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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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都始终低估了“忍者之神”……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他计算好了一切，无论是阴谋还是陷阱，都应该是完美无缺，他甚至在木叶村里潜伏了整整三个多月，可他还是输了。
输在实力上。千手柱间之于他，是绝对的实力碾压，只有真正接触过，他才明白那个男人的实力是多么深不可测。
角都颓然的扑在地上，灰头土脸，相当狼狈，他的手脚已经动弹不得，每一处肌肉和每一块骨骼，都被榨干了精力，透着满满的疲惫。
被称为“忍界之神”的千手柱间站在他的面前，只漆黑的长发稍稍有些凌乱，但是身上衣物整洁——在刚刚整个过程之中，即使角都拼尽全力，也难以碰到他的衣角。
这个结果，无疑把角都这么多年的自信与尊严，一并摧毁，湮灭。
“杀了我。”这一刻，不论忍者或者任务，光是屈辱这一项，就足以摧毁角都。
角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求死的一天，他惜命的很，不择手段也要好好地活着，可是在忍者之神的面前，他只能想到失败……
牙齿咬破舌尖，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之中，角都满脸不甘，十指收拢，硬生生扣下一层土块。生命的最后，角都回想起来了毫无尊严的童年，以前的自己像野狗一样活着，却从没有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
角都蓦然睁大了眼睛。
是啊，他从没有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失去希望？！
过去的一切就像死前走马灯一样在角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少女抿嘴微笑的模样……在最后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角都没有想到在这一刻，他想起的会是花见。
花见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模样，为他受伤心疼掉眼泪的模样，为他在烛光下缝衣的模样，还有不顾一起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他的模样……
……
角都逃跑了，违背一个忍者的守则，他没有选择任务，而是选择了让自己活下来。
历经九死一生，逃脱木叶的追捕后，角都终于回到了泷忍村。
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角都竟然有种想要痛哭流涕的欲望，饶是硬汉也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角都捂着脸，慢慢跪了下来……
他来到他与花见的小屋，花见就再屋内，准备着今天晚上的饭菜，但当她看见门口立着的角都时，眼泪和瓷碗同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几乎瞬间，花见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将角都拉进屋内，并关紧门窗，战战兢兢地探头向外望了望，生怕后面有人在跟踪。
“不用看了，外面没有人。”角都的语气是那么疲惫，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凳脚与凳面连接的地方发出呻•吟。
花见坐在他不远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与不安，凭着角都的反应，她便知道——角都的任务失败了。
村子里的上级会怎么处理他？角都会死吗？如果要逃，他们该逃到哪里去？花见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眼巴巴地望着角都——此刻她完全乱了方寸，只能依靠角都。
可是，角都把十指悉数插入黑发之中，抱着低垂的头颅，整个人像失了魂。
“角都大人……”角都现在的模样实在让人担忧，花见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刚触碰到他头顶硬质的黑发时，突然，她的手被猛地挥开！
“别碰我！！！”角都大吼，声带撕裂爆炸的声音仿佛直接从胸腔倾泻而出！“离我远点！”
花见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角都想是一下子怔住了，突如其来喷薄而出的怒火不仅仅吓到了花见，也惊骇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失败，差一点点毁掉自己，角都害怕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伸出他的手，角都五指还在颤抖，却结实地揽住花见的腿，把她带向自己的方向，花见也乖乖地靠向他。角都就这么把脸贴在花见的小腹上，环着她的腰，在熟悉的气息中慢慢平复呼吸。
花见只知道，这个时候角都需要她，所以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任凭角都抱着，一时间空气静谧，浮躁的氛围终于平静下来。
良久，角都闷闷的略带凶恶的声音才从下方传来:“花见，我的任务失败了。”
“嗯。”
“我打不过火影。”
“我知道。”
“好不甘心，我是不是很差劲。”
“没有，角都大人一直很强。”
……
“我不是最强的那个，我懂了，即使我成为人类里最强的那个，也永远赢不了神，千手柱间就是神，在他面前我一败涂地。”
这回，花见沉默了许久，半晌，她动了，微微推离了一点角都，蹲下身子，平静的目光与角都直视——
“我们离开这里吧，角都大人。”
角都的眼中充斥着迷茫，像个孩子:“离开哪里？”
“泷忍村。”花见慢慢的说，“角都大人没有必要再去为泷忍村卖命了，这次是刺杀初代火影，那下次呢？更危险的任务，更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花见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离开泷忍村吧，再这样下去角都大人只会白白送命……”
