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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天则录之陶簪》 芝瑾
      桃槐俩月相交之季,天初暖还凉。攒了一个冬的春意正蓬勃而放肆生长,四处绿意盎然,百花待放。
      曲折的山道上,一书生打扮的人牵着一头毛驴在慢行着。
      书生一边行一边唱道:“人生如那高悬天,悬天有晨昏,人则有那善恶啊!人生似照明月,明月有圆缺,人则有那得失啊!世人常道人无完人,却不知是那红尘贪欲遮人眼啊?遮人眼呀!……”
      书生唱得正兴,后面的驴可不答应了。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叫唤两声,蹄下生根似的就是不迈蹄。
      生拉硬拽了好一番,毛驴仍旧不动如山。
      书生知道这是驴脾气上来了,但又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它的。问道:“江宝儿,你又闹哪样?”
      毛驴偏头噘嘴,前蹄刨了刨地。
      与毛驴相处十多年的书生立刻心领神会:“累了啊!”
      毛驴瞅了眼书生点头。
      “两刻前不是刚歇息吗?”
      驴子偏头示意自己身上的麻布袋,四蹄原地打转。
      “你那左是三本游记,右是五本杂书。”书生将自己背上背的一个书箧颠了颠道:“我可重多了。”
      毛驴可不管,后蹄对着书生,颇有点你不给我休息就让你尝尝我后脚跟的滋味。
      见此情况书生只得妥协:“过了这山头,只要见任何村店,我两便休息四五日在上路。”
      得了答复的毛驴立刻乖顺下来,还用头蹭了蹭书生的衣袍。书生拍了拍毛驴脑袋,一人一驴又正式赶路。
      想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书生暗在心里偷笑,刚才说的不过是让这越来越娇惯的驴听话而已。
      谁知刚翻过山梁,入眼就是热闹非凡的城镇。
      毛驴与书生对看一眼,趁书生不备自己挣脱后撒开四蹄一头往城镇方向冲;书生边跑边喊,但两脚难敌四蹄,驴影早不知道去哪了。
      太阳偏西书生才出山,虽能看到城门与城楼的雄伟壮丽,但还得在走上两三刻方能入城。
      从隅中到日昳,书生走的腿脚酸软,放下书箧,自己找了个地坐下揉揉肩敲敲腰。
      他不由感慨道:“真是观进行远啊!”
      闻得身后有异动的书生回首,就见自家毛驴江宝儿正站在高处抬头挺胸高傲的看着他。
      “你这毛东西,还知道在这等我啊!”
      江宝儿几步跑到书生身边,讨好的向书生展示自己身上的麻布袋,表示自己跑得在快也没有丢下你的书。
      “江宝儿你真的让我很生气。”书生抬重落轻的拍了几巴掌在毛驴身上:“但也多亏了你让我这无聊的日子平添无数乐趣。”
      背上书箧牵起毛驴,书生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城吧!”
      来到城门前,书生抬头就见“嘉瑶城”三个大字。
      入城后,城中的繁华尽收眼底;路道上随处可见说着不同地域方言的贩夫走卒与商旅。
      城中商贸发达,各类馆舍也颇多。
      “馆”比较高级,用来接待贵宾,,这类旅馆是官办的,官员、商人出差或得到官方授权的人才可入住此馆,入住登记时不仅要“路引”还需官方“符卷”。
      “舍”为普通商旅服务,以民办居多,入住登记时有“路引”留底备案,方便官方逐月定期的查验就可。
      书生来到一家叫“荣华舍”的客舍。
      舍役一见有客人忙热情相迎:“先生是吃食还是留宿?”
      书生道:“留宿。”
      “本舍有独榻、通榻,通榻三枚下黄币一晚,独榻有室十枚下黄币一晚。”
      “那我的驴儿呢?”
      “本舍后院有一大棚舍,挤十几匹马驴不在话下。”
      书生思量一下,旁边的毛驴又不对劲了。它对着书生扯着嗓子叫唤,表示自己不喜欢与其他牲口一棚舍。
      书生道:“我喜清净,有没有独院房舍?”
      “这小的可不知道,先生随小的进舍问问舍主吧!”
