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走西顾，桃花一路》一与一诺

9、楚洁

　　楚洁在上大学之前有一个相恋了3年的初恋男友——刘磊。
　　大学第一年时，刘磊还经常来我们学校找楚洁。我和其他室友都对刘磊的第一印象并不很好。他长得超级好看，和仇凡的干净清爽不同，他是那种看起来油腻腻的帅。按寝室老大的说法，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让人特别不放心，特别不安分的男生。
　　我本来不想以貌取人，可这家伙干了一件让我很恼火的事。
　　那天他来宿舍找楚洁，楚洁不在，而我正翘着二郎腿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看书。他等得无趣，拿一些段子跟我开玩笑，见我不搭理他，居然笑嘻嘻地一把掀了我被子。靠！还好我没有楚洁那种果睡的习惯。虽然没有吃什么亏，但我还是被他的行为惹怒了，大骂了他一顿，将他赶出了宿舍。楚洁后来跟我道歉，帮她心爱的男友解释了半天，我倒没什么，只是替她不值。
　　后来他们终究还是分手了，据说是刘磊劈腿了。分手那天，楚洁喝了个烂醉，在宿舍走廊里大哭大闹，引得一群人来围观，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让老大拿了一杯水，一手搂着她，一手接过水，兜头就是一泼。她被我泼醒了，终于不闹了，趴在我怀里只是哭，我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老大在一旁幽幽地叹道：“欧阳，你刚才好Man，好想你做我男朋友。”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从那以后，楚洁就开始叫我老公了，我走哪她跟哪儿，真是如影随形，还帮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还老往我被窝里钻，真把自己当我老婆了。我去找仇凡玩，她也要跟着，一口一个老公让我在仇凡和他朋友面前好不尴尬。不过也是这样，让她遇到了第二段桃花——仇凡的室友东每皮看上她了。
　　东每皮不姓东，他大名陈海波，因为长得胖了点，常常感慨着要减肥把自己瘦成一半，大家索性把他的名字劈了一半，取了个诨号东每皮。
　　东每皮觉得楚洁娇俏可爱，开始了他火热的追求，经常怂恿仇凡有事没事来找我，借机亲近佳人。我认为东每皮长得甚是一般，没有刘磊一半好看，总觉得外貌协会的楚洁看不上他，几次三番暗示东每皮，又和仇凡明说了楚洁对她前男友还余情未了，希望他劝劝东每皮。东每皮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对我和仇凡的明示暗示不为所动。楚洁也奇怪，既没有答应东每皮的追求，又没有直接拒绝他，就这么掉着他的胃口，让东每皮欲罢不能。
　　以前的楚洁为了刘磊，开销挺大的，常常把自己弄得捉襟见肘，还到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的，后来手头忽然宽裕起来，把以前的欠债还了不说，还经常买新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周末很晚才回来，回来还给我打包三文鱼刺身，有时又彻夜不归，我问她哪来的钱，她说你只管吃，别的甭管。我疑心她有了新男友，东每皮一个穷学生，哪能这么折腾。
　　终于有一天，我在校门口看到了从一辆奔驰车下来的楚洁，也看到了那个男人，既帅得不明显，也丑得不经典，极普通，个子也不高，看年纪都能做楚洁爸爸了。
　　我质问楚洁，她爽快地承认了，只说那男人姓梅，是个什么公司老总，有钱又疼她，年纪不年纪的，她也不在乎了。听着楚洁一口一个梅总，总哪里觉得怪怪的，梅总~ 没种？！我劝不动她，只好随她去折腾。可是她也没有快乐多久，虚幻的爱情泡沫终于在她20岁生日那天破灭了。
　　生日那晚，梅总为楚洁在酒店定了一个豪华大包厢，弄了一桌好看又死贵的菜，让她把好朋友都叫上为她庆生。
　　楚洁让梅总的司机开车来接我们，生平第一次坐上了奔驰，我却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事会发生。
　　等到了酒店，我发现刘磊居然来了，看见我们还热情地给梅总递了一根烟，我顿时觉得我三观全毁。
　　更离奇的是，楚洁还邀来了仇凡和东每皮！
　　东每皮楞楞地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偷偷地问我梅总是不是楚洁的老爸。我心想你是不是傻啊？楚洁不姓梅啊~
　　我把话憋在肚子里，看了仇凡一眼。仇凡脸上波澜不惊，婉拒了刘磊递来的烟，拿了一杯水坐在了沙发里，给了个眼神示意我坐过去。我乖乖地照做了。
　　菜还没上，楚洁拉着梅总、刘磊还有东每皮一起打起了麻将。他们这一桌看似其乐融融的诡异气氛着实把我惊着了。
　　我对仇凡低语表示佩服楚洁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把前男友、现男友还有追求者安排在一个桌子上和谐地一起打着麻将。仇凡大概觉得我三观不正，丢了个白眼让我自行体会。
　　麻将才打了几圈，就开始上菜了，也不知谁赢了，我只觉得东每皮的脸色不太好看，八成是输了。
　　正式开席了，大家举起酒杯或真情或假意地祝寿星生日快乐。仇凡一向滴酒不沾，举了举杯抿一下就算意思到了。好在他不是主角，没人难为他。楚洁被刘磊和梅总左右拉着灌了好几杯，立马脸就红了，我有点看不过去，想帮她挡酒，仇凡一把拽住了我。东每皮谁也不理，一个人喝着闷酒。楚洁刚开始还高兴地喝着，大声地说笑，后来喝多了，居然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她先是骂刘磊忘恩负义没良心劈腿，接着又大骂梅总骗了她，有老婆孩子还要来撩她，总之各种狗血各种不堪。刘磊浑不在意，只是笑着说楚洁喝醉了，梅总到底是见多识广，接个电话就说抱歉先撤了，临走还镇定地塞给我一张房卡，拜托我把喝醉了的楚洁扶去休息。东每皮脸上挂不住了，红着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我扶着东倒西歪的楚洁，让仇凡出去追东每皮，好歹解释几句，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仇凡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没追上，帮着我把楚洁弄到了楼上的房间。
　　楚洁还是又哭又闹，安静不下来。我没办法，拖着她进了卫生间，拿起浴室里的莲蓬头打开水龙头对着她的头上一顿乱洒，她向上次一样冷静了下来，趴我怀里轻轻地啜泣道，老公还是你最好，那些臭男人都是坏蛋。我搂住她附和着说是是是，男人都是坏蛋，我帮你砍死那些王八蛋。一转脸看见仇凡脸色异常难看地望着我俩，对我把他也归入坏蛋王八蛋一类甚是不忿。
　　我好不容易把楚洁弄床上哄睡着了。

