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烬 ...

  •   一
      “人带回来了吗?”
      燕云横卧在榻上,一只手懒懒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还由侍女涂着蔻丹,她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刚才问出问题的答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面前跪着复命的影卫。
      影卫回道:“回禀陛下,前影卫统领白芷已捕回。”
      回来了,她果真还活着。
      燕云挥手斥退那些掌扇捶腿的侍女们,微微欠了欠身子,虽是半倚半靠,但好歹也能算是坐起来了,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这才悠悠地说:“哦?那白芷现如今在何处?”
      “回陛下,白芷假死叛逃三年,盗走公主府邸机密,勾结故太子,欲置陛下于死地,其罪当诛,现已收押入狱,听候陛下发落。”
      是啊,白芷三年前叛逃时,燕云还只是一个忍辱负重的落魄公主,白芷带走了府里所有关于燕云意欲谋逆篡位的证据,转身投奔了她的好弟弟,弟弟也是争气得很,这三年里把燕云逼得左支右绌,好在燕云够心狠够恶毒也够下贱,用自己的美色交换兵权,一场逼宫送先皇与故太子往生极乐,如今燕云称帝,大权实握,治国有方,自然要空出手来将旧账好好清算一番。
      燕云一笑,随口说道:“朕给爱卿个建议,自己都没活明白的时候,就不要对别人的决定指手画脚,尤其是对朕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你话太多了,来人,杖毙。”
      燕云对影卫的哀求与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又吩咐将白芷带过来。

      白芷被带来时,手脚皆被镣铐缚着,手腕和脚踝处皆是触目惊心的红痕,不仅如此,白芷衣衫褴褛,面无血色,比起当初燕云把她捡回来的时候还要狼狈上万分。可就算身陷囹圄,狼狈至此,枷锁加身被迫跪在燕云面前仰视着燕云,白芷还是将腰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眼神里甚至还有桀骜不驯。
      “主子。”白芷声音清冷,辨不出喜怒。
      燕云冷笑道:“你往后也不必这么叫朕,反正你从心里就不认朕这个主子。”燕云绕着她缓缓踱步,仔细打量,欣赏着她的狼狈,燕云又嘲道,“白芷大人真是好手段,朕被那好弟弟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在想,白芷大人怎么死了也能给朕添麻烦,却不想原是大人您还好好地活着。”
      白芷终于肯抬眼看着燕云:“本朝从无女人称帝的先例,先帝怎会甘心将皇位传于一介女流?你就真的这么想上这位子上坐坐吗?你坐得住吗?”
      “呵。”燕云是真的觉得很好笑,“阿芷啊,他不给,朕就不会抢吗?”
      “你这是弑父杀弟,大逆不道!”白芷难得会有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燕云竟不合时宜地觉得她生动不少。
      “那又怎样,他们不死,死的人就要是我了。”
      “可……”白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事已至此,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燕云没有追究她说不出口的话,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是,即便我是最尊贵的公主,但我也只是个女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跟皇子们竞争继承大统的资格;我无权无势,只能眼睁睁皇姐远嫁和亲,看着母后抑抑而终,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些事也会轮到我头上,等到那时候我也救不了我自己,所有这一切,就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的单纯良善都被视作软弱可欺,它们再也不是父皇宠爱我的理由,它们变成了我的耻辱,所以我不要它们了。”燕云顿了顿,又说,“大抵每个人都很矛盾,总会有更重要的东西,人会一次又一次跨出既定的底线,所以人总是善变。我逃不过,阿芷,你也一样。”燕云没说“朕”,她说的是“我”,“你不用觉得你自己清高又干净,你手上沾的血,比我只多不少。我们都是一样的卑鄙的人。”
      “是,我就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白芷确实用不着跟燕云维系什么体面跟客套,“你敢让我不痛快,那你自己也别想好过。今天你若不杀我,往后死的,就是你自己。”
      阴险,虚伪,睚眦必报。这才是真正的白芷,只有燕云一个人见过的白芷。
      燕云在白芷面前俯下身来:“你可知自己是在跟谁说话?朕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白芷似乎觉得燕云的话很好笑:“我不过是你捡回来养的一条狗罢了,落在你手里,跟死又能有什么两样?”
