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走西顾，桃花一路》一与一诺

32、人生得意

　　曹同学一脸惊讶地望着仇凡，显然对他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我忽然对曹同学的心理好奇起来，不知他有没有猜到，正是当年那个心不甘情不愿替他递纸条，装模作样拿着大扫把偷窥他告白，貌似纯良无害的老同学不动声色地挖了他的墙角？他会不会以为当年那顿暴揍是个阴谋？是仇凡故意陷害他的？

　　仇凡同学的脸皮明显比当年厚了一尺都不止，只见他松开了李天林，又朝曹同学伸出了手：“不认识我了？曹同学。我是仇凡，现在是蓁蓁的未婚夫。”

　　哇擦！我高兴了！仇凡同学已经正式由男朋友荣升我的未婚夫了！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升一级？以后不论见了谁谁谁，就能特有底气倍有面子地自我介绍：我是仇凡的未婚妻！怎么着？不服？不服来揍！我打到你服！我得意地在心底笑了，如果以武力来抢老公，就算我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也至少是横扫千军力挫群雌，估计十个仇凡都能给我抢上山头做压寨姑爷了。

　　曹同学呆呆地站了起来，面上带了一丝不解，又透着三分紧张，也许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却又勉强装得十分镇定，望着我呵呵笑了，笑得难看之极：“蓁蓁你有未婚夫了？你怎么......你怎么不告诉我呀？呵呵......仇凡。仇凡。仇凡......”

　　曹同学紧紧拉着仇凡的手，喃喃地将他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我真怕他这样深情地念着仇凡的名字又拉着他的手，再这么拉下去两人该生出感情来了，忙过去扯开仇凡，强调了一遍：“是的是的。他就是我的未婚夫。没告诉你，是因为......是因为......”我也开始结巴，是因为什么？因为在下不好意思？因为该死的误会？我想说，您是会员，店里的规矩是——会员就是上帝。可我当你是上帝，你TM却想泡我！谁知道上帝会在大年初二光临寒舍呢？我以为我们只会在健身房见面，话题也仅限健身减肥吃什么喝什么，我哪里还能想到要向客户报备祖宗八代，终身大事这些的？可我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会让上帝觉得很没面子很尴尬的，上帝会气得撕烂合健身协议的！

　　“蓁蓁哪里知道我和你认识？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也很少跟蓁蓁提以前的事。蓁蓁也没和我提起过你。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仇凡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开始瞎说八道，装得一脸无辜，说得我都信了。

　　怎么认识的？你不是最清楚吗？你当年都现场目击了还明知故问？我和曹同学望了一眼仇凡，又不能当面挑破，只得笑着掩饰，以证清白。“他是我会员，在我那里健身。”“对对对！我想减肥的，刚好碰见她了。”可怜我和曹同学还得煞有其事地配合着演出，看得沙发上的李天林与可可一头雾水。

　　“这未来姐夫挺眼熟啊。我是不是见过啊？蓁蓁。”可可一抖皮衣，痞里痞气地从牌桌上站了起来。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连姐也不喊了，高兴了就像喊小姐名字似的喊我蓁蓁，听得我一胳膊鸡皮疙瘩；不高兴了就连名带姓吼我，一副凶神恶煞找人要债的狠样儿。算了！我看了看他的胸肌，心想，胸大了不起啊？

　　“见过的。你是蓁蓁姑父的侄儿，双胞胎哥哥，大名王思宁，小名可可，是吧？”仇凡冲可可礼貌地一笑，立刻把他的家门报了出来，又补充道，“我和蓁蓁毕业那年见过你几次，我们一起喝过酒。你还来我和蓁蓁住的地方吃过一顿饭。还记得吗？”

　　“噢~我想起来了。你俩那时就搞到一起了！蓁蓁还TM的跟我说你是什么狗屁高中同学！我TM那时就不信。哪有大学毕业了还和高中男同学租房子住一起的。不是同居是什么？还不敢承认！欧阳蓁蓁，你这可太TM怂了！我瞧不起你！”

