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知当年，明心意，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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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大梵山下——
晓星尘趁着其他人睡着，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他想弄清楚一些事。
他相信，那个存在，那个让他陷入那样一场幻境的存在，也一定希望他能够再次来到这里。
“我来了，地藏佛，把那段你模糊了的故事给我看吧。”
晓星尘跨进大梵山范围，他知道在这里不会有人能够发现他。
一个穿着金色袈裟的小童子从暗处走出，他看着晓星尘，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道：“不知大人是如何知晓做手脚的是小佛的？”
晓星尘淡淡道：“很简单啊，两首小令所述代价不同，而我所陷入的幻境里长生契签订的代价是你所唱小令提到的，更何况，那个幻境，应该不是幻境而是记忆吧？”
“你将我引来，想方设法告诉我当年的那些事，究竟为什么呢？我想，那个黑衣小童子应该也是和你一路的吧？”
“那个石碑十有八/九也是你弄出来的东西，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有人指使，还是心之所向？”
小童子默默听完晓星尘所有的话，却只向他施了一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大人想知道的，小佛这就让大人亲眼去看。”
说着，小童子挥了挥手，晓星尘只觉眼前一花，亮光闪过之后，景象便就不同了。
奈何桥，忘川河，三生石。
地府啊……
“长生契不就是要有人承受永世孤苦的代价吗？反正我也不会死，你不如让我来承受这个代价啊！”黑衣的少年眉心一道血痕，对着矗立在忘川河边不知凡几岁月的三生石摊了摊手。
“大人！您这样钻空子，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的长生契，结下，您会后悔的！”苍老的声音急切道。
少年眼眸低垂一瞬，旋即道：“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连三十三天都不待了选择神堕，为了他，再痛苦又如何？”
“您这样，既是折磨他也是折磨您自己啊！”
“我知道。”少年道，“但是，这种孤苦永恒的代价，就由我来承受吧，反正，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不行！他不可以承受这样的代价！他只需要快快乐乐的，最好能记得我，只要记得，就够了……”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晓星尘都快要以为地老天荒不过于此，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快到晓星尘只觉得光亮起又熄灭。
三生石仙叹息道：“罢了，若是大人执意如此，那么，小仙便在您的识海中下一道封印，除非您死，或他死，否则封印不会破除，这样，那个过程大人也能，行进得顺利些……只是……”
少年笑道：“够了，这样就好，三世之后，你再将封印拿下。”
“……是……”
……
……
第一世，薛洋还是叫薛洋，晓星尘却不叫晓星尘了。
他叫晓星星……
咳咳，晓星。
晓星尘按耐住掀桌的冲动，静静看下去。
静静：不，我并没有在看！
为了缓和气氛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敌对的两个国家，以及注定敌对的两个人——一国将军，一国质子。
不可化解的矛盾，无法放下的仇恨，以及，从一开始就扎根心底的疯狂的爱意，却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命运……
当将军的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晓星尘知道，那一瞬间，那个身为质子的晓星，那个自己在那一瞬间，才真正爱上那个身为将军的薛洋。
先前的质子，都只是利用将军对他的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有那一瞬间，质子爱上了将军，可是，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因为下一瞬间，质子便被万箭穿心，死在了将军的身边。
身为旁观者的晓星尘看到了将军在死之前脸上一闪而逝的庆幸。
庆幸什么？不言而喻。
……
……
第二世，薛洋依旧叫薛洋，晓星尘这次不叫晓星，却也不叫晓星尘，这一世的他，姓名至于晓星尘差了一个字，叫星河，晓星河。
河星稀，星河稀，故人何时归？
故人……无处归……
这一世，他二人一个是除魔降妖的道士，一个是为祸四方的妖邪。
这一世，身为晓星河的道士，那个自己固执己见，一味觉得身为妖邪便就是为祸人间的存在，却从没想过，这世上总有一隅偏安，会有那样一个哪怕失去一切记忆，却依旧会按照本能，一心一意爱他的存在。
晓星尘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遇到，至少他晓星尘遇到了。
可是，这一世的自己，依旧什么都不懂，不懂人心，不懂己心，不懂薛洋。
伏魔长剑毫不留情地透体而过，身为旁观者的晓星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身为妖魔的薛洋在消散之前眼中流露出的庆幸与悲伤。
