盯着那罐牛乳霜垂涎欲滴的模样,他“啪”地盖好盖子,直接道:“不能吃。”
傅红雪便收回视线,暗自吸了吸口水,道:“好香。”
然后不等花无谢答话,他又凑过去在花无谢脸上闻了一闻——
鼻翼轻颤。
呼吸之间。
花无谢只觉头皮一炸,整个人都僵硬了,涂脸的动作停下来,一动不敢动。
然而,很快,傅红雪就直起身,眼中有些疑惑:“不是这个香气。”他自言自语道:“你身上还有另外一种香气,我以前好像闻到过。”
花无谢的脸火烧火燎起来,他的身体虽然是个小奶娃,但他的心不是,他从小就排斥被当成女孩子养,强烈的拒绝婚嫁,对人戒备十足,因而除了他娘,还从来没人敢离他这么近过,这简直就是调戏——
这地方不能待了,不然,他迟早要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神棍逼疯!
傅红雪的纠结只有片刻,很快又放下,看着花无谢提醒道:“你说过睡醒要带我去菓子斋买点心的。”
花无谢快速涂完脸,低头整理包袱,道:“买。”
傅红雪眼中露出一丝高兴。
“但是,”花无谢道:“等时辰到了,你要帮我恢复成大人。否则,就不买了。”
傅红雪虽然很喜欢花无谢是宝宝的样子,但更想要点心,就道:“好。”
花无谢暗自松了口气,又道:“菓子斋在城东,太远了,你去叫辆马车,我来付钱。”
傅红雪想是早已准备好了,立即道:“不用去城东,菓子斋在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店,我们不必舍近求远。”
花无谢怀疑地看向傅红雪。傅红雪自信道:“你放心,这城里的点心铺我都知道,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帮你推荐。”
花无谢:“不用了,反正给你买,你自己选。”
傅红雪便道:“那就附近这家菓子斋。”
花无谢不置可否,但是道:“我一点都不想走路,你还是去叫辆马车。”
——现在腿太短,再近的距离都累,关键是浪费时间,他想早去早回,早点变大,一刻都不想耽搁。
傅红雪也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一脸期待地道:“不用叫马车,我可以抱你过去,然后省下的车马费,我可以换成一杯鲜榨橙汁吗?”
花无谢:“……”
傅红雪眼巴巴看着花无谢,诚恳地推荐他自己:“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调节走路的速度,可以快,也可以慢,也可以不快不慢,宝宝,可以吗?”
花无谢:“…………”
实在不想再被傅红雪抱着走来走去的花无谢,在惹怒傅红雪和顺从之间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先顺从,等他变大之后,就立刻逃走。
花无谢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片刻后,开开心心的傅红雪抱着一脸肃穆的花无谢走出房门,掌柜正好路过,瞧见了,便打趣道:“小宝宝又让爹爹抱着呀,要经常下来走走,否则会长不高哦。”
花无谢眉角抽了抽,试图推开傅红雪,压低声音道:“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傅红雪连忙抱紧,不让花无谢动,着急道:“我可以抱!我可以抱!我还可以调节速度!”
此刻,你以为他抱着的是他的宝宝吗?
不。
他抱着的是他的鲜榨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