　　李天林朦胧的高度近视小单眼皮眼睛里迸出一线精光，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曹同学瞪眼看着我和仇凡，一脸仿佛被绿的难堪。

　　我眼一闭，不知怎么解释了。哎呀我的傻可可弟弟！你能不说话吗？厨房里还有你彪悍的桃姨呢。你这么大嗓门是唯恐她老人家听不见吗？你猜她会放过我吗？

　　1、2......果不其然，还没等我闭眼数到三，桃姐举着菜刀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什么？！同居！？”

　　“你俩大学就同居了？！我怎么不知道？”桃姐举着明晃晃的菜刀指着我：“你怎么不说？”又指着仇凡：“你...你小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现在才跟蓁蓁求婚？”

　　仇凡举起双手，四两拨千斤地拨开了桃姐的菜刀威胁：“阿姨，我们不是同居。我们只是一起合租房子，不止我俩住一起，还有一个女生。三个人。”

　　“女生？！”桃姐立马警惕起来，“谁？你们什么关系？三个人住一起？”

　　“楚洁。你见过的。”我赶紧过去不动声色地夺下了桃姐手中的菜刀。

　　“噢~”桃姐的心和菜刀一起放了下来。她在C城见过楚洁和她儿子，知道她对我并无威胁。桃姐甚至给了我一个相当佩服赞许的眼神，似乎觉得三人同住，我居然能从楚洁那样的妩媚美人儿手里抢到仇凡这样的超级大帅哥，实属不易。只是她可能没想到，当年人家根本没打她未来女婿的主意，看上的是她威武霸气的假小子女儿。不过，这有点离经叛道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老人家理解消化了吧，我自己到现在还没消化透呢。就让她误会去吧。

　　桃姐的眼神实在毫不掩饰，明显地出卖了她的内心。仇凡也明显GET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眉头一皱，显然不想替我背这风流多情的锅，影响他在未来丈母娘心目中单纯正直美好的形象。

　　为了示好，我忙凑过去揽着仇凡的细腰，冲他笑得一脸灿烂。只见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又垂眼冷冷瞟了一眼我揽着他腰的大猪蹄子，我这才惊觉自己动作不规范，伤了他小小的自尊，赶忙把自己的咸猪手从他柔软的腰间撤了回来，犹豫了几秒，终于找到正确的位置，将手挽进了他的胳膊弯里，摆出上次在晚宴上我学到的小鸟依人姿势，一头倒在了他身上。可惜我吨位有点大，一时操作不当，倒得过猛，仇凡踉跄了一下，差点没hold住我。

　　牌桌旁的三人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我拙劣又精彩的表演。

　　桃姐倒是很满意我和仇凡当众秀起了恩爱，拎着菜刀重回厨房。一安静下来，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凝滞了起来，沙发上六只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我和仇凡，看得我有点发毛。

　　还是不要说话了。有句话说得好，能动手就别吵吵，撸起袖子就是干！于是我喊道：“打牌打牌！”一把将仇凡拉过去坐在我的位置上，又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问道：“会打不？”

　　仇凡今天似乎特别愿意笑，抬起黑扇一般的眼帘将桌上的人环视了一眼，嘴角一扯又扬了上去，笑望着我，眼神却不聚焦，似乎喝醉了般笑得有点飘：“不会也要舍命陪君子，不是吗？”边说边开始熟练地将麻将立了起来，问道：“到谁摸牌了？”

　　“到你了。”曹同学低声提醒道。

　　仇凡又点头一笑，伸手摸了一张牌过来，放在一旁看也没看，直接将面前的牌扑倒，满面含笑地轻声说道：“胡了。”我伸手将他摸的牌翻过来一看，果真胡了，自摸清一色。靠！胡了牌还这么淡定且礼貌有加？要是换了我，肯定要将牌狠狠地拍桌子上，就算不将桌子砸个洞最起码也得拍个印子吧？然后必须力沉丹田，震天大吼一句：“胡了！给钱！”