庆幸什么，悲伤什么，不言而喻。
晓星尘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握住，握得他的心生疼。
疼得想哭。
……
……
第三世，亦是他熟悉的这一世，却不是他和薛洋在义庄生活的日子。
而是从薛洋七岁开始。
晓星尘看到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薛洋为了一盘甜甜的糕点被人殴打，看到小小的薛洋为了追到被那个中年人答应给自己的糕点而一路跟在马车后面，看到他摔倒，看到他的手被马车重重碾过，看到他的小指直接消失……
小小的薛洋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没有人会来安慰这个小小的孩子。
七岁断指，断了薛洋的善。
薛洋后来遇到了金光瑶，成了金氏客卿。
薛洋杀了常氏满门，连一条狗都没放过。
薛洋说过，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五十条命，又如何抵得过自己的手指呢？
确实抵不过，因为那一指，断的不仅是指，还有善。
坏事做多了，又被发现修鬼道，于是理所当然，薛洋被追杀。
而他，也曾是讨伐薛洋的一员。
金光瑶有意放过薛洋，所以，他才能遇见薛洋。
作为旁观者与经历者的晓星尘能看得出来，义庄里的那几年，薛洋是真的过得很快乐，除却一开始的欺骗，几次故意误导的夜猎，之后几年薛洋再也没有那样做过。
他掀过的摊子，是欺负他看不见克扣他银钱的，他威胁过的人，是欺负他看不见故意找茬的，那之后的薛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给他出气。
除了让他杀宋岚。
但是现在晓星尘也明白薛洋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他害怕自己离开。
晓星尘想，如果当初阿箐没有向他揭发薛洋，或者自己可以静下心来和薛洋好好谈谈，那么，或许之后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身为旁观者的晓星尘清楚地看到了薛洋眼中泛起的绝望。
……
晓星尘死了……
这一次，死的居然是晓星尘……
居然不是自己……
不……不……
不要……
怎么可以……
锁灵囊……对！锁灵囊！锁灵囊……等魏无羡……等他来……复活晓星尘……然后我死……
这样……才是对的……
……
晓星尘清清楚楚听到了薛洋内心所想的一切，眼眶泛红。
这个傻孩子啊……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
明明三世之中，最该死的，一直都是他晓星尘啊……
……
……
“晓星尘！”一道急唤，是晓星尘最熟悉的嗓音。
眼前的一切尽数破碎，消散，晓星尘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道身影便已然撞进他怀里。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萍，薛洋紧紧抱住晓星尘，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晓星尘轻声叹息，伸手回抱住薛洋，他能感觉到怀中轻微颤抖着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旋即完全放松。
“晓星尘……”
“嗯。”
“晓星尘……”
“嗯。”
“晓星尘……”
“嗯，我在。”
……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晓星尘笑得无奈，抬手揉了揉薛洋的发心，晓星尘道：“不会，永远不会。洋洋，我还是不懂很多东西，但是我想，爱你的心情，我还是懂的，所以，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薛洋从晓星尘怀里抬起头，满面愕然与不可置信的欣喜：“晓星尘，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晓星尘轻抚薛洋脸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说：我心悦你。”
似乎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晓星尘那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四个字——我心悦你。
仿佛跨越了曾经与未来，随着林间乍起的清风环绕不休，亘古久远。
薛洋突然就觉得，哪怕这是幻境，哪怕下一秒就是无间地狱，哪怕下一瞬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他也无所谓了。
有晓星尘的这一句话，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逆天改命又如何？神罚加身又如何？为了眼前这个人，为了眼前这个说心悦他的人，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晓星尘，你把我从神坛拉下，我就注定要赖上你了……
晓星尘，你亲口说心悦我了……
所以，晓星尘，你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不会再离开我了……
对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知当年，明心意，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