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正在建设中》梦里长青苔

13、放下武器不要挣扎

　　瞬间整个商场的游人要么呆立不动，要么发动五百米冲刺往外面跑，一时间混乱不已，警报还在呼啦呼啦的乱叫。

　　这老道人虽然年龄大了还带着个人，但跑起来跟个兔子一样真不慢。李过之怕被人当成嫌疑犯，出了鬼屋之后就把符和剑收进鞘中，跟沈清微一前一后追着他，把后面的一众人甩的老远。

　　商场内部呈椭圆形，鬼屋在最边上的一角，一楼和三楼已经各聚了十几名保安在周围，估计再过不久，警察也要来了。老道人拖着那女生的胳膊沿着过道往另一边跑，下楼的电梯已经关闭，他停在台阶处往后看了看，猛地撑住围栏，从六米高的跃层上跳下。

　　一楼还未来得及离开的群众瞬间惊呼，那女生估计也吓得半死身子一下子软下来。李过之在准备踏下台阶的时候被沈清微搂住腰身，耳边刚刚听见他说了一句“小心”后，下一刻就感觉脚底离地，从电梯直接降落到老道人跳下来的地方。

　　女生被半拖着离开一段时间后，老道人盯着被保安拦住的入口，手臂一动，居然把人质举起来当成石头般冲着李过之面门扔过去。

　　可惜老道人低估了李过之身边的沈清微，就在那女生离手时，沈清微从李过之口袋里掏出叠好的符纸，两指夹住绕了半圈后飞往那只不断冒着黑气的葫芦底部。

　　哪怕只是个体重不过百的女生，十几米距离砸过来的力道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四周保安见人质被李过之接住纷纷松了口气，接着跟流水一般把三人围起来，同时外面“呼啦呼啦”的响起警车的鸣笛声。

　　老道人看着周围举起电棍的保安并不惊慌，而是慢慢解下束着葫芦的绳子，口中还不停念叨，李过之重新捡起符和剑走到沈清微跟前，朝着边上已经安定下来，举着手机的群众大声喊道：“各位不要惊慌，这是四院跑出来的病人！我们正在想办法把他带回去。”

　　老道人怪笑几声，跟西游记里的银角大王一般朝着沈清微准备拔开塞子，却不料在底部抬起时，突然“嘭”的一声。周围举着电棍的保安一下子退后，李过之看着那葫芦下面突然冒出一团火光，加上老道人留着长胡子，刹那，他脸上就烧起来。

　　乘着这个机会，李过之再次扔出符纸，跟沈清微十分契合的上前抢夺葫芦。那里面藏着的东西肯定比之前放出来的吞灵更要厉害，这里人多，放出来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这时商场里突然一声枪响，是警察过来了。

　　李过之不好当着人民群众的面耍刀弄枪和光明正大的符纸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只得与沈清微一起跟老道人一招一式的打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请放下武器不要挣扎，请放下武器不要挣扎！”
　　大喇叭再次响起来，李过之一脚踢在老道人小腿，在沈清微扣住他双手时趁机拿剑柄捣在葫芦下面，老道人手指一松，葫芦中间的带子被符和剑挑起，顺利从他手中脱落。

　　“到手！”
　　这老道人身上最厉害的就是这葫芦，李过之拿过来后看了眼四周警察，拉过沈清微袖子就往边上退，老道人正想朝着李过之追过去时已经被警察包围起来，想复之前鬼屋里的方式逃走时，还没踏上人肩膀就被其他警察拿枪直接打在了腿上面。

　　鬼屋里的几个小伙子把李过之他俩当成医生，别一会儿真的四院来人。李过之躲在柱子后面掂了掂葫芦，偏头见一帮子人全部围在老道人身边才放下心跟沈清微离开。

　　……………………

　　葫芦不大，整体呈暗棕，塞子和葫身上都刻了符咒。

　　李过之盘腿坐在蒲团上，沈清微放合上存放朱砂的木盖解释：“吞灵本无正邪之分，若吸取天地草木灵气修形，是为‘灵’；若吸取六畜人鬼精气修形，是为‘邪祟’。”

　　“除了可以在后期助人寿命增加外，还有其他用处？”
　　李过之把葫芦平放在木桌中央好奇询问，这东西他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说。

　　老道人借李显叔叔之体放置吞灵是因为他自身作恶太多，没办法直接容纳，所以找了生辰八字合适的外人。

　　当时李过之从商场离开后，曾再次去了李显家中，那书房里的九宫逆八卦若是没有被破坏，只要老道人成功用吞灵吸取周边生物精气。再以黄鼠狼、蛇、鸡等动物的鲜血每三日一饮并合朱砂画符，直至一个月后，李显叔叔也差不多全身器官衰竭，吞灵则被老道人提出练做丹药。