      燕云却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拨开白芷额前的乱发,让白芷额上的埋骨线清楚地展现在自己眼前,用指尖细细去摩挲着朱砂染过的那一道红痕。本朝旧制,凡罪臣之后,无论男女皆刺面成竖,以朱砂染之,因其深至骨骼,状如红线,故以埋骨线名之,得此刑者,终身为奴为婢。此刑多刺在两颊,形状恐怖,可偏偏白芷的埋骨线不偏不倚刺在额头正中,从眉心连到发际,这一竖红痕竟更衬得白芷肤白胜雪,容貌娇艳。
      燕云的手顺着埋骨线一路缓缓向下游走,轻抚过鼻尖与嘴唇,最后擒住白芷的下颌:“狗?不,阿芷你不是。”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可不是人。
      白芷不置可否,只是冷哼了一声。
      燕云没有理会白芷的抗拒,手上加重力道,牢牢控制住白芷:“可是阿芷,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二
      恨?当然恨。
      白芷本出身公卿世族之家,本该是父母兄长的掌上明珠,是可以被娇惯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却因当时肃宗忌惮白家开国功高震主,又逢政敌陷害,于是获罪以作惩戒;此后又因先帝夺嫡一事站错了队,白家彻底败落,赐死的赐死,判刑的判刑,那时白芷虽只是个半大孩子,但她开蒙早,人也聪慧,许多事情她早已知道。她眼见昔日亲近之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自己却除了恨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在心里把天家凌迟了千遍万遍,也不足以让这滔天恨意有一点点的平息。
      燕云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白芷的,彼时的燕云处境亦是艰难,即便她母亲是先皇最宠爱的贵妃娘娘,但在国家安定的大局面前还是无足轻重,先皇派遣燕云的姐姐往蛮夷之地和亲,贵妃日夜跪在殿前,苦苦请求先帝念在夫妻情分上可怜可怜他们的女儿,请求先帝收回成命,先帝非但不理会,反而觉得贵妃不识大体,日渐冷落了她,直至贵妃殒命,先帝都没有再见过贵妃一面,燕云亦失去所有的庇佑,再不复之前的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多疑。燕云见到白芷的时候,只觉得白芷跟她一样可怜,凭着先帝最后那点对她的愧疚,她冒死请旨,将白芷留在自己身边,最终白芷捡回一条性命,只是被赐埋骨线。或许先帝是真的顾念父女情分,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认为当时的两个小女孩能翻起什么浪来,但到了最后,他的皇位确实是葬送在了这两个女人手里。

      直至燕云耐心耗尽,白芷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燕云兴致缺缺地松开手,直起身来往床榻走去,正要让人将白芷带下去好好梳洗,却闻得白芷开了口:“我当然跟你不一样,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至亲之人下手,燕云,你不得好死。”
      燕云只背对着白芷摆摆手,道:“用不着你说,朕自己知道。”这话说完,又吩咐人好生照料白芷。
      等到内殿无人,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燕云喊了一声现影卫统领的名字,风荷闻声出现在燕云眼前。
      风荷先向燕云行了一礼,询道:“陛下有何吩咐。”
      燕云不满意地“啧”了一声,说:“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就不要管这些虚礼,整日里前朝那一套礼节就够叫人烦心了,现下没人你却还要用这些拘着朕,到底你不是朕亲生的姐姐,半分也不肯让朕松泛。”
      风荷笑道:“陛下是明君,自然要时刻律己。属下虽与陛下一同长大,陛下也视属下如长姐,但究竟属下先是臣子,于情于理,都万不敢逾矩。”
      燕云最听不得风荷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她烦躁地背过身去,半真半假地骂道:“风荷你个老古板,真是无趣得紧。”
      风荷却开口呛她:“陛下觉得阿芷姑娘有趣,怎还那般咄咄逼人?明明有再交好之心,又何苦言语上那般不留情面。”
      燕云就知道她们几个一起厮混大,风荷也不能是什么善茬,面上恭恭敬敬仁义礼道,心里不定要如何编排自己。
      燕云没好气道:“谁让她那么强硬,明明是她背叛了朕,朕如此退让,她却连一句解释都不屑给朕。”
      风荷劝道:“陛下明知阿芷是什么样的性子,还要折辱她,她心里有怨也不足为奇。”
      “那难不成还要让朕迁就她不成?”燕云这话说得憋屈,“这些年她是如何待朕的?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朕的臣子属下,怎么胳膊肘子见天往外拐?”