　　可惜了！我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桃姐精心为我码的一手好牌，生生胡得如此憋屈，没能将我连输好几把的面子和气势找补回来。可我再扭头一看仇凡一脸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超然模样，再想想自己忙着要钱的财迷嘴脸，忽然觉得这才是高手，颇有点独孤求败，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我喜滋滋地坐在仇凡身边，满心期待着他为我大杀四方，将我输了的钱都赢回来。可是几圈下来，也不知是这位置真的点背，还是我今天命里真没有财运，仇凡胡了这一把之后再也没能泛出点水花来，总是眼看要自摸了却慢了一步两步，要不就是被截胡。他脸上倒是依旧淡定，这样输了也不见一点脾气，摸起来牌来还是那么气定神闲的如唐僧一般，急得我在一旁抓耳挠腮跟个孙悟空似的。

　　“姐夫，输几把了？”可可连胡三把，眉眼间掩不住的得意兴奋，边码牌边掏出烟来散了一圈，只有李天林接了，曹同学和仇凡都摆手谢绝了。可可又丢了根给我，我心虚地瞄了一眼仇凡，默默地将烟推还给可可。可可铜铃眼一瞪，有点意外，嘲笑了我一把：“装什么斯文啊？谁不知道你是个老烟枪老酒鬼？搞不好还是个老司机。是吧，姐夫？”

　　仇凡依旧冲我笑笑，说了一句令我感激涕零的夸赞：“蓁蓁很好。我都喜欢。”

　　可可抖了抖，硬生生吞了这把狗粮。李天林眉头皱了一下，明显不同意仇凡对我的评语。曹同学似乎已经想开了，憨憨地笑了笑。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的仇凡总是自带滤镜与特效的，我总以为他一脸的超然淡定必然代表了他超凡不俗的牌技。事实证明，我真是看走眼了。仇凡同学一直输，一把都没赢过。他脸色倒还正常，我却面子上挂不住了，再输下去，真的连老婆孩子、内衣底裤、里子面子都要输没了。

　　“不打了。吃饭吧。我饿死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厨房帮忙，争取快点开饭，让仇凡少输点。

　　桃姐看我从麻将桌溃逃下来，摇头讽道：“你呀，就是不淡定。你看看仇凡，输了也不慌，一脸大气。牌品好就是人品好，你妈不会看走眼的。这孩子真不错！”

　　“妈，那你不去指导指导。万一他输狠了，没钱娶我了怎么办？”

　　“这就输不起了？那哪够资格娶我女儿？”桃姐不以为意。

　　见我一脸担心，桃姐一戳我脑门：“你个财迷！还没嫁呢，就知道护男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还留？我都快30 了，再留在家里不嫁，那我真要留成仇了。

　　“有句话叫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仇凡这是安慰并暗示你的追求者们，你是他的了。懂不？你以为他真赢不了？”桃姐道。

　　？！还有这操作？仇凡是故意的？

　　反正今天仇凡挺反常的。吃饭时一个劲儿给大家敬酒，喝得那叫一个热情啊，好似刚才是他赢了牌一般嗨。我知道他酒量的，想拦着，却被可可与李天林一顿呵斥，说我不够意思。结果，我还没喝够兴呢，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仇凡！仇凡！”我拍拍他的脸。一点反应也没有。

　　桃姐忙关心地过来，指挥着我和可可将他扶起来：“扶他去卧室休息！”我倒没多想，一头一尾和可可就将他抬了进去。

　　我出了房间，发现曹柯夫与李天林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包罗万象，跌宕起伏，各种微表情在脸上来来回回，仿佛群英大战，纷争不休。

　　“脸抽成这样不怕中风？”我望着他俩笑道。

　　曹同学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李天林眉毛鼻子嘴巴停止了大战，脸皮恢复了平静，却从喉咙里憋出了几个嘿嘿。

　　神马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未婚夫不能睡我卧房么？该怎么想就怎么想。没错！就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不可描述，怎么啦？我一瞪眼示了个威：“还有谁要陪我喝吗？”

　　没人敢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