　　要是李过之这次没有因缘巧合的捡到沈清微，再带他前去季家，说不定真的就让这老道人成功得手了。

　　“嗯……补精壮阳也算的话，”沈清微停顿了一下，抬手把晾干的符纸叠成方形，“吞灵也可助男子提高房事，民国之前的王公贵族曾有不少重金请道人上山寻找。”

　　“哦……”李过之尴尬的收回摆在桌面的双手，专心盯着葫芦看沈清微如何处理已经黑化的吞灵。

　　葫芦上的木塞被拔出，瞬间整间屋子被黑雾弥漫，李过之专心致志看着葫芦在桌面上慢慢颤动，他手腕上的珠串也不安分起来。

　　沈清微结了个“玄天上帝带剑指”，抵在葫芦出口处，此指诀多半在押送恶鬼恶灵归阴府时所用。
　　一般鬼魅附体，纵然道士把它祛除体外，但也有可能在过程中潜逃，来日再犯。为了以防万一，很多时候在路祭和押送亡灵时，都可以掐出此诀来保证他们被彻底送往鬼差手中，而非继续危害人间。

　　只见葫芦口中渐渐冒出一股更加浓郁的黑团，看上去如同阴天时的乌云一样在半空中飘荡，沈清微口中念起“净身咒”，黑团缓缓悠悠随着符纸一齐从窗口游出去。在那朵黑团彻底走了后，黑雾也逐渐消失。

　　“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李过之随手把葫芦扔进柜子上的竹筐里，伸了个懒腰后就地躺倒。
　　这几天从季家开始一直到刚刚吞灵离开为止，虽然期间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但着实让他好几晚上都没有安稳。

　　玄阳观平日里十分安静，李过之不到几分钟就彻底睡过去，但没有多久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缥缈的声音在喊他：“过之——过之——”

　　“谁？！”
　　李过之猛地睁眼，眼睛看向窗外，那道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让他很是熟悉。

　　“过之——过之——”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李过之抱着枕头的手突然收紧，这声音是他爸爸！是他已经死了好几年的爸爸在喊他。不过，李过之准备推开木门的手一停，一般鬼魂绝对进不来玄阳观中，而且他爸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托梦给他，怎么现在来找他？

　　“过之——过之——咚咚咚”
　　木门响起来，声音更近，与李过之只有一门之隔。

　　“你是谁？”
　　李过之右手抵着门问道，左手掏进口袋里，他不确定门外面真的是他爸。
　　但是，他左摸右摸好一会，一张符纸也没有找到。奇怪，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准备的。

　　“咚咚——咚咚咚”
　　只剩下敲门声。

　　李过之耳朵挨到门上，弯腰侧着身子，不料外头一阵力道传来，木门被瞬间推开，李过之后腰“咚”的砸在柜子上，震落十几本书籍。

　　“你这小子！喊你出来你不来，敲门还不开！胆子大了哈！”
　　想象中的痛疼没有传来，反而迎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

　　李过之眯着眼朝那道声音看去，眼前这人，可不就是他爸。只不过，李过之瞄了眼地面，没有影子。

　　“看什么看，你爹我现在是鬼！唉……这次回来也不是要骂你，我时间也不多，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回来。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要你守在道观里也算是委屈了。但是，祖上有遗志，只要咱们李家在一天，道观就要守一天……”
　　李爸爸还说了不少，李过之脑子轰轰的，后面好多都没听清，想开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嗓子好像被堵住。

　　“过之？过之？”
　　冥冥中又有人在叫他，李过之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就发现阿咏蹲在他肩膀边上，一张雪白的脸凑到离他鼻子不到半米的距离盯着他。

　　“阿咏？你怎么在这。”
　　李过之不确定的叫了声，还没起身，一只冰凉的手指就从旁边伸过来点在他眉间，留下一滴水渍。

　　“你做梦了。”
　　是沈清微，刚刚是他把他喊醒。

　　“我……我梦见我爸了。”
　　李过之摇摇有点迷糊的脑袋，撑着蒲团正起腰身，阿咏往后一退，从桌子上飘过蹲到对面。

　　“我爸爸他……”
　　李过之接过沈清微端过来的茶水，想到梦里他爸的话瞬间一顿。他爸说他可能是最后一次回来。难道之前一直流荡在人间？

　　可是，为什么他爸最后一次回来也是叮嘱一定要守在玄阳观，这让李过之十分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