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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笙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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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何青罗就端了黑木案板推门而入,何飒一眼见案板上放了热腾腾的鱼汤和三副碗勺,鳜鱼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何青罗把门关好缓缓走来,几分疑惑地看向这对峙般一站一坐的二人。
何青罗来了,何笙歌与何飒便立即端坐好,十分乖巧地侯着人走来。
何青罗越过桃色纱帘,来到桌前,把鱼汤案板放在桌上,又打量这二人是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解地问向何笙歌:“兄长,你又欺负阿瑶了?”
何笙歌嘻嘻笑着伸手去拿碗盛汤,边道:“青罗莫要冤枉你兄长,我可没有欺负阿瑶,阿瑶你说说,我欺负你啦?”
何飒托着下颌看着何青罗给他盛汤,听何笙歌叫他,便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怕吃不到长姐做的鳜鱼汤了。”
然而,要留下的人往往比离开的人更为难过。
何青罗一听,眼眶依稀泛红,语气也变得哀哀的,却是勉强笑着道:“等你从天山回来,不仅给你做鳜鱼汤,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何笙歌见不得这离愁别恨的氛围,道:“做什么做什么,喝汤就好好喝汤,去一趟天山又不是要死要活,我出去玩个十几天都不见你们这样,阿瑶不喝是吧,不喝我喝。”
何飒见何笙歌要伸手过来抢,立即把碗护在怀里,凶了他一眼。
何青罗“噗”地笑了一声,笑道:“兄长,别逗阿瑶了,这碗里还有呢,你再盛点儿就是。”
何飒勺一口鱼汤入口,温热的汤从口中滑入腹中,全身都暖和了,鱼香氤氲缭绕口齿间。
何青罗看着他,笑问道:“阿瑶东西收拾好了?”
何笙歌替他回答:“没有。”
何青罗笑道:“我替你收拾吧。”
闻言,何飒立即乐呵呵的点点头,道:“谢谢长姐!”
何笙歌当即白了何飒一眼,道:“懒鬼。”
三人默然喝着鳜鱼汤,何笙歌边问向何青罗:“青罗,你和阿瑶去山下碰到曲垣了?门口鹦鹉他送的?”
何青罗低眉,一提起曲垣,脸颊就有些泛红:“是的,兄长。”
何飒疑惑于何笙歌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抬头看向何笙歌,见他眉目有些不悦,语气也忽然偏冷:“今后别和他见面。”
何青罗不答话,沉默了半晌,何笙歌嗤笑着又说道:“曲唯峰这人心机颇深,兄长只是怕你吃亏,好啦,他若是真心喜欢你,待你好,我也不会反对,有我在量他也不敢欺负你。”
何飒立即表率,道:“还有我,我也要保护长姐。”
何青罗忍不住笑道:“阿瑶这么小,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回头去了天山可莫要让人欺负了去。”
何飒拍了拍胸脯道:“嘻嘻,不会的,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必以十倍奉还给他。”
去天山的路太漫长,何笙歌与何飒各一匹棕红的马儿,而何青罗被禁足是不能再下山的,所以只有何兰溪、温婉还有一干师兄姐来送行。
乍暖还寒的天打了露水沾在路旁的草丛上,在初生的日头里发着奕奕的光芒。此时何飒站在马旁,个头还没有马高,牵着缰绳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想着就要分别去他处,哭丧着脸忍着泪噤声不语。
温婉满目担忧,站在何兰溪身旁,对何笙歌嘱咐道:“笙歌,你一定要把阿瑶送到天山再回来。”
何笙歌立即捧笑应和好,何兰溪睨眼看他,警告道:“不许在外头呆着,半个月后若是不见你回家,禁足半年!”
温婉揉了揉何飒的头,道:“兰溪,我看还是算了吧,阿瑶在栖霞山不是挺好的吗,非得去天山吗?”
何兰溪心意已决:“不让出去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笙歌,你怎么又拿回洞箫了?!”
