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正在建设中》梦里长青苔

19、又遇节目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过之手指从它脸上移到头顶，还没摸上红角，就感到傒囊在不住颤动，但脸却绷的死紧，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行了，这次就放过你。”
　　李过之在它头顶拍了一巴掌，沈清微手一松，掉在地上的傒囊有一瞬间呆愣，接着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进树丛一路往上，那头白发飞快地掩进人高的野草里面。

　　躲在车里和外面的众人见傒囊已经走了，纷纷松了一口气，离李过之最近的那女生几步跑到墨镜男面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趁着那些人注意力都在导演他们身上，李过之一踩油门，跟沈清微往里面村子出发。

　　山神本体在仲南山最高的山峰之顶，需要先从村子后面的小路上去，在山腰处有山神设下的结界。李过之跟沈清微不到中午就开始上山，等日头快落下时才走到那处结界旁边，那是两颗一人粗的茶树。

　　李过之弯腰把其中一颗茶树下的白色石头搬开一条缝隙，再掏出符纸压在下方，口中小声念出：“芝麻开门，芝麻开门！”
　　这道羞耻的口令不要说就是阿黎设下的。两声念完，茶树中间有道水纹般的镜面散出，隐隐的还有孩童嬉笑声。

　　李过之率先进去，一只脚才踏进去，就从里面滚过来一只雪白的狐狸。李过之弯腰把他抱起，小狐狸瞬间化成十来岁的人形。

　　“树仙去哪了？”
　　里面感知不到山神踪迹。

　　“爷爷昨天走了。”
　　阿黎扭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跟一个木盒，趁李过之打开的时候从他怀里爬出，走到站在白鹿前的沈清微脚下。

　　信里只有几句话，是山神在临走前写下的。说着山中结界一个月后就会关闭，直到下一届山神回来时开启。阿黎此后需要拜托李过之照顾，那木盒子里的是树仙最后一点家当，权当是报酬。

　　“已经上任？这么急……”
　　李过之嘀咕了几句，打开木盒一看，都是些药物跟阿黎的玩具。

　　天色已经暗下来，这时候下去路不好走，两人一狐决定等天亮再下山。

　　·

　　第二天一早，阿黎一个小娃娃走山路不方便，李过之索性让他继续变成狐狸，盘在背包上面。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来仲南山了，山神上任短则几十年，长则百年，李过之一介凡人，到结界重开时只怕已经身归尘土。

　　石头下的符纸被取下来，随着二人一狐离开，那道镜面也在身后逐渐消失。

　　上山容易下山难，快到山脚下时，阿黎从李过之背后跳下来，不等李过之出声，像两人摇摇尾巴钻进草从。

　　“你别瞎跑！”
　　李过之也不知阿黎以前跟山神是怎么来的，这地方离村子不远，还有不少人以打猎为生，阿黎一张毛长的油光水滑，别不小心被人捉了去。

　　小狐狸长的不大跑的快，等李过之喊完早就没了影。

　　沈清微就平和的多，帮李过之把背包上被阿黎打开的拉链拉好，说道：“尾狐善隐，一般人捉不到。”

　　但是沈清微忘记这条狐狸一直生活在山神的结界里，压根没怎么见过外人。所以还没等李过之走下去，就听见不远处有一帮子人的喊叫声，接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疯了一样跑他这边跑过来。

　　李过之淡淡的沈清微看了一眼。

　　“狐狸跑了！”
　　“等等，等等，那狐狸有主的！”

　　阿黎身子一跳，脏兮兮的爪子扒到李过之卫衣上，留下四个黑点后盘在背包上不动弹。

　　追来的人有点眼熟，李过之擦干净泥印一瞧，这几个可不就是昨头节目组的一行人。打最后那一位，正是被李过之救了的墨镜男，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两路人一打头，都是认识的，李过之拍拍狐狸尾巴准备带着他走，从旁边跑过来一个胖胖的男人。

　　李过之看着他裹着大衣带着帽子，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扒开举着话筒的工作人员，蹿到他面前，“李道长！幸会幸会！”
　　是那天车里晕倒的导演。

　　李过之：“你好。”
　　面无表情的拿开被自来熟导演握着的手。阿黎爪子巴拉到李过之头上，露出脑袋朝那群拿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看去，大尾巴不停摇啊摇。

　　“哎呀这小狐狸是道长养的？就是跟普通的不同，你看长的，眼睛里都是灵性。”导演没话找话，作势要摸阿黎耳朵，被他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说起来多谢两位道长救命之恩，道长吃过了吗？”
　　导演毫不在意，继续抄话。国人总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李过之隐隐觉得眼前这个面相讨喜的胖子没安什么好心，但他确实是饿了。

