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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见光 ...

  •   宁远走在三五个人的中间,心里翻了无数白眼。真的不知道自己作的什么孽,想好好地当个三好青年,却莫名其妙惹上了不知哪旮旯角落来混混。这不是县城吗?!怎么比他那小破镇还乱?
      那三只金毛隔三差五地来盯盯他就算了,他好好地回个家也被人堵。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不劫色也不要财,就是要带他去见一个人。好家伙,他来这才多久,连路都没认识,就有人要找他?不是他们在诓他,就是他们被诓了。
      本来想着拨打110喊警察叔叔,但是为首那个锁骨纹着斧头的人却是在道上混多的,第一时间就把他的手机收走了。好巧不巧,为了缩短时间,他晚上一般走工地荒路,这附近没什么人,真是应了那句“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横竖就只有一条路了,走吧。
      这一走,他发现除了带头的斧头纹看着很混,别的都很像……淹没在人海中的普通人。
      宁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谁要见我?”
      斧头纹很耿直地回了一句:“我大哥。”
      宁远:“......”鬼知道你大哥是谁啊!
      觉得跟他说话也是费劲儿,干脆拉下脸来,沉默到底。
      走到一处,停着几辆摩托,斧头纹给他脑袋扣了一个头盔,就载着他往未知的方向去。宁远扫了一眼,好像就他一个有头盔?这......待遇还是别致的。
      虽然是炎夏,但晚风还是会吹得手脚冰凉。或许是“冰镇”后的脑袋比较好使,宁远从这些摩托联想到了一个人。
      程信。
      他曾经找陈晓雨确认过,这个县城的确是禁摩的,大部分的摩托也都被收缴,然后换成了电动车。但总有一些人令城管无可奈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第一次见程信时,那种不耐烦的表情也让宁远怀疑过程信是在道上混的。只是......相处之后否决了这个想法。但是......
      现在不是,不代表曾经不是。
      这么一想,都说得通了。连三只金毛的存在都很合理了。
      “到了,下来。”
      斧头纹在一家店前停下,几辆摩托占了别人一个车位,也不怕城管来把摩托抬走。
      宁远打量了一下跟前的店,里面灯红酒绿的,感觉如果被于墨女士看到,可能会打断他的腿。
      酒吧啊?!好像也不全是。门前的小黑板上写着:白天的奶茶店,晚上的小酒吧
      真是言简意赅。
      斧头纹领着宁远直接往吧台走,宁远趁机扫了周围一眼。
      由于是路口的转角店,所以设了两个门,整个空间呈长方形,大概有两个教室那么大。头上的灯时而是暖黄,时而渐变成海蓝。吧台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吧台后的女人,妆容精致,看不出年纪,在喝着......茅台?还是整瓶往嘴里灌的那种。
      那人见了宁远,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茅台,“宁远是吧?叫我何姐就好。”
      宁远:“......何姐好。”他是被威胁过来的吧?现在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何姐从吧台下取出一罐橙汁,推向宁远,“小孩子别喝酒,橙汁就好。”
      “......谢谢,但是我不渴。”保不准里面被放了什么,还是听于墨女士那一句“不喝陌生人的水”比较安全。
      何姐“啧”了一声,也没有介意,自顾自地继续问道,“你今年多大啊?有十六七了吧?”
      “嗯。”宁远同志惜字如金。
      “跟我儿子差不多。”
      “......”那你还让人叫你姐?!
      何姐看到斧头纹还怵在那,便皱了眉,凶道:“今晚很闲吗?不用干活?”
      斧头纹愣了愣,好像他们平时也这么闲的,但还是识相地去了后厨,看看有没有活儿干。唔,大姐头可凶了。
      看着一行人离去,何姐又继续笑着,“别理他们,一群粗人,可能刚才的手段有点过分,你见谅哈。”
      宁远:“......”他对这人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何姐倒真和那群所谓的“粗人”不一样,半点没有那种混混的气息,反而像个邻家的大姐姐,问问学习,问问身边的事儿。
      宁远都是惜字如金的回答,何姐却不觉得没趣,反而问得更多。
      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虽然现在自己算是安全,但总也觉得不安心。
      只是问着问着,忽然,何姐沉默了。宁远抬头看着她,总觉得后面的才是这个晚上的重点。
      “你......”何姐犹豫了下,又认真道,“你见过程信的爸爸吗?”
      宁远摇头,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他都快怀疑程信是不是陈晓雨用石头孵出来的石猴了。
      “没见过才对,见过就邪门了。”
      “......?!”
      何姐:“横竖死人一个,见不着的。”
      宁远:“......”那你还问?!
      何姐仔仔细细看了宁远很久,鬼使神差地伸手,似乎想够着宁远的头。宁远皱眉躲了去,只是笑了笑掩饰了尴尬。
      “如果他还在,应该也和你一样好看。”
      他?谁?
      他发现自己从被掳过来后,就没搞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何姐看着也不像是坏人,但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何姐没有再继续说着,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的小茅台。宁远闻到那酒味儿就想躲得远远的,真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喝那么多还不醉的。
      身后都是吵杂的聊天声,有喝多了借着醉意大笑的,还有聊着聊着就趴在桌上哭的。宁远没有兴趣听别人的墙角,却从中听到一个突然加入的脚步声,很重,很急。
      宁远心里猜了个大概,但是来人的第一个动作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身后突然伸出的手,却是一把拿走何姐手中的小茅台,重重的磕在桌上。那响声不小,许多客人回头看了眼吧台,却又回头自顾自喝自己的酒。
      程信坐到宁远身边,却是对着何姐叹了口气,“你又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果然,程信和这人很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熟。
      何姐似乎没想到程信会过来,愣了愣,“你来干什么?”
      程信当即给她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朋友都绑过来了,我还不得过来看看撕票没。”
      “本来想撕的,看着那么好看,就没舍得。”何姐笑嘻嘻的,给他倒了杯橙汁。程信在宁远的注视下一股脑地灌了下去,可见是渴坏了。
      程信感受到隔壁的目光,笑了笑,“没毒的,喝吧。”
      宁远:“......”他觉得程信可能是在他心上装了个监控。
      坐了很久也是渴了,也是一股脑地喝了大半,又踢了踢程信的脚,“说吧。”
      程信揉了把他的头,“哥累了,以后慢慢跟你说。”
      宁远这才留神看着他的脸,眼睑下的青黑很重,眼神也没什么光彩,不像是个刚赚钱回来的人,倒像是大病一场。
      宁远也回了个礼,伸手在程信头上拍了拍,“今天先饶了你。”
      程信:“......”这哥当得忒没面子。
      何姐在一旁忍不住乐了,“是我的错,玩过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紧张成这样。
      程信也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神经,总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三好青年来之不易,生怕自己的事儿会影响到他。
      “你把我吓到没事儿,把宁远吓到了才是事儿。人家好好回个家,也被你抓来玩。”
      宁远:“......”玩?!他看起来像是好玩的人吗......
      何姐耸耸肩,也给自己倒了杯橙汁,“我又不是烂鬼他们,干不出什么出格事儿。”
      宁远捕捉到程信听到“烂鬼”这个名字后脸上的有一瞬的僵硬,然后又继续笑了笑,“何姐出淤泥而不染,哪能是烂鬼那些人比得上的。”
      何姐嗤笑一声,挥手赶人了,“就你贫,快走快走,别浪费我饮料。”又转头对宁远双手合十嬉笑着说:“小远对不住啦,今晚是我的错。下回来请你喝奶茶!”
      宁远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歉意,但何姐人也不坏,也是十分的无奈,只能笑笑,挥手告辞。
      程信开着摩托送宁远回小区,一路上谁也没开口,都是沉默。
      直到宁远下车之后,才听到背后的人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宁远没有转过身,因为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程信,只是尽量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没吓死呢。你早点回去睡觉吧,眼圈那么重,小心泡不到妹子。”
      “那......晚安。”
      “晚安。”
      宁远听着那摩托声远去才刷卡上楼,后面一系列的洗澡刷牙都像没有魂一样,愣是没从今晚的事儿反应过来。还有无数的问题。
      比如,程信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何姐和程信是什么关系,程信他爸爸又是怎样一个事儿,烂鬼又是谁......
      啊,好烦。还是睡觉吧。