      风荷闻言也不慌,只毕恭毕敬跪下,道:“属下为臣子,自然要尽臣子本分,陛下虽励精图治,但终究非圣贤,是以陛下未能想到的,属下来为陛下想;陛下不能亲为的,属下来为陛下做;陛下有失偏颇的,属下来为陛下扶正;陛下看不全的,属下便是陛下的眼睛。”
      燕云知道这些陈词滥调风荷是闭上眼就能随口乱诹的,但她到底是意有所指,只能让她起来,再细细说与自己听。
      风荷稍微捋了捋,说道:“陛下觉得阿芷恨您,恨整个帝王家,可属下却觉得她更恨她自己。”风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只是属下有一事实在不知,故斗胆一问……陛下您,可是心悦阿芷?”
      饶是燕云并不指望风荷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却也不禁错愕道:“何故作此疑问?”
      风荷顿了顿,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让她很是为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会显得没有那么冒犯:“属下听闻,听闻……您与阿芷有,有……”
      燕云被风荷哽住的样子逗笑,平日里斥天怨地,贬功臣元老,还敢对自己这个皇帝一本正经地出言不逊,怎么这会子倒连这么一句话都说不全了?
      燕云戏谑道:“有什么?有染是吗?也是,床都上过了,不是有染又是什么。”

      三
      她喜欢白芷吗?
      情爱这种东西,燕云她从来就不懂。
      她见过母妃把自己的全部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先帝,那么深沉地爱着他,最后也落得了那样凄惨的下场,燕云想也许喜欢这种事,还是肤浅一点比较好。
      白芷跟燕云说的第一句话,是在燕云把白芷带回自己的府邸之后。当时燕云极力要为白芷求情已让先帝大为不满,加之每每见到燕云,先帝都会想起往昔与贵妃的种种,不论是愉快还是不愉快,先帝都不愿意再记起,于是索性破例赐给燕云府邸,名为抚慰,实则是要断掉父女情分,反正她燕云只是一个公主,多了她少了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燕云跟白芷就这样被送到公主府,白芷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在可怜我吗?”
      燕云被她脸上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阴鸷吸引了注意力,一时没有听清楚白芷的话,于是白芷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救我,是因为可怜我吗?”
      燕云不傻,在这种情况下,不论出于怎样的考量,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想否认,但燕云没有,她救她,确实是因为她可怜,因为物伤其类,因为感同身受。
      白芷没有得到回答,却也知道燕云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她说:“我不需要你可怜。”
      白芷说话的时候,都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很镇定,可是过分的镇静在一个尚且稚嫩的孩子身上反倒失了真,她这小大人的样子让燕云觉得好笑,燕云认认真真告诉她:“可你现在就是很可怜。”
      当时白芷是什么反应?燕云记不清了,但总归是被自己气的够呛。后来的这许多年,燕云和白芷也差不多是这么过来的,燕云嘴上不饶人,白芷偏又是个记仇的,要不是风荷夹在中间和着稀泥,白芷能把燕云活剐了都是说轻了。就为着这个,这些年风荷也没少拐弯抹角又冠冕堂皇地骂燕云嘴欠,燕云不想往懂听,每一次都尽力糊弄过去。
      燕云又仔细想了想,就算是喜欢白芷又能怎么样?好像也不耽误她弄死白芷,如果她真的冥顽不灵的话。况且死在自己手里,白芷也实在是算不上亏了。风荷说白芷更恨她自己,怨自己无能,救不了自己的亲人,也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可她那时尚是稚童,后来又成了囚困在公主府的奴婢,纵使她再恨,又能做什么呢?反倒是燕云,将她领回仇人家里,又偏偏做了白芷最厌恶的事情,当年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保全家族,燕云却要踩着他们的尸骨爬到最高处。就白芷那点芝麻大的心,能容得下燕云如此做派才奇怪。
      燕云正想得心烦,却闻得婢女通传,说是白芷已梳洗妥当特来请皇帝示下。
      只消一个时辰,白芷便从一个影卫都敢谏言处死的罪人,变得让众人都不敢随意处置,只是因为她似乎被万人之上的掌权者高看了一眼。
      真讽刺。
      燕云大手一挥,将白芷安置在自己寝殿。

      四