　　听到吃饭阿黎尖嘴也凑到李过之耳朵旁叫了几声，在别人耳里是动物鸣叫，在李过之耳里是，“吃饭吃饭！肉肉！”

　　“就你嘴馋。”
　　李过之戳了戳阿黎都是毛毛的脖子，把他从头顶拉下来塞到怀里。

　　·

　　李过之跟沈清微就这么被狐狸教唆去导演借住的家里蹭了一顿饭。等吃饱喝足后，李过之看着工作人员接二连□□出去，抱着还在阿黎啃鸡腿开口：“导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是我能帮忙一定帮。”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嘿嘿，瞒不过李道长，其实也没什么事。”
　　导演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开始说起来………

　　原来这行人是来这里拍灵异像综艺，叫［直面挑战］，可惜导演选错了地方，这村子就在山神脚底下，别说鬼怪，连像傒囊那样不长眼的精怪都没有几个。当然，像眼镜男前天主动招惹的除外。

　　这也正是导演心烦的地方，他们原本准备拿灵异为噱头造势，一边录一边剪辑播出。但是昨天播过一茬，从播放量来看，几乎都是小明星们的粉，路人们无意中点进来纷纷吐槽是标题党，而今天遇见的李过之跟沈清微，无疑就是救星。

　　“所以？”李过之抱着阿黎撸毛，不清楚导演找他干嘛，他能捉鬼又不好请鬼过来，而且鬼怪也不是那么容易请的。

　　“李道长，您可能不知道现在玄阳观外网络上的火热程度吧？”导演凳子往李过之这边搬了搬，一脸精明，看上去不像是有好事。

　　李过之这几天把微博等都交给李显，确实没有上网查看。跟沈清微两个仿佛游离世外。

　　“你看你看，我还关注了你们道观。”
　　导演把手机拿到李过之面前，头像下面的粉丝栏已经从最开始的几千变成十几万，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李显还是季辰夏，在前天发了条新微博——
　　［置顶：测字占卜/踏罡步斗/祈福驱邪/风水八卦，请认准四清山玄阳观。］

　　“怎么这么像马路上的小广告？”
　　李过之身子一偏，转过头跟沈清微叨唠。

　　沈清微：“………………”

　　“你看，两位道长与我有缘，那天的事咱们都知道。所以今天想问问道长您方不方便……”
　　导演说到一半看向李过之。

　　我跟你可没缘，李过之心里吐槽，“你想让我给你捉个小鬼还是做什么？”

　　“不不不！”导演连忙摆手，前天墨镜男和傒囊的事吓得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可不敢让李过之找个小鬼出来，“能不能做个法事祈福？”

　　“不成，什么都没有，祈不了。”
　　李过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低头专心摸起阿黎的大尾巴。

　　“那……能不能显个灵什么的？您放心，该少的绝对不会少给您，虽然谈钱太俗了些……”
　　导演还在叨叨絮絮，坚持不懈的劝说。李过之手指移到阿黎的耳朵上，想再次拒绝时却头顶一凉，动作僵止。沈清微第一次察觉到他的不正常，想抬手摇晃他时，目光接触到李过之的眸子，立马收手。

　　“好，就在明天吧。”

　　“等节目过后我就去玄阳观……什么！道长您答应了！”
　　导演音量突然提高，李过之这时眼睛一眨，好像刚刚僵止的模样是错觉一样。

　　“明天……下午两点半好了，剩下的导演咱们明天再说吧。”
　　李过之把阿黎放到桌子上，随他钻到背包里窝着，接着起身准备送客。导演也是有眼力见的提出告辞，他可不管李过之为什么突然答应，只要明天能够以玄阳观做噱头，不信引不来人。

　　“我刚刚好像，听见祖师爷的声音了，”房间关上后，李过之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他居然让我在这里做场祈福法事？”

　　方才李过之僵止的十几秒，先是感到周边一下子清静，接着有道声音从远而进，在他耳边说：“答应他。”
　　虽然李过之没有听过祖师爷的声音，但是刚刚那一句，他觉得，就是玄阳观里的东华帝君。

　　但是问题是，什么准备都没有，该怎么做？一般小型法会做起来到不繁琐，但是牌位、供奉等东西还是需要的。难不成明日要他穿着卫衣就上场？
　　不，这地方估计连坛都摆不成，更不要说开坛荡秽、送神落幡。

　　“担心这里什么都没有？既然你这次能跟祖师爷相通，也就说明他并不在乎这些。”
　　沈清微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