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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齐南山北的蒲骊山脚下 ...

  •   扬城西面两百里外是起伏连绵的齐南山,山上食物药材花果应有尽有,富饶非常。本该依山而建城,但因山上蛇虫鼠蚁众多,猛兽常出没,若无强壮的勇士和足智多谋的贤士,那齐南山就是生命终结的场所。齐南山北边穿过一片沙漠之后就会看到另一座独立的山头,叫蒲骊山。说来也奇怪,蒲骊山上的奇花异果与齐南山几乎一模一样,但两座山中间却隔了那么一片沙漠,寸草不生,不见流沙缩小,亦不见流沙扩大。于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人们互相传言,天意令两山相割离,所以齐南山与蒲骊山的百姓不能往来,否则就会受到上天严厉的惩罚。
      蒲骊山脚下有一座小村庄,也是山脚唯一的村庄。庄子里百姓安居乐业,黄发垂髫每天满面笑意,收成也可自给自足,偶尔青年们上山打猎,又是一顿佳肴。村民也是不多,但乐哉悠哉,像是一大家子亲友。以前的时候,有些人想爬过山峰穿过黄沙去外面的世界,老巫就会在村尽头一米半高的石头上站着望向蒲骊山的方向摇头叹息,“不生啊,不活,又是一个犯错的人……天神啊,请减轻对他们的惩处吧,我们都是您的子民……”随后村庄就会遭受不同程度的天灾,但老巫的房子却不受损害,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村民们就慢慢害怕,后来出山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一日,村里在一场暴雨后,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虽是暴雨侵袭,个个衣衫狼狈,却不见丝毫窘迫。其中有一人更甚,不见半点慌乱,器宇轩昂,一身紫衣更显华贵,村民们见到此人皆叹,惊为天人。同行人对他也都是毕恭毕敬。但他仍有礼谦和,主动告知名讳,是曰朝启,村里人淳朴好客,纷纷热情欢迎。
      朝启几人分别被安排到几户人家。但却有一人因此羞赧。那就是非雾。非雾本是二八少女,怎可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但那晚瓢泼雨下,朝启因身有外伤,早已感染,误打误撞来到村里实属不易,再也没能坚持住,昏倒在前往非雾药馆的石子路上。
      本着医者情怀,非雾咬牙答应照顾朝启。非雾家是村里唯一的医家,非雾从小无父无母,是老巫从蒲骊山神庙外捡来的孩子。听说当时是在夜里,老巫祈福正准备离开,却见庙外本应是皎月当空,可出庙门后见雾气弥漫,寸步不能移。老巫转回庙里,想要排出螺旋图窥探究竟,却因脚下山石磕绊,骊石散落,不见踪影。老巫心道不妙,转身又走出神庙,看见雾气消失殆尽,仿佛刚刚浓雾只是梦境。正想折回庙中寻找骊石,却听到庙门口的水井侧边发出声响。待走近细看,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婴。也不哭闹,见到老巫还乐呵呵的笑着。眼睛黑亮,在月光下更显纯净。老巫给这个女婴起名为非雾。
      错过了预言的最佳时机,老巫第一次把一个未知数留在了身边。待其长大了些,本想教她巫术,却见她对医术颇为上心,便也由着她去了。村里的一位老医者见非雾长相喜人,眼睛黑亮有神,似夏夜星空夺人心弦,又觉得她颇为乖巧听话,便也教了她医术。
      非雾好学,在十岁便可与老医一起去蒲骊山上识草药,再过一年竟可以独自一人去山上挖草药。老医很是惊诧,连连道非雾是天生聪慧过人,后来便带着她一起看诊。再一年,老医夜起如厕时被自家种的篙篮藤给绊倒,一头栽在石头上,再也没有起来。从那以后,就只剩下非雾一个人住。刚开始村民们还担心非雾会不会无枝可依,伤心过度,但在第二天非雾照常拎着编箱(老医用来装草药的箱子)到各家去看诊的时候,大家对她就更加心疼和喜欢了。
      朝启是在第三天天晴的下午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还有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药香包围着。朝启吃力的用双手撑着床榻坐起,见房子内摆设简单,矮桌上药草整齐摆成一排,灰白色茶壶和几盏茶杯也平整地摆在上面。顺着越来越浓郁的药香,朝启看到一个小姑娘正在认真的对着火橱扇风,呛得连声咳嗽。仿佛是感应到,非雾转头看向屋内,却冷不防丁地与朝启对视。
      朝启上身只穿着白色中衣,头发散落,脸色因为大病刚过,苍白依旧,有些虚弱的依靠在门框旁,但是即使如此,朝启还是俊美绝伦,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的鼻子,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幽静的古潭,嘴角微微翘起,此时正一脸柔和的看着非雾。
      “后来呢?”一位扎着羊角辫的清秀小丫头睁大了双眼,趴在自家美人阿母的腿边,嘟着粉嫩的双唇追问道。
      “咳咳咳,后来啊……”

      “你是房里的那公子小哥吗?”非雾囧了一下之后便开始皱眉。小小年纪却一板一眼的样子让朝启有些想笑。
      又笑了……外面的公子小哥笑起来都这样好看的吗?
