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妖与人》墨九晨

2、第 2 章

　　“呼，呼，哈啊，啊！”
　　看上去恰似少年的神明在昏暗的走廊上奔跑，却又因为速度过快而不慎摔倒。
　　“出口，出口到底在哪…”
　　烁企图用双手支撑自己站起来，却因为牵扯到刚刚摔倒而擦伤的伤口而再一次地倒下。久久的倒在地上沉默，原本明亮的眼眸因为没了希望而黯淡。

　　“巧巧，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烁把玩着手中的发带，无聊地问一旁拿着糕点正要吃的金巧巧。
　　听见烁的话，金巧巧扔下糕点，迅速捂住了烁的嘴，向四周看了看，看见远处的管家并没有看过来，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神明大人，您可别说这话了，要是让父亲听见了……”金巧巧没有再多说，有些惧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待在这里不好吗？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不用担心冷暖。”金巧巧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身上粗糙单薄的衣物，有些羡慕地看着烁身上不知比她高了几倍，暖和华贵的衣物。
　　“不好。”烁瘪了瘪嘴，嚷嚷道，“我可是神明，需要历练的！待在这里我怎么历练啊。”
　　金巧巧还未开口，便听见了从她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神明大人怎么了？可是小女惹您不乐了？”
　　金津将手搭在金巧巧的肩上，笑容和蔼地轻声问烁。
　　“巧巧很好啊。”刚说完，还未等金津高兴，烁便大大咧咧地问金津，“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这里啊。”
　　被金津牢牢按在原地的金巧巧听见烁的这句话，大眼睛里流露出惊慌的神情，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惊恐地叫道：“不要…不要！”
　　按住金巧巧的大手愈发用力，金津笑眯眯的对烁说道：“为什么想要离开呢？外面坏人那么多，很危险哦。而且…”蹲下与金巧巧一个高度，“巧巧也舍不得你的，对吧？”双手将金巧巧的双臂死死地抓住，嘴巴凑到金巧巧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命令金巧巧，“给我把他留下来。”
　　金巧巧在微微地颤抖，勉强的笑了笑，轻声对烁说道：“神明大人会留下来陪巧巧的，对吧？”金巧巧说完，紧紧地盯着烁，无声地告诉烁，别留下来，一定不能留下来！
　　烁看着强颜欢笑的金巧巧和笑眯眯地看着他的金津，有些不解。为什么巧巧即要让他留下来，又不要他留下来？再次看了看笑着的金津，一股浓浓的违和感。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深深看了眼因为他的动作眼中想让他离开的意思越发强烈的金巧巧，一个转身，就朝不远的大门跑去。
　　金津原本还算得上和蔼的笑容立马冷了下来，将抓着的金巧巧随意地往旁边一丢就往烁逃跑的方向走去。
　　许是被丢惯了，金巧巧只是因为惯性而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且向烁的方向跑去。
　　方才逃跑的烁已经被站在门口的管家拦住了。
　　已经追上来的金巧巧一把抓住还想往外冲的烁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可还没跑多远就被金津喝住。
　　“给我站住！”
　　对金津的惧怕长期霸占着金巧巧的脑子，听到的那一刹那，金巧巧的腿就猛地一软，跪在了地上。
　　金巧巧听到金津的脚步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死死的抓着烁的手，低着头苦笑一声，金巧巧低声喃道：“对不起啊神明大人，我或许…不能再陪你玩了啊。”
　　烁还未想通金巧巧的话，便看见金巧巧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的金津旁边，“砰。”地一声跪下，双手颤抖着握住金津垂落的袖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哭着乞求金津。
　　“父亲，您就放过烁吧，亵渎神明，是会遭天谴的，是会被恶灵缠上的啊！”
　　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金津。金津猛地将金巧巧甩开，一脚踩在金巧巧的背上，弯下腰，好似想要让金巧巧听得更清楚一般。
　　“你还知道啊！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是要托谁的福？”看向一旁呆愣站着的烁，与记忆中带给他耻辱的那个神明的身影重合，眼睛里染上一丝疯癫，揪着金巧巧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向烁，“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模样，贱种就是贱种。”
　　不再去理睬金巧巧，金津冷眼看了眼已经被他吓呆了的烁，转身向屋里走去，并吩咐管家：“把他关到地牢里去。”
　　“是，老爷。”管家恭敬地说，从身后拿出一条黑色的布就要靠近烁，竟是一早就准备将烁关进地牢里面！
　　“跑啊！”无力站起的金巧巧费力地捡起一块石子砸到烁的身上。
　　烁被石子砸醒，这才发觉双腿已经没了力气，一把跌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管家越来越近，哆嗦着爬起来，踉跄着转身，还没跑就被管家抓住了一只手臂。挣扎着要逃离，却被管家按在地上蒙上了黑布，眼前一片黑暗。眼前没有一丝光明的烁更加剧烈地挣扎，却被不耐烦的管家打晕。
　　在看见烁被打晕后就坚持不住也晕了过去的金巧巧，则被家丁拎起后衣领提着走向了金津的方向。
　　等烁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金津口中所谓的地牢里面了。

　　而等金巧巧醒来的时候，则是在金津堂屋的中央躺着的。
　　慢慢地直起身，抬起头黯淡地看向在她面前安然坐着喝茶的金津，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头很昏，可那又怎样，自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习惯了。嘴角挂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还是您说得对，父亲，就是个烂人啊。眼中泛起泪花，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再一次想起记忆中那温柔的人和那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神明￣溯皖。如果当初，您没有嫁给父亲，而是跟溯叔在一起，是不是，就不用被父亲侮辱致死了呢？
　　眼泪仿佛决堤般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地上，金巧巧小小的呜咽声在本就压抑安静的堂屋中回荡。
　　“啪！”手中的茶杯被金津用力甩下，金津怒斥道，“你哭什么！死了娘还是死了爹啊！”
　　金巧巧抬头，不甘示弱地狠狠瞪了回去，胡乱抹了一把脸，用嘶哑的嗓子怒吼道：“都死了！全死了！”
　　金津被金巧巧的话气急了，疾步走进金巧巧，对着她就是一脚踹过去：“你爹我还没死呢！”
　　“你又不是我爹，我爹是溯皖，才不是你这种烂人！你连我爹一个手指都比不上！当年要不是你抢了我娘，我何故会是你的孩子！”金巧巧躲过这一脚，有史以来第一次去呛金津。
　　金津原本压下去的一丝疯癫全都涌了上来，一把上前死死地掐金巧巧的脖子。
　　金巧巧的脸色和嘴唇开始渐渐泛青，是缺氧的表现，但她没有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只是嘲笑，讽刺地看着金津，眼里甚至还带有一丝怜悯，仿佛在说，看啊，你就是个疯子，连溯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金巧巧的眼珠开始翻白，双手也无力地下垂，眼看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管家感觉上前劝说金津：“老爷，快放手，要出人命了。”
　　听见管家的话，金津才仿佛惊觉般的松开手，而金巧巧也跌落在了地上。
　　看着金巧巧脖子上的一圈红痕，金津没有一丝后悔，反倒有一点复仇的快意。
　　命令一旁的管家：“看看还有气没，死了丢乱葬岗上，没死，丢地牢里。”后又看着金巧巧自言自语，“你不是喜欢神明吗？好啊，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