何飒心中一惊,抬头见何兰溪阴沉着脸看向何笙歌腰间挂着的白□□箫。
何笙歌嘿嘿一笑,立即跨上马策马离去,何飒紧着跨上马策马跟上,何兰溪要追上来,被温婉拉住。
二人远远听到何兰溪暴跳如雷道:“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出了江乘县,又出了金陵城,二人才勒马停下,慢悠悠骑着马,春光大好,草长莺飞。
何飒从马背上的包袱摸出何青罗准备的一大包红薯干、玉米饼、栗子糕来,又伸手去摸,摸出瓜子来。
何笙歌见状,也伸手去摸自己的包袱,因他的包袱是自己收拾的,结果除了衣服还是衣服,于是收起手装作若无其事,笑着对何飒道:“阿瑶,给我点儿,这次我绝对不把你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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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五里路,何飒的干粮被何笙歌骗去了一半,二人磕着瓜子骑着马,何笙歌看了眼漫漫无期的路,哀嚎道:“我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
何飒道:“你说好要送我到天山的,不能出尔反尔。”
何笙歌往马背上一躺,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何飒道:“刚刚分你瓜子的时候你也说了。”
等骑到前面三岔路口,何笙歌笑嘻嘻坐起身子,急急策马往另一条路飞奔去,摆摆手对何飒说道:“我还有约,下次送你——”
何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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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飒一路问人才到了天山,上山的路崎岖坎坷,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在云雾缭绕间显出一高刃石门,而在高刃的石门顶上露出金灿灿三个字“天山派”。
一阵风吹过,何飒冷得身子一抖,抬起握着缰绳而露在外面冻红的手喝一喝气,继续上山,那巍耸的雪山顶缓缓呈现在眼前,又骑了一段路,路渐渐变平,青草漫漫于马蹄之下,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原野尽头镶嵌着蜿蜒起伏的雪山内。
不远处就是天山派了,何飒感慨真是其气派,这石门约摸五丈,左右两边刻了金色诗句:
“三千树居孤山下,此枝偏生山之陵 。”
进门查过了入学书,何飒便被人带去了一个小院,院门上写有小篆,何飒心中默念:“不胜寒居。”
何飒进去后见此处清幽一派,白桦林整整齐齐立在路的两旁,枝丫已经长出细嫩的芽儿来,走了不久,便看到林中露出一排小木屋,屋外几个衣色各异的少年看了过来,见是何飒,立即围了过来。
一个少年白衣下衣摆绣满了鲜红曼珠沙华,妖娆至极,亭亭而立,像是开在了他的衣襟上。他腰间一把弯刀,后背长箭筒、负六钧弓,年纪也稍教其他人大一些,同何笙歌是差不多的。
他俏皮地勾起嘴角,率先道:“在下乾州许氏大公子许芜澜,阁下是从金陵栖霞山来的吧?”
何飒知道许氏也是不小的门派,家中开论道会的时候也见过许家的家服,立即行一礼:“是的,金陵何氏二公子何生瑶,见过各位。”
“我我我,生瑶兄,我是临安杜氏的小公子杜桑渝。”一少年从十几个人后面挤了出来,一身洁白的衣衫外衣上绣了几朵出水芙蓉,甚是清雅,穿的正是临安杜家家服。
大家一一兴高采烈地向何飒介绍着自己,何飒见一唯一同他般大小的少年在一旁诺诺地不敢说话,见他身穿云袍,竟是有名的雾城苏氏,遂而上前问向他:“不知兄台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在下?”
“我…我是…”
“他是雾城苏家的小公子苏无苑。”
他还没说完,就被杜桑渝给抢说了。
这些人如同小大人般“兄台”、“阁下”、“在下”叫着,全然是将家中开论道会时武林各方人士相称来个依样画葫芦了,虽然好笑,但礼数是尽了。
何飒到了自己的房间,许芜澜和杜桑渝自告奋勇来帮他收拾,房间并不大,因而一会儿便收拾擦洗好了,床上铺了席子和棉被,桌子靠着窗子放着,行李和剑都放在上头。
许芜澜面目清俊,眉目如画,时常喜欢俏皮地勾起嘴角,收拾好了后,他便随意地坐在桌旁椅子上,说道:“生瑶兄,你初次来这儿可能不知道这儿的规矩,我来一一讲给你听。”
何飒惊奇于此处还有规矩的事,边同一旁的杜桑渝正襟危坐于床榻,又看了看二人,问道:“什么规矩?”
许芜澜道:“第一:见到天山派的人得礼让。”
何飒一脸不解:“???”
“第二:小心里面的程雪。”
“??…”
“第三:别惹看马厩的三角眼,遇事能忍则忍。”
何飒知道了,所谓的规矩并不是什么礼仪纲常,而是小心天山派的人。
许芜澜继续道:“第四:咱们其他各处的学子得团结一气,共同进退,若是一人受罪,不可姑息。”
何飒道:“方才不是说能忍则忍么?”
杜桑渝道:“只要不是太过分当然可以忍啦,上次程雪欺负无苑兄要他下跪磕头,这就不行啦。”
许芜澜眉眼一弯:“第五:不过这些个规矩,现在只有我、桑渝兄、无苑兄三人同意第四条规矩,生瑶兄要加入么?”
何飒:“……”
“我自然是要加入的。”
杜桑渝伸手轻轻拍了拍何飒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咱们芜澜兄来这里两年了,认识天山派掌门的大徒儿程澈!他们都怕他!”
何飒兀自道:“这天山派的人还真是嚣张,连看马厩的都得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