      将毛驴拴在舍前栓石后,书生随舍役进舍。
      舍役来到柜台前,对着一位中年瘦弱男子道:“舍主,这位先生想问可还有独院房舍。”
      舍主从上到下打量这书生,乌发用一条发带干净利落的扎起来,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衣袍洗的有些发白,脚下却是一双布质靴。看似个文弱书生,却又与其他书生有些不同。
      舍主温和问道:“先生要的可是商队长定的那院舍?”
      “我喜静,希有一独院安心住上四五日。”
      “先生需多大屋舍?”
      “就我与舍外那一驴。”
      舍主找来舍簿,翻找了一会,道:“本舍有一处独舍,内有一屋、一伙房、一水井、一棚舍。”
      “那不知舍主此院舍需何数币”
      “二十枚下黄币一晚,但先生要住四五日的话还需要在柜台押按金。”
      “那按金需押何数?”
      “两枚上黄币。”
      书生听后放下书箧,拿出“路引”与四十枚下黄币。将黄币放到柜台上后,书生出舍来到毛驴身旁,从麻布袋里拿出一本山川游记,转身又进入舍内,拿住游记缝线处,对着游记拍了几拍,四枚上黄币接二连三的掉在柜台上。
      书生道:“舍主点点钱。”
      舍主一一点过后,将已记录好的“路引”还给书生,拿出锁钥递给书生,并让方才的舍役他去那屋舍。
      到了屋舍,舍役对书生行了个礼便告别离去。
      书生放置好行李安顿好毛驴后,出门吃了晚食买了自家毛驴的食料。回舍将食料给毛驴,烧了些热水清洗了一番倒榻就睡了。
      书生做了个梦,和往常一般做着同一梦。
      梦中的他在刮着暴风雪的雪山上艰难前行,来到雪山之顶,远远就望见冰面站着的红艳惬影,乌瀑长发衣袂飘飘,在暴风雪中她好似不受影响,凛冽的飞雪变得似春风。
      每次见这背影,他原本疲劳的身体又有了新生机,迈出脚踏上冰面,才踏出几步,冰面成蛛网状裂开。一脚踩空,他落入冰水中,刺骨的水从口鼻灌入身体内部。
      胸部憋闷让榻上的书生一阵咳嗽,躺着好一会才平复。
      虽然每次都会这般,但他都不觉是噩梦;因为每次见到那个背影,他心中有种说不处的悸动,好像自己寻找了一生就为遇见她。
      书生起身抬手准备拨帱,就见帱外两三点如豆荧光。
      拨开帱,就见屋内离床不远的案边站着一位执伞带面纱的女子,她四周围绕着十几只发着荧光的蓝蝶。
      女子收了伞,向前行了几步,带动水蓝衣裙上的串串白槐与腰间秀囊,梦冬花在那素白的面纱角落开了两朵,盈盈秋水眸,一见怜,再顾恋,发间除了发带就是两根发簪一乌木一白陶,淡若清风素若浮云。
      女子对书生行礼,道:“‘雪离国’常氏,见过居士。”
      书生抬手示意常氏起身后,自己下榻来到案前,危坐于席,提壶倒了杯水,道:“你已非人,在此徘徊作何?”
      常氏也危坐于席,道:“我乃亡灵之身,来此为寻一人!”
      “何人?”
      “许来生之约的人,我福薄命浅没能与之执手白头,便定了来世;可我在殇界等了将近百年仍不见其影,便求于善心亡使才得法过桥来寻,可人世太广,寻了数年,还无头尾,今特深夜来求于居士。”
      书生喝完杯中水,道:“寻到了你要如何?”
      “……”
      见常氏不做答,书生又问:“你可还寻?”
      “我还是想见他。”
      “世人总被情困,执则苦,放则轻。罢了!罢了!”书生感叹后,放下杯,道:“你可有他亲做之物?”
