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远沧溟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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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继魔息大帝失踪、绝日狂图扑街之后，牛气哄哄的九轮天颓势如瀑一泻千里……嗯，总之翻不起什么浪来。
文诣经纬恢复平静，直到有一日秦假仙上门商请远沧溟救援一际云川众僧。
在阴阳婆引导下，远沧溟顺利救出却尘思，却遭太上府天极地限两位仙长训斥警告，要他们兄弟不得再会。
经此一遭，远沧溟首次对自己的身世起了强烈探知欲，准备向大哥询问，返回文诣经纬却不见墨倾池，便转道缘山寻隐，欲向儒门高层求解。
何曾想到话还没说两句，畅遗音突然出掌打伤远沧溟。
刚刚救完鬼夕痕刃的安凌感应到远沧溟有危险，迅速化形出现在缘山寻隐之内，浑身邪气外放，一头青丝无风自舞，十个指甲变成足足一尺长，一爪子过去挠得畅遗音差点毁容，随即扬袖将远沧溟缥缈月卷走。
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放下各自受创的两人便欲遁形，却被远沧溟拽住袖口。
“阿凌，是你吗？”
安凌透过面纱偷偷看了远沧溟一眼，一言不发撕裂衣袖退开老远。
远沧溟将之前发生诸事略作串联，立刻明白阿凌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不觉心一暖，目中闪过狡黠，随后便捂住伤处痛哼一声：“啊！”
“远沧溟，你怎样了？” 缥缈月正在猜测安凌的身份，见远沧溟呼痛，赶紧上前查看，却见远沧溟一个劲儿冲自己挤眉弄眼，当下意会，作出一副焦虑之状：“远沧溟！你振作！”
安凌再也无法按捺，冲出藏身之地来到远沧溟面前，伸手便要探他之脉，猝不及防被远沧溟死死捉住双手——
“阿凌，你终于肯出来见吾了。”
日夜思念的脸上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刹那间晃花了安凌的眼睛。
2.
被远沧溟走脱，畅遗音担心事态恶化，赶紧到文载龙渊向应无骞汇报。
应无骞思忖片刻，下令让畅遗音去寻墨倾池处理。
畅遗音走在前往文诣经纬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觉得头皮有些痒。
天门执命畅遗音先生是个标准的儒门高层，对于自身形象自然十分注意，绝对不存在三五日不洗头这种不良卫生习惯。
同样，他也做不出走在大路上抓耳挠头之类的不良举止。
这也就导致，头皮上的异样感觉从“有点痒”迅速变成了“奇痒难耐”，终于令他忍无可忍伸手探了探后脑勺。
一探之下，儒门天门执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被他手指抚过的地方，好像，似乎……有一张人脸？！
也许是震惊也许是不信，他再次细细地用手探了一番。
眼睛，鼻子，嘴巴……
……真的是张人脸啊！！！
突然之间，头顶发冠崩碎，畅遗音一头青丝披散，他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头发越变越长，并顺着身体裹了上来，越缠越多，越缠越紧，伴随着骨骼被压迫的碎裂之声……
“呃……！”
文诣经纬的官道上，再次出现一只发茧，静静躺在道中，逐渐沁出殷红血迹。
3.
