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十五年纪事》一颗酒酿圆子

26、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其实祁渊也很纠结。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即使这个女人的软弱悲观和止不住的眼泪一定程度上使他厌烦，但也的确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现在到了大齐，有了开朗热闹的卞煜待他为兄长和朋友，温柔细心的卞襄亲如长姐，祁渊很感激也很珍惜，他害怕回到北燕那个压抑的环境以后就没有理由再离开；但他同样牵挂母亲，也担心自己显得太冷心无情会让卞襄失望。
　　到底要不要回去呢？祁渊小小的脑袋里一直盘桓着这个问题，愁极了。
　　卞煜见他提不起兴致，十分关切：“你怎么啦？”
　　祁渊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上许多的男孩，思考要不要告诉他，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憋着也没个结果，问：“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我只告诉你一个。”
　　卞煜头一回得到这么“独一无二”的对待，心理上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郑重而小心翼翼地点头：“好，我保证。”
　　祁渊回头看看正在收拾桌上杯盘的宫女，见没人注意这边，小声说：“长姐说要派人去北燕，问我要不要回去。你说我该回去吗？”
　　卞煜迷茫：“你去干什么呀？北燕好玩吗？”他已经完全不记得祁渊是北燕来的孩子了。
　　祁渊抿着嘴摇摇头：“不好玩。我是北燕的皇子，但父皇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我娘还在北燕。”
　　卞煜说：“那把你娘接过来成吗？反正我也不记得我娘长什么样了，也没有爹了。”他对已故的父母已经印象模糊，只是免不了有些向往眷恋，一时有些失落。
　　祁渊察觉到了，安慰道：“你有长姐呢。我娘肯定不会来的，可是我也不想过去，我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卞煜拉住他的袖子：“那你还是别去了吧。”
　　“太傅教导我们说天地君亲师，如果我不去，长姐会怪我不孝吗？”
　　卞煜回想了一下，随即老气横秋说道：“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忠孝难两全吗？君在亲之前，北燕国主叫你来的，你留下就成了。”
　　祁渊心想的确如此，是看他不顺眼的大哥们把他赶来，如今又没叫他回去，自己这个添头眼巴巴跑去岂不是讨嫌？于是压住罪恶感，点头说：“你说得对。”

　　韩沉一个月后回京，除了北燕国主的回礼，还带了一堆消息，喝了茶就滔滔不绝：
　　“北燕朝廷的确乱，秦王和宁王拉帮结派斗得和乌眼鸡似的——宁王上回在子期手上吃了瘪倒机灵起来了，现在和秦王势力不相上下。不过见了面倒还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老国主之前病重才让秦王监国，现在缓过来了。看着气色还行，再撑个两三年没问题。他好像也没有偏爱哪个儿子，对两个王爷都没有好脸色。不过他倒是良心发现问起了十殿下，我说十殿下很好，他言语间仿佛有些懊悔。唉，早干嘛去了。
　　“空闲时候我带人到街上也走了一走，民生尚可。回来时顺道看了看子期，他托我向您和陛下请安，安国公和他都好。子期说和驻地百姓一起开垦荒地，军民共种，这样就能节省些粮食了。”韩沉说完又灌下去一杯茶，长舒一口气。
　　卞襄一想到贺扶倾在北境尚且想着为她分忧，心都有些软，不觉带了几分笑意：“好，我知道了。”她又想起祁渊，追问：“让你给十皇子的生母带的东西，带到了吗？”
　　韩沉面色一暗，垂眸叹道：“沈充仪去年冬至就没了。据说是因为担忧儿子，思念成疾。好在那时候国主已经恢复，亲自吩咐以贵嫔的份位下葬。”
　　卞襄怔了，只听韩沉低声道：“秦王狂妄暴虐，宁王软弱无能，国主对他们都不甚满意......十殿下将近十岁，又聪明好学，长公主您一直都很看好他。或许在您的教导下，可以成事？”
　　天气转凉，殿外已是落叶纷纷。夏天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