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宴》kaonahsi

2、赴宴

　　曦光跳跃，鸟儿清越的鸣叫声透过窗户传进里屋。阳光洒遍整个院子，花和草红绿相称，柏树青翠喜人，看着一派生机勃勃，令人欣喜非常。
　　这是今朝过来的第三个日头，明明刚才还是腥风血雨的战场，醒来确实一副平静祥和的场景任谁也无法接受。前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杀意被家里人当做疯子囚禁在这小小的屋子。
　　但这囚禁的日子却给了今朝思考的时间，她现在的身躯显然不是二十四岁的模样，瞧着到时像十一二的样子，那么自己这是重新回到幼年的是到了？
　　握了握稚嫩的双手，不像十年后的粗糙，带着重重茧子，那是一双充满血腥的手，可是她今世却不得不再一次走上那条路，那是她身为陆国人的责任，是她对父亲的承诺，是她对今家命运的担当。
　　她无数次的感谢老天给她这次机会，让她可以改变一些事情，让她可以去救一个人。一个对她有恩的人，顾宴。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顾宴为了救她和一城的百姓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一城的性命，她的朋友原不用牺牲自己的性命却因为她的狂妄自大而白白牺牲。
　　她今朝是害死顾宴的罪魁祸首！她欠顾宴一世的幸福。
　　如今她重活一世，定会护住自己的朋友，护他一世安稳，保他一世繁华。

　　“来人啊！”
　　“小。。小姐，你好了吗？”丫鬟桃子怯生生地伸头望进来。并非她大惊小怪而是今朝前两日真是太过吓人，一双眼通血的红，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却有骇人的气势，几个厉害的家丁都被小姐打伤了。她一个小女子可不敢惹！
　　看着桃子那吓破胆的样子，今朝有些无语。她知道她前几日是吓人了些，但也不用如此吧！她又不是吃人的老妖婆！
　　“好了，好了，过来吧！瞧你吓得那个样子，丢不丢人！”
　　桃子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小姐，你不知道你前几天样子说你是吃人的恶鬼都不为过！看着可凶了!”
　　今朝无奈的笑了笑说“许是前两日噩梦做多了，有些魔怔了。不必在意了，现在我差不多都好了。祖母现在在何处？”
　　“回小姐，老夫人在祠堂祈福呢。老夫人可是吓得不清！”
　　“为我更衣，我去看看祖母！”

　　今朝有些别扭的转了转身子，她这么些年都在军营吃穿，穿的都是简便军服。再一次穿上这种繁重的服饰多少有些不适应。举步走进今家祠堂，望着那一排排的排位，今朝有些恍惚若是自己没有重生想必这排位中也会有自己的一个吧！
　　“朝儿？”熟悉慈祥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今朝不由的眼眶一红。自己是有多少年没有在听见祖母的声音了，16岁时父亲为国捐躯，因为自己年弱无力，祖母便不由重新操持家业谁曾想一年后祖母竟积劳成疾，自己在外行军打仗竟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祖母。。。”今朝一时内心复杂无比，既有再见祖母的欣喜也有对祖母的愧疚。若自己早早地懂事些，祖母便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朝儿，身体可好些了？”
　　“回祖母，朝儿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祖母不需要在担心了，孙儿只是前两日有些懵着了，歇了这几天早就恢复了。”
　　高敏看着自己这孙儿，满目慈爱。看着神似她父亲的坚毅面目，心里又有些心疼，想她这孙儿早年丧母，她这父亲又一年到头地四处打仗。唯有自己这个老婆子陪在身边。可自己再细心也不是父母，总有疏忽的地方。这不前两日便不知什么招着自己的孙儿弄的心神大乱。心里想着面上便不由染上悲伤的神情。
　　今朝一看祖母的神色便知祖母又想多了，连忙上前抱住祖母安慰道
　　“祖母，莫要哀伤了。朝儿没事，朝儿一切都好了。有祖母陪在朝儿身边朝儿就已经很满足了。朝儿一点都不孤单！”
　　摸了摸今朝的头发，看着今朝温柔的笑颜。高敏有些哽咽道：“我的好朝儿。。。。.”
　　今朝又说了些好话，才堪堪止住老夫人的担心。
　　“祖母，父亲快回来了吗？”今朝记得近期是父亲得胜归来的日子。她今家满门忠烈，代代武将。这祠堂得有大半的人是战死沙场的英雄，而现在又是两国交战时期，父亲毋庸置疑是带兵的大将，可叹的是今家到她这一辈竟在无一位男嗣，徒留自己这个女孩。。。。。
　　今家早已是强弩之末，父亲在世时还好可当父亲已过世，今家也是墙倒众人推，若不是自己强入军营，今家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今朝这厢思量着以后的事情，也没看见祖母疑惑的表情
　　“朝儿是如何得知的，我今早才收到你父亲的信。说是在大琼打了胜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觉得不处三日你父亲就到锦都了。。。”
　　“应是昨梦里梦见父亲，觉得父亲快回来了，这才问了句。没想到还有这般好事！”
　　“怎么不是这样说，朝儿来再陪我这老婆子拜拜咱这老祖宗们。求他们保佑你父亲一路平安。”
　　“好”
　　傍晚，陪祖母用完晚膳回到屋中。遣退了随身伺候的丫鬟，今朝思量今世是哪个时候。
　　大琼得胜那应是元丰22年的事了，现下已是春天了，离3月的春闱应是没有多远了。想着近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心里不由有些轻松。
　　突然间，今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弹起身子。
　　不对，元丰22年，春闱附近，陆军回朝，是顾宴！今朝不由地皱了皱眉，竟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不过，她需要思量思量要如何做这件事。