“你、你放开我……”
“不放，放开你又逃走了。”
十指紧扣，轻放不得，安凌纠结地躲避着远沧溟，又不忍心发力震开他。
缥缈月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人纠缠，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姑娘的身份。
——想必就是远沧溟提及过的心上人吧。
只是这姑娘浑身邪气有点瘆得慌，青丝飞舞的样子老让她想起当初拖走魔息大帝的长发怪……
安凌转身欲往前走，远沧溟便缠着她的手在后面拖着，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阿凌，你真狠心，这么多年都躲着吾。”
“你可知吾日思夜盼，一直想再见你一面。”
“多年不见，你没什么要对吾讲的吗？”
“阿凌~~~~阿凌啊~~~~~~~”
仿佛跟大人要糖吃的语调，终于迫使安凌回头，底气不足地回应道：“……有什么好说的。”
见她肯搭理自己，远沧溟立刻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怎么没说的？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你想谈什么，吾就跟你谈什么，想谈多久吾们就谈多久，只是你不能再消失，不然吾可是会伤心。”
“你别乱讲。”安凌别过脸，心中格外苦涩：“吾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远沧溟举起一只手：“没关系啊，阿凌你是哪一个世界的？吾申请加入！像吾这样幽默风趣开朗健谈的人，想必你的世界也十分欢迎哦？”
“哈……”见他在心上人面前这般不顾形象，缥缈月不禁轻笑。
这声轻笑却突然惊醒了安凌。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个妖物，远沧溟只不过当她是朋友，这样纠缠实在过火，万一被他的心上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终于狠狠心甩开了远沧溟：“你既已无事，我就走了。”
“阿凌！”来不及挽留，远沧溟只得目睹心爱的姑娘消失不见，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哎，又跑了。吾有这么不讨喜吗？总是被嫌弃……”
缥缈月提醒道：“吾看这位姑娘似乎颇为自卑，也许她有心结难解。”
“月姑娘不说，吾也知道。但她总是避着吾，吾想开解也难啊。”
“嗯……”缥缈月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回归正题：“眼下还是先回到文诣经纬吧，儒门对你的态度很危险。”
“说的也是。想来想去，这件事只能问大哥比较保险。”远沧溟用扇子敲敲脑袋，忽然笑道：“反正阿凌肯定躲在哪里看着吾啦，回去也无妨。”
两人转道欲行，远沧溟忽然两手作扩音喇叭状，向四面呼喊道：“喂，阿凌啊，好好跟着别乱走哦。”
安凌躲在暗处，羞恼地咬着手指，白皙的脸上满是心思被揭破的红晕。
4.
时隔多年，墨倾池再度登门拜访文载龙渊，手里捧着一只诡异的茧子。
应无骞本欲询问远沧溟和叹希奇之事，见他手中散发着邪气的发茧，不禁疑惑：“你带来的是什么？”
“也许该问你。”
墨倾池面色微沉，指凝剑气划开茧子，露出里面浑身是血的人影。
“嗯？！”
被眼前这幕震惊，应无骞化去护体光球，现身人前。
“畅遗音？怎会如此？”
“他倒在前往文诣经纬之路上。”墨倾池语调神色皆是冷冷：“听闻他对远沧溟动手，你又让他来经纬，是想进一步逼杀吗？”
“他与却尘思相见，幽都封印一旦破裂，吾们与道门难免冲突，你该清楚后果。”
“这件事，吾会负责。”墨倾池态度强硬：“同时吾也要提醒你，远沧溟背后另有高人维护，对他下手，要当心引火烧身。”
“哈。你还是先思考该如何向他解释幽都与易教之事吧。”
一番言谈机锋之后，两位儒门影帝不欢而散，应无骞吩咐门人将浑身粉碎性骨折神志不清的畅遗音抬走医治，顺便捡起散落的发丝细细观察。
倏然，地上发丝消失不见，却化为一股邪气，在半空中凝出杀气腾腾的字句——
再动沧溟，让你绝户！
“哈……狂妄！”应无骞虽是愕然，却不惊不惧，捏紧了手中仅剩的一缕发丝：“邪魔妖祟，交予道门处理正好。”
5.
