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卿无所求》蔡琰

3、第 3 章

　　了泽被她这样一笑弄得头皮发麻，问：“像什么？”

　　白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说：“像是个有病的。”

　　“我怎么就像个有病的呢？”了泽有些恼，提了提音量。

　　白弥转过身不看他，她得琢磨个理由，能让了泽信服的理由。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气急败坏，也朝他发作一番：“我可是大文金贵的公主，你看不上我，是真真有病。”

　　了泽啐了一声，什么金贵的公主，自己阿耶的皇位怎么来的，身后背了几条人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心里没点数？

　　“气死我了，你以为就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我以后不要驸马，郎君们三妻四妾，我也可以养七个面首！让你嫌弃我，我这么好的女郎！我嫌弃死你。”白弥是个骨子里顶骄傲的人，容不得别人挑她毛病，更别说嫌弃她了。

　　了泽感到一阵寒意，他受师父和自身因素影响，信命得很，怕自己以后真的会被这金贵的主儿吃得死死的，是该说句话打个圆场：“你到可以试着让我喜欢。”说完他却有些后悔，他何必去管她的事？这聒噪的小孩儿，喋喋不休，若真的与她日后喜结连理……想着日子也过得热闹……等等，她可是是仇人家的孩子，了泽绝望，真真孽缘呐，瞧他刚刚在想些什么羞人的事，却发现自己对她容忍至极，真是该死。然而在心里骂娘又不能体现在颜色上，师父曾教导他不能喜形于色，于是他沉沉面色，又是副没表情的样子。

　　“我还不优秀嘛？”白弥表示不屑，顿了顿，又问：“你真挑剔，你倒喜欢个什么样的？”说着还剜了他一眼。

　　可能是那一眼用了太多感情，了泽被鬼迷了心窍，胡乱答着：“我想想……”他有些羞涩，依他的理解，白弥现在问的话就是：“你要我怎样你才能喜欢我？”

　　了泽被这个念头下了一跳，红晕偷偷爬上面颊。在他的有生之年，他还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怎样一个女郎。十八岁的少年郎，对于情爱，向往又怀疑。

　　见他久久不回答，白弥又开始着急，开始一遍遍重复着她的问题。

　　了泽被问得无心思考，不禁意之间，抚上她的发顶，说了句：“别闹，乖些。”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可能是因为羞涩，也没注意到自己讲了些什么羞人的话。

　　底下的白弥果然没闹腾。

　　趁着安静的当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多暧昧，这是画本子里调情的话儿，居然给他学来这里用了，大意了。他瞥见手底下白弥染了粉的耳朵，知道她也害羞了，瞧见她这副模样，了泽来了兴致，存心想逗她一逗。又开口道：“怎么？这样想让我喜欢你？”

　　“谁想让你这个王八羔子喜欢？”

　　“你啊，瞧你自己才问的，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郎，现在脸又这样红。”

　　“那是我想帮你物色物色，看看我那美人表姐勾白津合不合你意。”白弥红着脸答着。

　　“行了，若你听话，你也合我意。”了泽忽然又来了一句，他忽然有些喜欢这样与她说话，喜欢她听了以后脸红彤彤的样子，喜欢瞧她吃哑巴亏的模样，简直好笑。虽然说这样唐突了人家女郎，可这是仇人家的女郎，是要狠狠欺负了。

　　“你……你满嘴流氓话，该好好漱漱口了！”

　　“你不就喜欢我讲流氓话么？嗯？”最后一个字被他咬得很软，听上去很轻浮的样子。

　　“我与你是多大仇？要讲这样的话脏我耳朵？”

　　“仇可大了，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白弥盘腿坐下，对他呶了呶嘴，道：“什么仇啊？我不记得得罪过你。”

　　了泽居高临下，答道:“你阿耶造的孽，你也有份儿。”

　　“我阿耶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这样记恨他。”

　　“那年匈奴北下，皇帝老儿的军队弱得要命，连连吃败仗。于是皇帝老儿就去求和，匈奴说要大文给他们造一条直达文都的路，于是你阿耶就同意了，但这意味着原本住在那山上的村名要没家了，于是就搞起义坚决不同意，然后皇帝老儿下令一把火就把山带人一起烧了……我家六口人，就我一个被师父救回来了。你说，这仇，大不大？”

　　白弥努力回想着，她在来白令山之前，在皇宫里住的日子里，阿耶有带着她和阿兄一起上早朝，她对这事有些印象。于是反驳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是……反正确实有放火烧山这一事，但我阿耶爱人如子，定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我倒是想着，隐约记得阿耶是这样安排，他让勾尚书令去办这事，阿耶很多事都是交给勾尚书令办，因为这王位有一大半是靠他拿下来的。现在的尚书令愈发嚣张，我阿耶也奈何不了他。”

　　了泽蹲下身子，敲了敲白弥的脑袋，说：“讲重点。”

　　白弥连忙抱了头，说：“知道知道。就叫那老头去办，说是让他给山上的村民们安排个好去处再动手，但谁知道他就烧山了呢？办事的公文说是勾皇后批的。我阿耶是完事后才知情的。”

　　“你怎么和素秉讲的一样？他教你这样说的？”

　　“什么‘酥饼’‘肉饼’的，我不认识，我只是隐约记得，我记性不大好。这件事，他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干嘛告诉你？”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说我阿耶的坏话。”

　　“没有。”

　　“哦。”

　　气氛有些尴尬，白弥忽然想起师父，出来这样久，该回去了，她去摸别在右衽上的平安扣，那是师父给他们三个传话用的。

　　现在，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