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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我努力尝试让他平等地和我沟通,但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剑秋不是低我一等的娈宠,即使可能走不到最后,那么我们之间也应该有始有终地谈一场像样的恋爱,而不是主人玩弄一个清俊些的侍从。
      慢慢地,我发现,他真的是人间难得的宝贝。
      旧时浩劫,有人会把稀世的宝物外头糊上一层赝品的假象低价典当,等动荡过去再赎回。
      如果有足够的小心翼翼与耐心温柔,将外面的一层卑微轻贱的仆仆风尘轻轻打磨,就会露出温润如玉光华内蕴的底色来,那个时候你就会欣喜得忘乎所以,因为你捡到了一个不世出的珍宝,如此轻易,如此唾手可得。
      我亦是如此。我开始沉迷他纤长的眼目烈烈的眉峰,他每一次低头时的微笑每一个烛火下的侧脸,沉迷他欢爱时难耐地扬起来的头,泛红的眼角和紧紧咬住的唇,沉迷他动情时死死压抑却仍旧不经意逸出的□□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沉迷他为我午夜轻轻掖起的被角和寒冬从背后披上的狐裘,迎合着我的口味做的每一道菜,沉迷他所有润物无声的脉脉温柔。
      就像我跋涉了很远的路,遇见无数的旅人,一直到天都黑了,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华,我在漫天的孤独和疲惫中看见一座小房子,从窗子里,能看到熊熊的炉火。
      我一个人沉迷这场情爱沉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可剑秋却只是永远都沉默地接受,永远不动怒,永远点头称是,也永远不主动。不该是这样的。
      谈恋爱不该是这样的啊,处对象这种事,不应该是有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和不分场合的撒娇,时时刻刻想触碰这个人的冲动,间或吃醋,闹闹别扭什么的吗?
      我怕他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只能选择委身屈从,于是绞尽脑汁地取悦他。
      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一次神秘的和谐运动时,我鬼使神差地含住了他的那啥。
      太特么吓人了卧槽。那一瞬间他暴起的肱二头肌差点让我以为他要嘎巴一声拧断我的头。
      他腾地一声坐了起来,两只手推我,但由于体位问题使不上劲儿,再加上我锲而不舍地叼着不放,这丫居然手忙脚乱地掐着我的腮帮子往后扯,我龇牙咧嘴地被他揪开,无奈地擦了擦嘴,问他:“你干嘛呀?”
      他气喘吁吁地瞪我,又震惊又恐慌,又愤怒。
      生活不易,没有情趣,让人叹气。
      我本来想亲亲他,可是想起刚才这嘴干过什么,就只是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颈窝,低声道:“小秋,宝贝,试试嘛,很舒服的。”
      我看他那个手五指成爪,怕他又想来扯我的脸,就先退一步坐了起来。
      他端端正正地面对我坐着,脸上红晕未褪,表情却严肃得像我高中时候背《逍遥游》死活背不下来时训斥我的语文老师。
      我下意识一激灵。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什么玩意儿。
      反正在他之后长达半个小时的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中,我意识道,这个可能在古代人世界观里行不太通。他固执地认为这是糟践人的活儿,只有优伶娼妓才干的,希望我无论是与结发妻子还是只是与他这样的人,都不可行此自轻之事。
      好吧。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跟他解释,做这种事情没有谁轻贱谁这一说,欢爱这种事就是图个你情我愿,我只是想让他舒服。
      另外我还剪了自己和他的一绺头发结作一处,放在一个锦绣鸳鸯的香囊里。我把这香囊用掌心托着捧到他面前,道:“现在呢,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你要是还不放心,想盖个章,我拿萝卜给你刻一个。”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剑秋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香囊,伸手珍而重之地接了过去,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眼神深深的。
      我看着他把香囊掖进了枕头底下。
      后来他估计以为我睡熟了,鬼鬼祟祟的翻了个身,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香囊,两只手把它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我瞧着他月色中手臂的剪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是他第一次义正辞严地拒绝我,我们家剑秋,其实很少拒绝我什么。
      后来慢慢地,他开始有所改变了,比如有一个事儿,有点儿惊喜。
      我总不能真的把小秋圈在房里当娈侍,又不习惯他像个小厮似的端茶送水地伺候我,就让他一直当值做侍卫来着,但是大冬天的外头的风像刀子一样,他们还不能像卖烤地瓜的一样把俩手揣袖子里,我的几个侍卫手上全有冻伤,小秋一到冬天手肿得像小馒头似的,给我心疼得不行。我就挨个发了个手炉,剑秋的那个外头有个厚厚的棉套,还加了个护袖,我还嫌这不好看,又让绣娘绣了对儿大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他接到的时候噗嗤笑了一下,我们几个寒暄了一会儿,我打算走了,听见他在背后悄悄跟他的几个兄弟说:“败家老爷们儿。”
      四个男人像老母鸡一样咯咯咯地笑起来。他也笑,不过不出声,闷闷的,蔫坏。
      我眼前一黑。
      没谁了真的,这肯定是跟他大哥学的。他大哥是鞑靼人,老家要是放现在算得是大兴安岭那片的,汉话是跟发配到那的一个老秀才学的,拐带的不光他们当值的哥四个一嘴东北话,就连我现在一张嘴也有点那个味儿。
      等会儿。
      我老婆说我败家?能忍吗?你看他冻伤心疼给他买东西他还说你败家?换你你能忍吗?
      我能!
      我媳妇真好真勤俭贤惠嘿嘿嘿。
      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样子,他可以仗着我喜欢他肆意地作威作福,也可以在我晚归的时候怒气冲冲地拉开门抱怨“死在外面得了”……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做过,他一直内敛安静。
      我还是那么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不知道他的疏远与冷淡,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他每一次面对我的笑脸时稀少平板的表情,每一次面对我主动的亲吻时僵硬的躲闪,每一次草草了事的欢爱,究竟是什么让它们都变成这样。
      那种感觉,就像一盆火炭扔进水里,兹拉一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如火的热情冷却成寸寸劫灰,嘲讽着你曾经一片地久天长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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