　　仇凡面色阴沉地抱着手臂倚在房门口催我回学校。我看了看沉睡的楚洁，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在酒店里，犹豫了。
　　“你留在这里，不怕那个梅总晚上会过来吗？”仇凡冷冷地说。
　　“他要是来了，我就回去呗。”我想了想。
　　“你是猪脑袋啊~”仇凡怒了，“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回去安全吗？”
　　呵呵~我还真没想过这事。
　　“可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我还在纠结。
　　“回去！”仇凡不由分说拉我走了。

　　到了学校，宿舍大门已经上锁了。我带着仇凡转到墙边，熟练地爬了上去，跳进了院子。仇凡看我身手矫捷，动作娴熟，冷着脸讥讽我：“看来你没少爬墙啊？经常这么晚回？”
　　我隔着栏杆慌忙解释道：“不经常。偶尔爬过。”
　　我让仇凡赶紧回他自己学校，正准备悄悄上楼。仇凡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来望着他，以为落了什么。
　　隔着栏杆，我只看到他半边脸，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闪着白玉般淡淡的光泽，乌黑的眼珠里像落进了一颗星辰，一闪一闪的，美得让我望尘莫及。
　　“以后少和楚洁混在一起。”仇凡闪着他那迷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她~”仇凡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描述楚洁，说：“你头脑简单，容易被她带坏了。”
　　嗯~我被他的美貌闪花了眼，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嗯！不对啊~我怎么就头脑简单了？楚洁又怎么带坏我了？
　　“她也许不是一个好女孩，我知道。可她对我是真好。”我舍不得放弃这个好朋友。
　　“你真是冥顽不灵，好自为之吧。”仇凡最后丢下两个成语，走了。

