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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鸾 ...

  •   一个人只要能忘我和爱别人,他在心理上就不会失衡,他就是一个幸福的人和完美的人。————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吴老师,您怎么猜到那空姐名字是锦瑟的瑟、琴弦的弦啊?我还以为...”姜胥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以为是色即是空的色?咸猪...咸与维新的咸?”吴知己打趣道。

      “这倒没有,这倒没有!”姜胥胥急忙摆手道:“我以为...嗯...我以为是贤贤易色啦。《论语》里子夏...是子夏说的吧?”

      吴知己虽是满脸不信的神色,却仍赞许道:“胥胥,读过不少书吧?”

      姜胥胥有些不好意思:“和吴老师比差远啦。我是很想多向您学习的。”

      吴知己沉思少许,忽然道:“既然《论语》读过,为何不知《孟子滕文公下》里‘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呢?”

      “呃...”姜胥胥微窘道:“吴老师...我...我确实不知道啊。就算以前看过,哪能像您一样都背得出啊?”

      吴知己打量着姜胥胥,抚掌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胥胥,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吴老师,您说啥?”

      “呃...没啥,你就当我没说吧。”

      “吴老师,您再说说啊,您之前不是谈到法律实践的下等和中等层次嘛。这上等层次是怎么样的您还没说啊。”姜胥胥摆出了好学不倦的姿态。

      吴知己见状,抬手便想摸烟盒,却想起此时还在飞机上,便抿了口柠檬水,言道:“上等层次...形而上者谓之道。既然都技臻于道了,自然不一般了。道冲,湛兮,似或存。具体到实践中,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大致如此吧。”

      “噢...吴老师,我的理解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对不对?”姜胥胥锁眉沉思片刻,言道:“可吴老师,您说...”

      “你们两个逼逼够了没有!!!”一声娇叱打断了姜胥胥与吴知己的龙门阵,“从上飞机就开始逼逼逼逼,口水都从伦敦洒到乌兰巴托了,能不能消停一会!”

      吴知己与姜胥胥愣于当场,随即彼此对望一眼,似在确认此刻反身立于前座,正戟指怒目的女孩是否是在责骂自个俩。

      见吴知己俩人装傻充愣般的神态,女孩本已水灵剔透的凤目又瞪大了几分:“看什么看!说的就你俩!”

      “这女孩最多十八九岁吧?年纪虽小,脾气倒大。”吴知己心念着,随即低垂眉目,咳了一声,对姜胥胥说道:“胥胥,我去趟洗手间。”

      姜胥胥看了看面前仍气鼓鼓的女孩,立马说道:“吴老师,我也要上厕所!”

      “你们!”女孩见俩人的无赖形状,又看到周围指指点点似在看戏般的乘客,不由愈发感到气愤委屈,几颗豆大的眼泪立时滚出眼眶。

      姜胥胥到底年轻,自是比不上吴知己脸厚心黑,一见那女孩哭了,登时没了主张,急忙道:“吴老师,这...这咋办呢?”

      “你看着办,我...有点急。”吴知己扔下句话,转眼没了踪影。

      姜胥胥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随即暗自握拳,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乌兰巴托因乌迪希,那穆罕,那穆罕;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一阵歌声婉然响起,立时四野无声,女孩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看着引亢轻歌的姜胥胥似步步生莲般走近,不知从哪掏出一方丝帕试图为自己擦拭泪痕。

      “真没看出来,居然还是个高手!”远远隐立于后排的吴知己也被姜胥胥的即兴发挥惊到了。

      “嘻嘻,原来您也有看不出的事啊?吴老师...”

      “嗯?”吴知己循声转头,却见依旧挂着完美笑容的梁瑟弦俏生生的站在身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微窘的自己。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吴知己哼哼唧唧般如同自言自语的答道。

      “那您是不打算上去帮忙咯?”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解决乘客间纠纷,不该是你这空姐的份内之事嘛。”

      “可您的朋友...姜董事长自己解决的很好啊。”

      “......”

      “吴老师?”

      “我要上厕所!”

      ——————————

      在见识了姜胥胥歌喉后,吴知己清楚方才的小波澜必已平息;可让吴知己始料未及的是...姜胥胥居然神乎其技,一至于斯!刚刚还气鼓鼓流眼泪的女孩,此刻竟坐在吴知己的座位上与姜胥胥聊开了;还时不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几下,而姜胥胥几乎把心花怒放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吴知己愣了半晌,讪讪的返身又向后舱走去。

      “怎么,吴老师,怕当电灯泡啊?”正在后舱与同事聊天的梁瑟弦看着咕噜噜灌着柠檬水的吴知己打趣道。

      “空姐这时候不是都应该去休息仓休息吗?”吴知己没好气的答道。

      “您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得全程照看着呀。”梁瑟弦无懈可击的面容此刻也不禁流露出几分俏皮。

      “Sabrina啊,呢位係边个啊?係咪你Boyfriend呢?好靓仔喔!”

      “你讲...咩话?”吴知己被梁瑟弦身边的空姐同事说得一愣,忙操起半生不熟的粤语回到。

      “咪乱讲啦,呢个係我朋友吴老师。”梁瑟弦忙替吴知己解围道。

      “男朋友都是从朋友开始的啦。我头先听Janet讲,她听到你叫呢位靓仔养你噶!”

      “你唔好听佢乱讲啦。”

      “Sabrina,你块面好红喔!你成日都话自己冇男朋友,原来...不过话说回来,呢位靓仔比起那些成日骚扰你的朱老板、谭经理、简大状实在靓仔太多啦。原来你中意呢款嘅?”

      “好啦,唔好乱讲了。吴老师才看不上我这样的呢。”

      “少来啦,你这样的靓女,每趟航班都好多人塞字条,我就唔信这世上仲有睇唔上你的男人。快点讲,呢位靓仔做咩噶?我promise你,一定唔同Janet佢哋讲。”

      吴知己虽已全然听不分明梁瑟弦与同事的对话,却已知必无好话。他看了看梁瑟弦微红的脸颊,摇了摇头,又钻进了洗手间。

      当吴知己再次回到座位时,姜胥胥正独自一人满面春风的品咂着红酒。

      “聊的如何?”吴知己随口问道。

      “吴老师,她也是在英国的留学生,Bristol大学读商科的,深圳本地人。一会我也介绍你们认识啊。”姜胥胥压低着声音,附耳对吴知己说道。

      “噢。”吴知己心不在焉的答了句:“要不咱们都睡会,不然我怕一会又...”

      “没事没事,吴老师。我正想问您呢,您这次在深圳会待多久?如果长住的话,要不你我找个地方合租?”姜胥胥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呃...”吴知己似乎被问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他看着姜胥胥满眼的期待,缓缓的点了点头,随手拿过姜胥胥的酒杯,猛灌一口,方才言道:“胥胥,你我相识虽短,却是倾盖如故。不瞒你说,眼下的我,往事千端,慷慨生哀。纵然胸有万卷,奈何天意高难问。”

      说着说着,吴知己的声音愈发低沉,似醉中梦吟:“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身未动,意先懒,镜中衰鬓已先斑。行路难,更三叹,白日放歌,青春作伴。待到山花烂漫,斩恶竹万竿!”

      姜胥胥凝神屏气,听得神思恍惚,逸兴遄飞,虽不详解词意,却体透心浸般体察到吴知己言中的悲凉与旷然。

      良久,姜胥胥定了定神,见吴知己默然无语,说道:“吴老师,我真的有很多问题想向您请教。您看要不咱们就这样定了?吴老师?吴老师?”

      姜胥胥轻呼数声,却听得吴知己那传来低沉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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