将那簇发丝送给崇玉旨之后，应无骞回转儒门，吩咐众人近期多加小心。
据崇玉旨所说，此邪物仅见于道门只言片语的记载之中，来历、身份、应对之法皆无，只知其能力可怕，难以防备。
远沧溟有这般助力，要铲除确实一时困难，需要仔细斟酌。
——然而应掌教显然误解了安姑娘的意思。
他本来以为对方是要对付文载龙渊。
但是安姑娘并没有儒门中人的机锋，她所谓的“绝户”，真的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于是应掌教在第二次派人试图追杀远沧溟未果之后，收到了丰盛的礼物。
月黑风高，应掌教身着睡袍，默默打开桌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包袱。
包袱内中物品也的确够分量。
那是……红尘雪最喜欢佩戴的步摇。
应无骞：=皿=！！！
第二日，杀气腾腾的清怀玉鉴应无骞先生冲进了江山倚晴楼。
丢失了步摇不得不换了个发型的红尘雪正在跟生命练习生聊天喝茶，冷不防自家失踪多年的小弟跑了进来。
“嗯？！你……无事？”
应无骞楞住。
红尘雪一脸惊喜：“云骞？你终于回来了？”
应无骞脸色顿时黑成了炭。
生命练习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他神经粗，但也觉得此刻的气氛真是——巨尴尬。
姐弟俩僵持片刻，应无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生命练习生这才开口问：“他是你小弟？”
“哎。这说来话长啊……”
6.
远沧溟与忘潇然父子逃过儒门追杀，带着武脉尽废的叹希奇躲进了一处山洞，洞口有瀑布遮掩，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可避人耳目。
“爹亲。”远沧溟身受重伤，还不忘安抚忘潇然：“爹亲不用担心，吾无碍。”
“沧溟，吾出去为你寻医……”
“不可。”一道黑影出现在洞内阴影处：“儒门仍在搜索你们的下落，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你是谁？！”
几经追杀，有些草木皆兵的忘潇然立刻戒备。
“阿凌？！”远沧溟闻声辨人，有些涣散的目光一亮：“爹亲不用紧张，阿凌不会伤害吾们。”
安凌此刻也顾不得躲避，径直上前将一粒药丹塞入远沧溟口中。
有药丹为辅，远沧溟伤势得到很好的医治，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平常生龙活虎的状态，又要伸手去拉安凌。
“阿凌，你这段时间都跑去哪里？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凌避开他的碰触，吞吞吐吐道：“吾……去帮墨倾池办一点事。”
“大哥？”远沧溟讶然：“你几时跟大哥认识了？哎呀，难道你们联合起来骗吾？”
“没！”安凌赶紧否认，随即十分不高兴地说：“墨倾池……他不是好人，你别完全相信他。”
“嗯？阿凌怎会这样说大哥？”
“……没什么。”安凌到底不忍心将墨倾池的真面目告诉远沧溟，她不希望远沧溟心目中墨倾池的形象崩塌。
“哦，”看出她不愿透露，远沧溟若有所思，随后贴心地转移了话题，对忘潇然道：“看吾都忘了介绍。爹亲，她叫安凌，帮了吾很多忙。”
作为过来人，忘潇然已看出儿子对这位姑娘的态度非比寻常，老怀欣慰地笑笑：“多谢安姑娘帮助霄冥。”
“不、不用客气。”安凌拘谨地绞了绞衣角：“既然你们无事，那我……”
“别走！呃……！”远沧溟机警地咬破舌头，吐出一口血。
安凌见状大惊，刚刚上前扶着他便又被缠住。
“你！你又来这招！”
远沧溟好不得意地拉着安凌的手，半是哄半是骗地说：“阿凌，吾是伤患，需要照顾，你不能又将吾弃之不顾啊。”
“你父亲可以照顾你。”
“耶，五叔伤得很重，父亲要照顾五叔。”远沧溟索性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安凌身上：“你就大发慈悲，照顾一下吾嘛。”
“放开我再说话……”
忘潇然见状，默默转身去了另一处。
……年轻真好啊。
7.
墨倾池正走在准备去跟应无骞继续同流合污的路上，突然天上砸下来一道人影。
儒门圣司反应极快地避开，在扬起的尘土中看清被砸下之人面目，大惊失色。
“无端？！”
随后，邃无端身侧凝出一行字迹。
——再动易教，让你绝户。
这语气可真熟？
听说文载龙渊也出现过这种威胁？
墨倾池思考了一下，自己自从拜入儒门，修炼至先天境界已有数百年，六亲早已亡故，那么所谓的绝户……
——还是回德风古道看看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远沧溟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