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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座(全章替换) ...

  •   该如何为记忆建立秩序?
      应是从此时开始,别无他处。

      若干年后想起来,被称为尼古拉斯的魅惑者仍然认为,在卡维诺·奥萨带着叛军攻入白牙王廷的时候,历史这个庞然大物的足迹就已经肉眼不可视的发生了偏离。

      谁会料得到白牙王族的阵线会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

      当时坐在王都的小酒馆里和人类搭档喝着酒的尼古拉斯,通过星网看见了奥萨遗族和叛军一鼓作气冲进虚空都市,把尚带有血腥味的足迹印刻在昔日繁华如烟的街道上,并且沿路破坏着所有带有白牙标志和特征的东西。

      酒馆里保持着微妙的寂静。每个在座者都默默喝着手里的酒或者饮料,间或有人点燃一支也许掺杂了紫苏叶的烟草。连向来风骚的调酒师都停下调情,若有所思的看着光屏上的局势变幻。

      一直到卡维诺·奥萨高歌凯进的冲进白牙恢弘巍峨的王宫,他和他的军队一路走过的地方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白牙贵族的哭声和求饶声,还有白牙人独有的淡蓝色的血液飞溅。

      一直到摄政王厅的大门被轰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了,酒馆里的人才好像刑场上斧头终于落下的的死刑犯一样,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长叹里颇有点命运终成定局的意味。

      摄政王厅里,高悬的王座上,白牙年轻的、末代的王安然的闭着眼睛,他身披华服,淡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那顶当年由白牙人从奥萨人手里,通过战乱和血腥夺来的王冠端庄的戴在他的头上,王冠上那颗被称为“莫瑞甘之眼”的红宝石在穹顶洒落的微光下,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美丽光华。

      白牙人如出一辙的拥有浅金近乎白的长发,和泛出浅淡蓝光的肌肤。这是白牙王族独有的特征,据说是由于白牙的基因序列特殊排列。这种种族特征很难被普通手段掩盖,也很难被普通手段伪装,唯一的方法是注入基因改造剂。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外表,白牙人颇受一些宗教的欢迎,那种好像宗教读物里神之使者才会拥有的独特气质和风姿着实引人沉迷。

      白牙王的坐姿,以及环绕在他身周的氛围那么沉静和理所当然,如果没有他嘴角蜿蜒而下的血迹,如果不是王厅里空无一人,这一刻和往日白牙人仍是第三象限之主受到朝拜的景象毫无二致。

      可他确实已经死了。同白牙王族崩毁的权势一起,在星际徐徐落幕。

      这一幕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天鹅之死,垂死之际过于接近死亡而产生的凄美和终于超脱于凡世的圣洁结合在一起,加上白牙人天生自带柔光的外表,糅合出宗教版画般的庄严感。

      一直到卡维诺走上前去,确认了旧王的死亡,转过身面向自己的追随者宣布了这一消息——也通过星网向现在虚空都市里全民告知了这一消息——酒馆里仿佛凝滞的空气才泄洪般骤然舒展,各个角落里响起各式各样的窃窃私语,奇奇怪怪的语言混杂在一起,不停种族不同频率的声音在空气里交汇,反倒让桌与桌之间,人与人之间,说着什么都听的模模糊糊。

      尼古拉斯缓缓呼出一口气。尘埃落定的如释负重感弥漫全身,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卡维诺长驱直入白牙王宫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的进入龟息状态,下意识的把自己的生命体征降至最低,以抹消自己的存在感。

      究其原因,大约是直面军队的血腥气会让他们这种从事灰色工作的职业者——例如尼古拉斯这样的暗杀者——潜意识里产生不适,和避讳。直觉想要避开,避免正面交锋的可能性。

      个人武力在一个庞大的暴力机构面前宛如螳臂当车,任何作出这种决定的人,都可用“疯了”做评价而不做他想。

      他的人类搭档克里斯在这时微笑起来:“观看过程中很紧张啊,尼克。”

      尼古拉斯对克里斯的评论不置可否。那一瞬间他的确是萌生了被星际其他知性种族称之为“恐惧”的情感。这没什么好羞涩的,任何知性种族都应该具备这种能力。不过他对自己搭档的误解仍然做出了回应。

      “我觉得你对我们一族有什么奇妙的误会,克里斯。”尼古拉斯严肃的说,“魅惑者除了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之外,其他情绪都可以正常产生。如果你把我们当成摩纳斯星人那种没血没泪的机械产物,就如同你把只会呜呜哭的博诺怪和山巨人混到一起去一样,会让人怀疑你是面部辨识障碍患者。”

      摩纳斯星人是上个世代,被一些知性种族敬称为“巫女”的精神领袖制造出来,本来只准备用于战争的杀戮机器。然而这之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不仅身为控制者的“巫女”失踪,摩纳斯星人掀起名为“独立”的反叛之战,摆脱了创造种族的控制,获得了自治权和星际议会的认同以及议席。

      虽然如此,星际里也没有哪个种族会把自己和这种二五仔混为一谈,多数种族谈及摩纳斯星人时,多半会带有某些生来独立的高阶知性生命体的傲慢。

      克里斯对尼古拉斯的举例露出牙疼一样的表情:“我没有要把你们和摩纳斯混为一体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魅惑者和他们有些地方也挺像的。你看,你们也属于理性为主的生命体,是不是?”