      程信回到家后就看到陈晓雨坐在客厅等着,一进门便问他:“宁远没事儿吧?”
      程信强扯起嘴角,把陈晓雨往楼上推,“没事儿,不是烂鬼他们,就是三只金毛和他的朋友玩过了而已。”
      陈晓雨不疑有他,放下了心,回房睡觉了。
      程信看陈晓雨的房间熄了灯,又等了一会儿才下楼,坐在饭桌前,喝完陈晓雨热了未凉的牛奶。
      啧,大夏天的,牛奶还要热着喝,他的母上大人也是神奇。
      然后又把自己关在一楼的卫生间里,拨了一个电话。对方接得很快。
      “喂,你终于打来了。”
      “何姐。”
      他知道何姐的性格,做事有分寸,这么过的事儿是不会玩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何姐在那头叹了一声气,“我店里的人听说烂鬼今晚要请客一个朋友,还是往你那边去的。我就想起你之前跟我提起过宁远,就多了个心眼,先行一步过去。我那帮人就是粗野了点,话没说清楚就把人带回来。也是我没交待清楚。”
      “是我要说谢谢。我不是怕烂鬼对宁远做些什么,这个法治社会他也不敢,就是怕......”
      “怕宁远知道你以前的事,然后就躲开你吧。”何姐替他把话说完。
      “......嗯。”
      何姐真的哭笑不得,“你那些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都过去了。我觉得他作为朋友是能接受的。”
      程信叹了口气,“我想以后再跟他说的,不希望他从别人那里听说。听别人说的,会......意义不太一样。”自己说的,叫坦诚,别人说的,那叫曝光。
      “行吧,那你慢慢和他说。早点休息吧,都萎成那样了。”
      程信笑了声,听对头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
      他的过去太久没有见光,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宁远。
      这么一个三好青年,会接受自己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朋友吗?
      他不确定。
      这些年来,由于很多原因,聊得来的不多,宁远算是稀少的其中一个。他不想......没了。
      “说吧。”
      程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蹦了起来,手机掉在了洗手池里......还好没有水。转头看见门外有个人影。
      “妈?是你吗?”
      外面的人没好气,“不是你妈难道是鬼啊?”
      这大晚上,还真是有可能的。
      程信开了门,见陈晓雨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程信:“......”这是要长谈的架势啊,明天不用开店了吗?犹豫了下,还是乖乖地坐好。
      “我就不问你电话那头的人了,只要你说说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信叹了口气,几乎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当然,只是把何姐轻轻带过,只说是一个以前打工认识的老板。
      陈晓雨听了也没再唠叨些什么,只是说了句“以后好好给何姐道个谢”就回屋睡觉去了。毕竟还要早起开店。
      程信苦笑,他欠何姐的,可不止这一个人情了。若是真要还,怕是算不清了。