      白芷住进来也还不到一日,□□里就有传言说燕云要封白芷为妃,这流言传至前朝,竟成了燕云要立白芷这个罪臣之女为皇后。朝臣本就不服燕云以女子之身,用卑劣之法称帝称王,可燕云着实有理政之才,先帝在位时都棘手搁置的政事,到了燕云手里就迎刃而解,百姓的日子也比先前好过了太多。不单说本朝,就是历朝历代,都少有如她这般雷厉风行,为国为民,胆大又心思缜密的帝王。如今白芷的事一出,朝臣终于寻到由头,纷纷说燕云私德有损,燕云回一句“子虚乌有”,众人又要燕云证明,燕云嫌他们叨叨得实在是烦,冷着脸说“没法证明,爱信不信”女帝一怒,就叫朝臣不敢再多言。不怕死的也有,说燕云德行有亏,不堪为天下表率,燕云冷笑着将朝堂上众人所做的腌臢事都抖了个干净,半分情面都不曾留,只听得满朝文武头晕腿软,颜面尽失,再不敢提私德二字。
      燕云不由发笑,都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还非要冠冕堂皇地仁义礼信。
      当然,这话是一定要捎带着骂上风荷的。
      以前朝堂上烦心,燕云这位圣明的君王除了本来想拿风荷寻开心却反而被风荷阴阳怪气地奚落外,再没有别的消遣处。但现在不一样了,白芷回来了,燕云的消遣就丰富多了。
      燕云回到寝殿见着白芷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觉得满朝文武的担心实在多余,是,燕云跟白芷是上过床,但那顶多算是酒后乱性,而且燕云那天实在是醉得厉害,连自己在上在下都记不清楚,更何况还没等燕云酒醒,白芷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所有罪证,摇身成为了太子府的座上宾,燕云觉得没准儿这一切就是白芷一手谋划的,反正她想报仇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白芷投奔太子,拉本来没有任何威胁的燕云入局,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皇帝,太子还有燕云,天家的血脉全被她算计了进来,一个都不得安宁。可白芷应该没想到燕云如此下作,会为了皇位如此不择手段。
      白芷此刻正坐在案前,见燕云回来也不行礼,只自顾自批阅着呈递上来的奏折。
      燕云并不同她计较,只在她身侧坐下,说:“是给先太子做谋士好,还是现在这般辅佐朕这个皇帝好?”
      白芷并未分神去看她,只不咸不淡地回道:“奴怎配辅佐陛下?旁人看奴风光,殊不知陛下这寝殿外层层重兵把守,奴插翅也难逃,名为辅佐,实则是软禁。”
      燕云冷笑道:“宫规如此,非是朕限你自由,若你真如此不满,大可趁朕不备,一刀结果了朕。”
      白芷转头瞪她:“奴与陛下不同,陛下于奴有恩,奴断不会如陛下般罔顾伦理纲常。”
      燕云更是不屑:“是以你不杀朕,却能背弃朕?要朕说你就是想做坏人,又放不下你那点大家闺秀的教养,白芷,你矫情给谁看?”
      “你!”白芷气极,却也无可辩驳。
      燕云伸手擒住她的下颌,威胁道:“现在,只有朕能庇佑你。”
      白芷没有反抗,却也并不领情:“我不需要任何人庇佑,也不会庇佑任何人。”
      燕云道:“你这是在求死?朕偏不会如你所愿。”燕云放开白芷,兀自笑道:“朕以前无权无势时真的想过,你向来不甘屈居公主府,如果你不在了,朕还能从哪里找来比朕还可怜的人来说服自己这日子还能过下去。与其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你会离去,不如趁早亲手杀了你。”
      白芷道:“那陛下为何不永绝后患?”
      燕云反问道:“你又为何蛰伏这么久,不让朕早断念想?”
      白芷自嘲道:“没有时机罢了。反正是不喜欢的地方,反正做着不喜欢的事,反正都已经这么恶心了,再恶心得久一点,奴也不会很介意吧。”
      谁都知道彼此并没有将话说全,可有些话这辈子都不能说,喝醉了不能说,睡着做梦了也不能说,这些话要跟你的人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到了现在,谁都不知道是在给自己铺路,还是在给自己掘墓。人活着哪能没有一星半点的苦处?谁剖开了都是见不得光的。那既然非要走自己选好的路,就该有众叛亲离的觉悟。
      没有人是心无旁骛,正是因为背负了太多,承担了太多,贪了太多,才不得不在毁灭的路上全力以赴。

      五
      白芷的死讯传来时,燕云还在跟朝臣议论蛮夷入侵之事,风荷将白芷最后留下的议论西北战局的奏章呈上去,燕云看过,只淡淡道:“ 不错,能用刀子解决的事情就不用白费口舌。我们赶时间。”
      待朝臣尽退,风荷又对燕云重复一遍:“阿芷死了,用她祖父留给她的藏剑簪自刎了。”
      燕云说“朕知道了。”
      风荷问她:“陛下不在乎吗?”
      燕云说:“朕竟不知她这么多年戴着的,是支藏剑簪。”
      风荷说:“那陛下为什么在哭?”
      “朕太累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