　　一个星期后，今家院子里的牡丹开的正是鲜艳。但也不及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的欢乐
　　“小姐，你真坏！快放奴婢下来，哈哈哈，快放。。。快放我下来啦！”
　　“桃子，怎么不好玩吗？我看你笑得挺开心的，我在带你转几圈！”今朝坏笑着，环着桃子的腰又转了两圈。
　　桃子小脸羞得通红，真不知小姐是怎么了，上哪学的这种流氓做派！羞恼得说道：
　　“是太子殿下那边来了请帖，说是邀请小姐参加明日的画堤宴！”
　　“哦？太子怎会跟我发请帖？”
　　“许是老爷快回来了，太子想拉拢拉拢小姐，小姐你去不去嘛？”
　　“去，怎么不去！”怎么会不去，不去怎么救顾宴。上辈子自己因厌恶太子的做派，这种邀约是从来不去的，但也因为如此自己也没能见到顾宴。
　　上辈子今朝就想过若自己参加了那次宴会，是不是就可以改变顾宴命运。重来一世，自己一定要护住他。今朝在心里暗暗握拳。
　　一晚的时光转瞬即逝，今朝和桃子早早地便起来准备。倒不是今朝紧张，而是这宴会的礼节太过繁重，需要早早准备。
　　“小姐，你等会还要去前延告礼，万不可如此随意！”桃子紧张地嘱托自家的小姐。
　　今朝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她今朝来就是给这些人面子了，哪里还想再给他们搞什么礼节真是俗套！
　　今朝确实不需要在意这些礼节，她父亲今行在现在是陆国大将军，而今朝也早在两年前封了郡号，别看这郡号不起眼但它确实打实的爵位，小小年纪便被封了爵位这不是胡闹吗！
　　但今大将军不愿受封号的赏赐，皇帝无奈便将这赏赐给了今朝。明面上受赏实际上实在给今家立威！在当今这个世道，皇帝也知道唯有把握住今家，他的皇位才能继续坐下去。别说是爵位就是哪个皇子，只要不超出底线皇帝都会给今家送过来。
　　所以说这一次，太子宴请宾客，也是存着巴结今家的意思。今朝原是不屑参加这种宴会的，但前世的教训告诉她人情世故也是一门学问。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狂妄！
　　今朝来到画堤边，远望着湖中欢声笑语，莺歌燕语，想是宴会已经开始了。不知她会不会错过，心下便不由有些着急，急忙换船夫将自己带过去。
　　行船到湖中央时边听到一阵起哄声。。。凝神望去一群人将一个孩子系在船杆上悬挂这，今朝不由有些心惊，这群人竟如此的丧心病狂，不由得满腔愤怒，一群禽兽！
　　船夫显然也是看见了此景，唏嘘道“那是朝阳世子，可怜这尊贵的世子也沦为他人的玩物！”
　　今朝却不由一愣，什么？！朝阳世子？那不是顾宴以前的封号吗,难道那竟是顾宴？！今朝一想到那被众人欺辱的人是她的朋友顾宴，内心愤怒万分！
　　这群禽兽！
　　“哎？！姑娘，你去哪？！还没到岸哪！”
　　实在忍无可忍，今朝突然踏出小船，飞上画舫。将身上的匕首划出，割断绳子，猛地抱住那下落的身躯，感受到怀中微微颤抖的身躯，今朝就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扔下船去。今朝轻抚怀中人的头发，低声安慰道：“不要怕，一切有我。”
　　怀中的人紧紧抓住今朝的衣襟，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今朝心疼地搂紧顾宴，她竟不知道顾宴幼年时竟是被如此对待地，现下一想又不由地怒极喝道
　　“高向云！是谁允许你这样这样做的！你这样任性妄为，可有一国的太子礼仪！”
　　高向云被如此当面指责，不由地有些羞恼，随意地辩解道：
　　“不过是与世子开个小小地玩笑，北阳郡主何故气性如此的大。他又没什么事。”
　　“胡闹！身为太子当懂得尊长爱幼，待人有礼！怎是你视人命如草芥！”
　　今朝这番话弄得在座的人都有些怯怯然，安家的小公子一向与太子交好，看太子被今朝训斥内心多有些不平，大声嚷嚷道：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是顾世子自己说想为大家娱乐的。”
　　今朝听见这混账话，怒极的脑子反倒冷静下来了、
　　“哦？你说是世子甘心娱乐你们，那我现在问问你愿不愿意娱乐娱乐我啊？”今朝冷笑一声，还没等那安家小公子答话，猛地上前，一脚踹翻刚才起哄看戏的几人。
　　“哇！哇哇哇哇！救命啊！救命！我不会水啊！快来救我！”
　　“安景！！！！快！快！快！下水救人！”高向云紧张地看着被踹下水的安景，连忙指挥人下水救人。
　　今朝款款地挡在要下水的奴仆面前，淡淡地说：
　　“我看谁敢？！”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竟令几个成年男子胆颤不以，竟真的不敢再动了！
　　高向云看着自己的朋友在水中内心着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君子礼仪对今朝喊道
　　“今朝！你如此大胆！！！！你。。你。。你就不怕。。。。。”突然想到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今朝便有些词穷。
　　今朝冷笑一声：“哼，我有什么好怕的，让这安小少爷也给我们大家娱乐娱乐有何不可！”
　　就在这厢说话的空当，安景的身子已经开始向下沉了！太子看见此景惊惧万分，那是安御史家最宠爱的小公子万万不可出事。
　　“今朝，你想如何？！”安景是不能出事的！这今朝真是大胆无谓！当真高以为没人可以治得了她了吗？！总有一天我会给她好看！！！向云愤愤想着。
　　看着太子那吃瘪的表情，心下不由地暗爽，抱紧怀中的人，今朝柔声问道
　　“可还害怕？”
　　怀中的人依旧是紧紧地攥紧今朝的衣服，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今朝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他们这般对待顾宴不该如此就饶恕他们。抬眼看向太子说
　　“太子殿下，我今天给你个面子！给我怀中这孩子道歉，什么时候他满意了，我在让你将那安小公子就起来。否则就是他淹死了，我都不会让人救他！”