      “是我,还未……”朝启刚想要双手向前倾身作揖,被非雾一连串的语句给生生截了回去。
      “是你你还在外面受冻!知不知这靠山的雨后天气最为容易着风寒,你这刚刚开始恢复,知道我用了多少好药材吗?快快进屋去!”说罢,也顾不得男女大防,非雾轻轻抓住朝启的衣袍,扶着他坐在榻上。
      “你在这休息一下,我这就把药端过来。”
      “姑娘莫慌,还没请问姑娘的称呼?”
      非雾楞了一下,眨了眨眼朝他展颜。“非雾,我叫非雾!”
      这一笑春暖花开,这名弱冠之年的公子第一次心尖猛地一颤。朝启这些年在部落城池见过许多女子,妖媚的清秀的多才的风情万种的,却统统不及眼前这位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回眸展颜令人如沐春风。
      很久之后,当朝启回顾自己一生,他放下很多事,也遗忘很多事,却每每在梦回故里之际,总能清楚而又真切的记起这一抹冰清如兰般澄澈的笑容。
      “主子!”正当朝启思绪纷飞时,从门外便火急火燎的进来几个人,各个身着黑色长袍,见朝启立刻行跪拜之礼。
      朝启眼眸轻瞌,再睁眼却不同于刚刚对待非雾那般温和,变得深不可测,周身的气场寂静可怕,令面前几人不寒而栗。
      “是奴们失职!请主责罚!”
      朝启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们起身,几名黑衣人就那么单膝跪着,每个人都很紧张,面前的这位只弱冠之年的男人,谈笑间就可杀人于无形。这次也只是因为奴们失职误中奸计,主子在练功期间受到突袭,这才重创流落此地。
      “所以这次,揪出内鬼了吗?”
      “回主子,果真不出主子所料,安插在部落的内线是司先生狩猎救下的那个叫阿布塔的孩子。”
      司先生……朝启眯了眯眼睛。喀地族的新一任灵神长老,会看不出一个内线?可是纠察多次,却始终找不出这司先生的破绽。“现在呢?”
      “奴们已经传书交代过去了,我们那边的人已经控制住了……谁?!”一震掌风随话语落而掠去。
      “啊!”
      只见残影闪过,砰地一声一道黑影被甩了出去,正是刚刚出手的那位。却见朝启半搂住吓呆了的非雾闪到一旁,也同时在那一瞬朝启将出手的黑袍人一袖甩开。
      “放肆!”
      “奴们有罪!”“出去!”
      “遵!”
      “非雾姑娘,有没有事?非雾姑娘?”
      “嗯?嗯?!没事没事!哦对,药?!”转头看到地上洒满的汤药,瞬时脸拉得好长。“你看看你!好不容易熬好的药,白白让你们给糟蹋了。”
      “非雾姑娘莫急莫气,多谢姑娘这几日的尽心照顾,可能我就要就此别过了。”朝启微微拱手做了一辑,抬头便见非雾转过身去,“还好多煮了些药汤,你且等一等,喝完再走也不迟。”说完头也不回的碎步走了出去。
      非雾明白。虽然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但那日雷鸣闪电,那一身华贵紫衣轩昂气场,还是显示出此人的不平凡。不过是被困于此,哪能长久?
      偏巧这天本该晴空,却在一会儿云层密布,朝启皱了皱眉便吩咐了跟随的奴们先行离去。奴们驶离不过一刻,蒲骊山各处雷声轰响,惨淡愁云间倾盆雨下。如此反常,是蒲骊山村庄百年来从未有过的。
      “那是怎么样的?”朝启问道。
      “我们这个庄子,只有在庄内人不顾阿婆的劝阻出山的人,才会被天神将怒。可近来半月暴雨未歇,实属奇异。”非雾朝着窗户往外望去,一脸愁容。
      朝启坐在窗前竹藤椅上,眼里诡谲莫辨,听非雾说百年未见,那么这一次,是天灾还是人为?想把自己困在此地?那么又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可以操控云雨雷电?
      蒲骊老巫一口鲜血洒在螺旋图上,本是想窥探究竟,奈何被反噬重创。老巫用颤颤巍巍的手伸向那螺旋图,还未触碰到就已经气绝。电闪雷鸣,狂风肆虐,远隔千里的一处宫殿里,一身墨色长衣的男人立在窗前,挥手不知拂去了什么。月色皎洁,夜色清凉,男人低头轻喃,“泄露天机,你也是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男人,这跟男人,猜猜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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