是啊，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角都曾经，一度不畏惧死亡的威胁，但是他现在好像有点怕了，他又回到了那个野狗似的时候，想要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但是……“村子里不会放过我的，一旦成为了叛忍，就真的完了，”角都喃喃，“再说我只是失败了一次，村子应该还不会放弃我的，在村子里我才是真正的安全。”角都说着，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神是有多么惊恐。
花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角都，那个少年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是那么骄傲，精神的活着，以强者的姿态令她依靠，凶恶地对世界咆哮……可是现在角都好像失去了什么，无论是少年意气还是野望，好像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是，花见也改变了……她突然抓住角都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道:“我怀孕了。”
角都好像猛然卡了带，机械运作骤然停止，一时间无法理解花见所说的这四个字的意思。
粗糙的手指慢慢包住角都的手掌，花见跪坐着，将他的手掌贴住自己的侧脸:“……我好像也有点变了，一开始只是贪心地渴望角都大人能留在我身边，可是慢慢的，我似乎不满足于此。”
“我想要您活下来，和我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活下去……”花见低垂眼眸，敛住眼中的水光。
慢慢的，慢慢的，角都睁大眼睛，下颌线紧紧地绷着，然后出现小幅度的震动……他突然捂住嘴开始干呕！
“您怎么了？”花见想上前查看，刚刚伸出的手再次被一把挥开。
“别碰我……”角都捂着肚子，把自己缩成一团，“还有……别看我……”
。。。
男人听到自己的血脉正在一个女人身体里孕育时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角都不知道，无论是前辈还是身边的队友，都没有人会告诉他。而角都自己，在听到花见怀孕时自己的反应却是——把花见赶走，或者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
没错，他居然在害怕这个孩子，为人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丢弃或者逃跑。
……角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之中。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这样的，估计也没谁了。
之后角都度过了自己平静的三天，他始终躲避与花见直接的目光对视，或者接触对话。花见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日常中愈发沉默寡言，只是不断地拾掇这个家的里里外外。
但是很快，这份平静便被打破了。
因为他刺杀初代火影的消息传回了泷忍村，角都被上层传唤问责，很快便被关入监牢。
在被牢笼囚禁的那一刹那，角都的内心瞬间涌上了浓烈的情感，是不敢置信，是失望透顶，是懊恼，是恨……
他为村子不惜自己的性命刺杀初代火影，换来的居然是同伴的背叛和村庄的监禁！仇恨几乎在瞬间吞噬了角都的理智！
扭曲的面容带着仇恨的双眼，充血的眼睛喷薄出汹涌的怒火！角都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所以他恨不得将这个背信弃义的村庄埋葬在地狱的业火中才好！
简单的铁栏如何困得住昔日的精英上忍？角都逃出将他捆/绑的监牢，像个亡命之徒闯入泷忍村机密的档案室，偷走了泷忍村世代相传的秘术——地怨虞。
只不过看了一遍卷轴，角都便把上面的内容记得一字不差，然后一个火遁把精致的卷轴烧个精光，最后，角都在自己的护额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一样。
这股仇恨，只要泷忍村还存在一天，便不会浇灭。
仿若一匹受伤的孤狼，角都慢慢往他的“家”走去，那里是他的“家”，只有他会知道，他是同花见去做最后一次道别。
是的，他不准备带上花见，女人和孩子都太过娇弱，要是拖后退的话，他会亲自杀了他们……而角都并不想这么做。
远方传来闷闷的轰雷声，想必是要下雨了，头顶覆盖着铅色的云层。角都加快脚步，准备在雨点落下之前，赶回去。
雨，終是落了下来，很快在地面凹陷处汇集成小小的水潭，忍者靴踏进水洼，很快水渍便蔓延进内部。角都远远地看见了木屋，然后停下脚步。
不对，有哪里不对。
这个时间，本应该花见在准备晚饭，但是没有丝毫的烟味冒出，也不见花见的身影。角都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没有陷阱，门还是紧密闭合，屋内没有一丝动静。
走上前去一步，就在这时，角都感觉脚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忙往后退……
“轰！轰隆隆！轰隆轰隆！！！”此起彼伏的起爆符连番炸响，瞬间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光与热！
远处隐隐传来了叹息与脚步，大队泷忍村的忍者集合，一个个如同黑色枭鸟一样半蹲在树的枝叶间，他们是暗杀作战部队，角都已经被上层认定为叛忍，他们不再是同伴，而是猎人与猎物的角色！
角都实在小看了忍者的情报网，不仅仅是这个木屋，就是角都在成为忍者前的情报，都被悉数掌握。角都以为自己逃离了命运，殊不知命运只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囚禁了他。
暗杀作战部队下了血本，购置了相当数量的起爆符，只求在一瞬间干掉角都，因为角都实在太强，他是村子里的第一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实力的差距都被每个人看在眼里。