      常氏取下陶簪递于书生前,道:“此乃他所塑,所色,所烧之物。”
      接过陶簪,书生看了看簪,竟是蝶恋花;他心中想难怪常氏要寻那人:‘
      翻阶蛱蝶恋花情,容华飞燕相逢迎。
      谁家总角歧路阴,裁红点翠愁人心。
      天窗绮井暧徘徊,珠帘玉箧明镜台。
      可怜年岁十三四,工歌巧舞入人意。
      白日西落杨柳垂。含情弄态两相知。’
      将陶簪放在案上,右手拇指指间轻轻一划,食指便流出鲜血,食指画了个菱形将陶簪圈住,再在菱形外画了个圆形,在菱形四方与圆形八方写上符咒,掐诀念咒,陶簪慢慢将血画的形与咒吸附。
      书生重新将陶簪还与常氏,道:“与他相近时陶簪之蝶会画形引卿去寻。”
      常氏忙行大礼,道:“谢过居士。”
      “谢到不用,等你寻到人,我会从你那取回一物,我俩只是以物换物而已。”
      常氏还是好好谢过书生,将陶簪插回发间,执伞穿墙而去。
      送别常氏,书生见离天明还早,上榻接着躺,这一躺无梦到天明。要不是毛驴在院中叫了好几次他都还没有起意。
      起床洗漱,顺便给毛驴也洗了洗。收拾妥帖,背起只带了笔墨纸砚与几盒色料,还有竹筒水壶的书箧,准备去看看这城四周的山川之美。
      牵驴出舍,将舍门锁好。
      寻了个粥舍,点一份粟米粥再点了一碟瓜酱菜,吃完后还向粥主要了三个蒸的和两个油炸滚上糖的稻饼,粥主收了两枚下黄币。
      离了粥舍走了不远又进了间‘果子行’买了些柿饼,又去了两枚下黄币。
      出了城,书生向自己左手方行了二刻就到‘鸿香山’,山不高也不险,但可观城内繁华,此时其上正是各花斗艳时。
      牵驴上山,找到粥主说的百年槐,槐下是一片梦冬花,对面山是一片粉色桃海。
      “粥主所言不错,此处观景正好。”书生拍了拍驴,道:“江宝儿,你自己四处转转,我要在此作画。”
      驴等书生一放手放开四蹄在山野间跑起来。
      书生放下书箧,将笔墨纸砚还有竹筒水壶摆在草地上,自己蹲踞臀部着地,双腿并齐自然弯曲后,将纸铺于腿上,执笔粘墨,墨渐渐勾勒出槐与梦冬。
      跑了一圈的江宝儿,嘴里嚼着一口青草来到书生旁边,探头看着纸上的墨画。
      书生拍开驴脑袋,道:“跑累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毛驴原地转了圈,摇摇头,表示这山没什么好玩。
      “江宝儿,你看我画的如何?”
      驴子给了书生一个眼色,它是驴不懂你们人这些花样。
      “人初若白纸干净无物,后如墨上纸黑白交织,再点上些色料,人生就变得像画般多姿多彩了”书生摸摸驴脑袋,笑道:“画是人画的用了时间,而人生也亦是如此有他人干涉还有长长的岁月。”
      毛驴挣开书生,向一边走去,表示自己不想和疯子在一块。
      看着走开的毛驴,书生感叹道:“不知有不知的好,那五味杂陈吃易吐难。”
      书生换笔收了墨砚,把色料摆开。
      灰棕色的槐树皮,嫩枝的暗绿褐叶的绿,乳白的花;棕红枝条的梦冬,还有那白黄相间的半球形花,桃海也染上了绯色。
      书生收笔时,盒中绯料也刚好用尽。待画料干透,书生才妥善收好。
      拿出买来的稻饼,一边吃一边看风景;毛驴闻着味跑过来也要吃,书生无法拿了个蒸的稻饼给它,叼着稻饼就跑一边吃去了就怕有人跟它抢一样。
      吃完稻饼喝了些水,食了两三个柿饼。吃饱喝足,天气暖暖,人也感到困倦、疲乏、昏昏欲睡。
      书生拿着书箧来到槐树下,气沉丹田,一个起跳,脚下借槐树之力,几步便落在数米高的槐树枝上;放好书箧,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心春困。
      追逐声和咕咕声将书生吵醒,书生寻声望去就见自己毛驴正追着一只花野鸡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写了好几个过程感觉都不怎么如意。这段不知道读友们喜不喜欢,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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