　　好吧，闹成这个样子，东每皮连我也恨上了，我再去找仇凡时，他没给我一个好脸色。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再去他们宿舍了。
　　仇凡也不大来我们学校了，他对楚洁有了成见，不愿见到她，还老劝我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楚洁和有妇之夫的事不知怎么在系里传开了。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的，让楚洁很是难堪。最不要脸的是刘磊，不知他怎么想的，又跑来学校找楚洁，说是毕业实习了，让她帮忙介绍一下去梅总的公司实习，气得我抡起书要砸他。楚洁拦住了，居然掏出电话打给了梅总，向他推荐了她的前男友，梅总居然也很有种地答应了。我的三观再次被震了个稀碎。

　　事情后来竟然传回了楚洁的老家，他爸坐了三个小时火车，倒了一个小时汽车来到学校，一见面就不管不顾地甩了她一耳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我在一旁走也不是，拦也不是，陪着她挨了一个小时的骂。
　　最后他爸痛心疾首地走了。楚洁抹了抹眼泪，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回了宿舍。我看着呆呆的楚洁，很是心疼。

　　楚洁最终下定决心和刘磊还有梅总断了个干净，又过上了苦逼穷巴巴的日子。没过几日，楚洁不怎么认识了隔壁财经大学的一个四眼小白脸，又有了新的追求者。四眼小白脸家里挺有钱的，长得也并不丑，至少比梅总和东每皮好看多了，但长得有点小鼻子小眼不怎么大气。当他晚上站在路灯下深情款款地望着我们的宿舍窗户时，灯光把他寡淡的脸照得眉毛眼睛鼻子都看不清，从楼上望下去特别像一个戴了眼镜的瓢瓜。瓢瓜对楚洁很好，送吃送喝的，殷勤地像个孝子，我们一宿舍都跟着享了福，每天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我躺在床上摸着肚子不禁感慨道有人追求真好啊~楚洁却不怎么动心。
　　瓢瓜送了我两大盒费列罗，请我帮忙约楚洁周末晚上八点到江边看风景，到时他要给楚洁一个惊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按约定准时将楚洁哄到了指定地点。楚洁有点怕冷，埋怨我带她到江边吹风挨冻，我只好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搂着她。我俩正哆嗦着，只听一声巨响，不远处一道亮光呼啸升起，飞到黑漆漆的夜空中突然炸开，顿时星光点点，绚丽斑斓。我和楚洁吓了一跳，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震呆了。烟花一直放了足足有十分钟，瓢瓜从忽明忽暗的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盒子深情地对楚洁告白了。楚洁没理瓢瓜，却哀哀怨怨地看了我一眼，表情奇奇怪怪的。我有点心虚地挠挠头，赔了个笑脸。楚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了我，接过了瓢瓜的告白礼物，和瓢瓜拥在了一起，留我这只单身狗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回宿舍后我问楚洁喜不喜欢瓢瓜。楚洁表情淡淡地说，在当时那种浪漫的气氛下，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被感动的，至于是哪个人，不重要了。气氛比人重要？我理解不了。
　　瓢瓜开始和楚洁如胶似漆，出双入对的。可惜好景不长，瓢瓜在一些多嘴多舌的人口中知道了刘磊，知道了梅总，和楚洁大吵了一架。我那两大盒费列罗还没吃完呢，楚洁又失恋了。

　　周末老大打电话给我说楚洁又喝醉了在宿舍里大哭大闹，他们都搞不定她，让我赶紧回去处理。我挂了电话给仇凡解释楚洁又失恋了，我得回去安慰一下她。仇凡一脸不高兴，对楚洁的成见更深了。

　　我对仇凡看不起楚洁很有意见，认为都是刘磊和梅总害了她。仇凡却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梅总那么大年纪能没老婆孩子吗？想想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上当的，还不是看上他有钱。再说，东每皮又有什么错，他只是喜欢她，却被拉进了这么不堪的一场四角恋里。
　　我说不过他，只好不欢而散。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达不到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