如果角都能在这场爆炸中活下来，那么还免不了一场血战。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破碎的衣服碎片随着风飘到小队长的手里，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灵巧双手终于打出一个手势，暗杀小队准备撤退……
“噗通。”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等待目光触及那个物体时，所有人的瞳孔都是一缩！
其中一名队员跌下树来，胸口插着一柄肋差，早已没有了气息。
队长刚想大喊“警戒”！可“警”字还没出口，头颅便随着刀影的闪动飞出，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只穿着无袖紧身衫的角都手持忍刀警戒，虬结的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原来刚刚炸碎的不过是角都的外套，角都反应迅速，几乎丝毫无伤。他的声音冷成冰:“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角都泷忍村第一人也并非浪得虚名，即使在围攻之下，他依旧游刃有余，更何况学习了禁术地怨虞，出其不意的诡异招式足以打得对手措手不及。角都杀红了眼，似乎将自己的怒火全部都倾泻在了这几人身上，想要他死的，他就让那人有来无回！
“怪，怪物……”一个忍者慢慢吐出这个字，随后立即被诡异的黑色细线给刺穿胸口。蠕动的细线挖出忍者体内尚在跳动的心脏，缠绕几圈后再来到角都手里。
那一刻，千手柱间带给角都的耻辱感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有了一种主宰世界的感觉，他是强者，而别人不过是被随手碾碎的虫豸……
“去死吧，怪物！！！”多方位无死角的投掷出起爆符，爆炸再一次包围了角都，这一回，角都没来得及躲开，硬抗了十几张起爆符的冲击力，很快遍体鳞伤。不过，对于勉强掌握了地怨虞的角都来说，这点小伤根本无关痛痒，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就不会死……
“噗嗤！”
角都看着透胸而出的刀尖，有些发愣。在最后一刻，一个一直在掩藏气息的高手出动了，他与角都的实力不相上下，是一个真正暗杀型的人才，出手便是一击必杀，绝不拖泥带水。他刺穿角都的胸口，连人带刀钉在了地上。这个杀手扯开自己的外套，里面绑着数量惊人的起爆符，符纸纸尾已经在燃烧，眼见着就要爆炸！
不行，来不及了！角都整个人被钉在地上，无论是拔刀还是阻止爆炸都来不及了，角都只好奋力地蜷起身子，希望能保护好心脏……
生与死的边界，总有狂风在呼啸，角都也听到了这呼啸声，刺目的闪光中，他只能迷迷糊糊的一个影子，跑到了他的眼前，以一个笨拙可笑的姿势扑了过来，扑倒了那个上忍……
爆炸响了。
张大了嘴巴，角都觉得自己应该喊了些什么，但是在爆炸后产生的震动下，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眼前只剩下了黑色光斑和那个熟悉的轮廓。
他喊的是“不”。
……
灰尘组成的黑色暗云升腾上半空，雨终是约下越大，打湿了干燥的土地。
角都慢慢睁大眼睛，眼前一片血红。
痛，剧痛。他的双脚被炸得稀巴烂，痛，他头破血流，痛，他的心脏……居然也疼得要命。
……时间的最后一刻，一个女人突然闯入了这片战场，用拼命的姿态跑了过来，可笑地抱住了绑满起爆符的忍者，然后不可思议地顶着那人推开几米远。
就是这几米，保住了角都的命。
睁开血红的眸子，角都慢慢搜索着地上的碎片，他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女孩的，那片是敌人的。
肉块被诡异的细线紧密缝合，角都用残破的肢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慢慢地拨开地上的草，想把她找出来。
曾几何时，他把她弄丢了，结果，女孩自己找了回来，留在了他的身边。后来，他才发现，不是女孩子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角都需要花见。
可是他又再一次把她弄丢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彻底搞砸了一切……
角都捂住胸口的大洞，那里伤口正在逐渐蠕动恢复着，但是角都却觉得，那里有个大洞，永远也补不上。
“我……真是个废物……花见……”
男人张大嘴巴，眼睛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眼泪，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混合着鲜血，在地上积成小水潭，在雨里，男人发出无声的悲恸。
这一天，角都丢失了自己珍视之物，直到失去，他才知道原来她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
。。。
时隔多年，角都重新踏上故土，他仍然不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他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真实的，真要说有什么的话，钱最好，它永远都不会背叛，而且一直有价值。
角都活了很久很久，和他同时期的忍者都死得差不多，而他还一直活着。
活着久了，总会看透一些东西，角都不会再纠结过往，只是还是忘不掉。
毕竟曾经真的有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对你，还要给你生儿育女。角都一直记得，花见叫他活着，她说，角都大人一定要死在她后面，这个小心愿有点自私，因为她不想独留在这个世界孤独。
角都往上拉了拉面罩，想了想还是准备离开这个有回忆的地方。老年人总是回忆过去可不好，心情会变差。
他只要自己记得住就好，花见要他活着，他就活着，比谁都久。
只是有的时候，他也会感觉到活着的痛苦罢了。
“走了，飞段。”角都催促着队友，重新上路，“下一站是雷之国，佩恩说了，目标是二尾。”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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