      他嘟囔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这种问题说不清楚,并且继续讲下去有侮辱人的嫌疑,索性闭嘴若无其事的换了个话题:“我们俩今晚怎么离开白牙王廷?我之前问过你了,你想过了吗?”

      这个话题没起错,事实上这也是亟须解决的问题。卡维诺攻入白牙王廷后迅速封死了对外出口,整个虚空都市成为了只能进不能出的要塞,而且没有人怀疑,以这位货真价实,从战场里拼杀出来的新王的个性,任何人敢在这种敏感时刻搞小动作的话,被逮到大概只有当中斩首这种结局了。

      可惜白牙王廷百年来作为整个第三象限闻名的纸醉金迷之都,不仅聚集了大量一掷千金以享乐为主的富豪和贵族,同时还有大量从事非法职业的雇佣兵、游走在星际法律边缘的赏金猎人,还有伺机而动的杀手。

      这就造成了在卡维诺攻入白牙王廷时,不仅有为数不少的贵族滞留,还有不少原以为有机可乘,或刚完成任务来不及撤离的职业者隐藏在乱象之后。

      尼古拉斯是后一种,克里斯是前一种。

      不过荣幸的,两个人在最新公布的悬赏通缉榜上均榜上有名。

      这大概是两个人最大的共同点了。

      尼古拉斯一手撑着脸,若有所思的饮下杯子里的烈酒,紧接着被劣质酒精呛的直咳嗽。

      “等着吧。”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尼古拉斯半捂着嘴,两眼迷蒙着一层水汽,含含糊糊的说,“这里的人都没有急,你急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好像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笑意,只是隔着一层水汽而意味不明,只是一瞬间而已,如同昙花一现,芳华刹那,很快便遁入虚无不见。

      他这样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克里斯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酒馆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紫苏叶的味道,一点点辛辣,一点点甜蜜,还有一点点花朵似的芬芳。这种来自第七象限的药草便如同古地球的罂粟一样,有致幻的效果,对于意志强大或受过训练的人而言,也可作为减压的药剂来使用。

      这种东西在正规的地方是禁止使用的。

      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旁若无人的在这紫苏叶的香气里穿行,吧台里的调酒师懒洋洋的摇晃着杯子,半张脸笼在暧昧的光线里,无可挑剔的精致的面容在这种氛围下好像也染上了点虚无缥缈的妖娆绮丽。

      这小小一间酒馆是何等的鱼龙混杂之地啊。

      克里斯轻轻笑起来:“说的也是。”

      在虚空都市风声鹤唳的当下,原先隐于各处的非法职业者大半聚集到这家酒馆来,通过星网观察着外界,各怀心思的等着城门大开的时刻。

      “情报屋,安全屋。叫法随意。反正这家酒馆的话,一定能给你的问题一个回答。”尼古拉斯柔声说,眼里跌落一把碎星,“我很喜欢这里,作为酒馆,他家的酒很差劲,但是你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第三象限最纯净的紫苏叶。”

      “你要试试吗?”他问自己的人类搭档,就像欲界第六天的魔女下到凡间来蛊惑悉达多,“只要吸一口就好,不管什么都能忘记,什么都能拥有。”

      魅惑者舒展着眉眼的线条,他有一张过于艳丽的脸,眼睫垂下时更显得缠绵悱恻,痴情又迷恋。

      他不必多说,不必多做,明明有一张那样旖旎的皮相,站在那里却显得无垢的纯净,好像你走过去就能拥抱住他,拥抱极乐。

      克里斯出神了片刻,眸光透过眼前的尼古拉斯,落在虚空中的一点。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对我的自持力可没有自信啊,尼克。”

      他既然这么说了,尼古拉斯也就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眨着眼,所有的一切都在正确的轨道上行走着,刚刚如陈酿般让人迷醉的氛围消失了,只有紫苏叶的香气仍然在弥漫。

      可是出乎意料,克里斯舌头顶着上颚,恍惚的想。

      紫苏叶的香气仍然充满诱惑力,但是之前那种让人如置云端的梦幻感却不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原来的第一章,总觉得关于整个大背景啊,还有克里斯的性格、他和尼古拉斯之间的那种朦胧关系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话第三章突然写出来克里斯对尼古拉斯的感情会有点奇怪。
    顺便也改了点魅惑者这个种族的设定(虽然本来也没全写出来)
    “魅惑者”这个名字来自千星之城里我晶晶女士出演的“泡泡”,那个舞者,大概魅惑者在本文里差不多就是那样具有魅惑力的种族。
    全员都是美人哈哈哈
    虽然和具有变化的能力但本体不是电影里那个样子。
    另外,别看克里斯被这么写了,但是他的确不是男主。
    男主在第四章会出来。
    另外前几章基本上就是在铺垫,各种信息这样
    可能会有点晦涩难看,不过新人作者真的有尽力(掩面)
    不是特别火的题材,不过第一篇文,还是想认真对待(鞠躬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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