      宁远总等着程信给他一个解释,但是这个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店里。
      真真纳闷了。
      于是跑去问陈晓雨。
      陈晓雨的表情就是“恨铁不成钢”,说程信有个综合症,一旦完成一个较大的订单后,就会在家睡死三两天。每天就只吃一顿,实在省粮食。
      宁远也不介意,横竖人就在那,解释嘛,早晚会有。况且要是程信不愿跟他说,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愿意见光。
      就像是当年于墨女士和他爸宁永元的事,于墨也只是把那段藏在过去,什么也没说。

      陈晓雨在这天回家后,又看见了程信在沙发上苦苦冥思。
      完了,她儿子魔怔了。
      其实这三天她儿子不是又犯了综合症,而是苦思冥想怎么把自己的故事说得委婉一点儿,好不吓着人。她觉得好在宁远方向感不好,找不到她们家,不然让人看见程信这个样子,怕是还没讲清故事,便被当作“傻子”,直接跑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扭扭捏捏像什么话!照着自己原来的版本说呗,搞不好他还佩服你。”
      程信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这么不正常的娘亲能生出个如此体面的儿子?他想了二十年都没懂这个问题。生物没学好,只能估计是基因重组时老天保佑了一下。
      “今晚广场那边有活动,你带他去看看,顺便把事说清了。”
      程信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

      宁远发现今天陈晓雨没有开始做夜宵,反而是早早就清好了厨房,准备收工。一看钟,才八点半。
      “今天广场那边有活动,我和你二娘去看看,小远早些下班吧。”
      宁远对活动不感兴趣,但是能早下班也是求之不得,收了东西准备撤。走到门口,发现旁边的摩托很扎眼。
      扎眼的小哥终于现身了。
      “去广场玩玩吗?”程信笑道。
      宁远心说他对那些活动不感兴趣,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应该重点不在活动,也笑了笑,“好,看看也可以。”
      然后陈晓雨乐呵呵地目送着摩托轰响离去。
      年轻真好。

      程信载着宁远去了县城中心的广场,真的是......人山人海。宁远愣了。又不是大过年的,搞什么活动会引来这么多人。撒钱吗?
      程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其实这里晚上都很多人在玩的,只是你晚上又不出来,所以不知道。不过搞活动的时候,人更多些。”
      宁远叹了口气,“我不是晚上不想出来,而是怕......”
      “出来后就找不到路回去。”程信笑着把他后面的话街接上。
      回答满分。
      宁远看着那舞台上灯光闪啊闪,有人在上面唱唱跳跳的,好不热闹。转头问程信,“这是什么活动?”
      “一个舞台秀而已,表演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观众看高兴了,投你票了,票最多的,就有奖金。”
      还真有钱啊。
      “你去过吗?”
      程信犹豫了下,很艰难地点了头。
      宁远乐了,“表演的什么?”
      “就......唱了一首歌。”顿了顿,又笑了,“不过还真拿到了钱。”
      “观众看你长得帅呗。”但是转瞬又眯了眼,盯着程信,“不过你还真不像是会抛头露面的人。那时缺钱吗?”
      程信有时候真的很服气,宁远对很多事情都非常的敏锐,总能顺着藤摸到瓜。一猜一个准。
      “......是。你说对了。”
      宁远也没有得意,只是有点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程信很焦虑。
      “想问什么就问吧。”
      宁远收敛了笑容,莫名地严肃了起来。
      “还真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稿子真的很随性的...用我们家怪兽的话说,是因为反正也没有多少个人看吧 ̄▽ ̄但自己觉得还是过几天就放一放,万一真的有人想看呢?所以啊,为了这个“万一”,我会认认真真地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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