　　“什么？！你。。你让本太子给他道歉？！今朝，你莫要欺人太甚！！”想他堂堂太子竟要给这卑贱之子道歉，他的威严何在？！
　　“高向云，你今天要是不给他道歉。我让你带着安小公子的尸体回去！！”
　　“你。。你。。。。”太子要被今朝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但又没有办法。就算他在顾及自己的尊严也断不能让安小公子出事。
　　咬了咬牙，恨恨地瞪着今朝，低头对顾宴说道
　　“朝阳世子，今天对不住了。今天是我们不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们！”
　　旁边的人亲耳听见太子的道歉，都不由地倒吸一口气。原来这今朝当时有如此大的架势让太子也不得不低头。然后又羡慕地看着顾宴，真不知这小子走什么好运吗，竟入了北阳郡主的眼！
　　不管其他人的眼神，今朝低头柔声问向怀中的人
　　“可要原谅他们？”
　　顾宴头埋在今朝怀里，低低地回答了 “恩。”
　　这孩子得被虐待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的害怕。今朝满目地心疼，当下也没有再继续呆在这里的兴致。带着顾宴走上旁边停好的小船，摆手让船夫开船
　　“高向云，今天我把话隔着这，以后若让我看见谁在欺负这还在，就不像今天那么简单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有对今朝胆大妄为的吃惊，也有对顾宴得到今朝庇佑的羡慕。今朝没有在理会后面众人的想法。她只想如何让怀中的人好受一些。
　　今朝放缓语气对怀中的人低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顾宴，我们已经出来，你不用在面对那些人了。”慢慢地将人从自己怀中拉出来。
　　看着怀中人的面容，今朝不由得有些愣神。上一世，她刚见顾宴时便被他的容颜震惊，她今朝也算是阅人无数，不是没见过俊俏的小生。但像顾宴这般夺人眼球的，也是第一次碰到。她不是不知道顾宴长得好看，没想到这小时候也是生的粉雕玉琢，秀丽可爱！
　　忍不住捏了一把顾宴可爱的小脸，倒是也没看见顾宴那探究的眼神。
　　“要不要去集会上玩，元花街的集会应该还挺热闹呢！”今朝兴致勃勃地提议，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顾宴也救出来了，不如趁有点时间好好玩玩。
　　“你为什么救我？你认识我吗？”奶奶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看着顾宴那怯生生的小眼神，像只刚出生的猫咪，带着天真信赖。
　　实在忍不住，又捏了把顾宴的小脸，笑着说；“当然是看你可爱啦，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怎么能让他们欺负你。”
　　“我叫顾宴。”
　　“哦，我知道了！”气息平稳，没有一丝变化
　　顾宴内心有些茫然，她不嫌弃自己吗？
　　以为她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顾宴又说了一句“我是朝阳世子，顾宴，那个五王爷的儿子。”
　　是那个鄙夷的戏子生下的卑贱之人，只因五王爷早亡才得了这么个世子的称号。
　　“哦，我们宝宝还是个世子啊！”今朝不由自足想调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