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界唯一的你》知辽

2、如玉的男子

　　“小蛮……”魔元纪186年，流术塔群二塔五座，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正围着围裙，嘴里诡异地念着咒语：“码哈咕噜……小蛮，马哈咕噜！”
　　“哇！”原来他面前正躺着一个婴儿。婴儿本身就已经在哭闹，一听见他诡异的念咒声，伸出一只手就一巴掌地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好你个小蛮！”少年捂着脸，哭丧着脸喊道：“就不该带你回来！一直哭一直闹！我就要迟到啦！”
　　“呜……呜呜呜……”眼前的孩子好像真听懂了少年的话，收敛了哭声，委屈巴巴地啜泣起来。
　　少年见状，又觉得心疼了，连忙把婴儿抱在怀里：“乖……小蛮不哭小蛮不要哭了……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对……哥哥太坏了不该吼你……”
　　婴儿在少年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唉……小蛮你要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少年有些欣慰地松了口气，可立马就听见了挂钟整点敲响的声音——
　　“可是哥哥我已经迟到了啊！本来就菜了还迟到，我怎么师傅师兄解释啊！”
　　少年不禁又愁苦起来。这时候婴儿却噤了声，竟伸出手来抚了抚少年的脸。
　　“小蛮……”少年惊讶地望着怀中泪眼澄澈的婴儿。他的头发和自己一样，也是火红色的——头上已经长出了些绒发。那双泪眼则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看见他的时候，少年总会想，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那该多可爱。
　　……那现在岂不是长残了。
　　“小蛮……你是在安慰我吗？别担……”少年的话还没说完，脸蛋就传来一阵剧痛——“松……手！”只见婴儿紧紧捏住了少年的脸，捏得他咧开了嘴。
　　“好你个小蛮！这下真不管你了！怎么哭我都走了！哼！”少年把婴儿放回到床上，心疼地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这小孩子的劲儿怎么这么大啊！小蛮一被放到床上，就哇哇大哭起来。少年对着镜子重新把制服整理了一下，又望了他一眼，说：“小蛮我真要走了，没有办法。你不要再哭了，要是隔壁听见你的声音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你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我会带好吃的给你。”少年望了他一会儿，就拿上挂钩上的背包，出门了。
　　少年走的时候，婴儿还是哇哇地啼哭着。少年走了一会儿，婴儿反倒安静了。他湿润着眼睛，望着高高的深蓝色的天花板，仿佛不安地望着一个世界。

　　“师傅……哎！师兄对不起！今天又出了点事……”少年一出门，就直冲到学院，打开教室的门时已经气喘吁吁。他心里盘算着今天应该是师傅的课，一开门就做好了死里道歉的准备。可一开门，他看见的却是个白发柔长，纤长玉立的男子。
　　怎么会是师兄……少年心里一时百味杂陈。是师兄的话，自己应该要庆幸一些，毕竟师兄绝对不会严厉责罚自己，再说说好话的话，可能还会答应自己不告诉师傅呢。可是一面对师兄，自己就一句话也说不出……
　　“千久，这几天是怎么了？好像总是有事。”少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感觉师兄缓缓走到了自己面前。他感觉自己身体都僵硬了：连师兄都忍不住说自己，看来这几天的表现是真的太糟糕了。
　　千久抬起头，就看见师兄站在了再见面前，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只等待自己形式上给个解释。他鼓起勇气说：“最近课本放乱了，总是找不到。”
　　“那下次早点准备。”千久听见师兄平静地说道。他赶忙抬起头，就看见师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快回去上课吧。”
　　“是！”
　　千久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学院一个班人不多，也就十来个。但也够千久脸红的了。一节课下来他都心虚地不敢看师兄的眼睛。下课的时候，他赶忙收拾书包准备开溜，就听见了师兄从容不迫的声音：“千久，不一起回去吗？”
　　“嗯！回。”千久尽可能平常地回应着，但刚才其实吓了一跳。
　　千久背着书包，和师兄一起出了教室门。他看着师兄修长的手指在锁上轻轻一划，就把锁锁上了。他的心里开始慌乱。
　　虽然师兄这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责骂他的，对比起师傅那种毫不客气的严厉，师兄是在是温润得多。可是偏偏就感觉在师兄面前更为难啊！
　　“千久。”他想着想着，忽然便听见师兄轻声说道——明明是轻声，却让自己绷紧了一根弦。“你这几天，好像有点奇怪？”
　　“啊……是吗……其实就是收拾了屋子，东西乱了而已。”
　　“书找不着了？”师兄平静的眼里露出的怀疑的神色：“可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啊。”
　　“呃……可能这几天脑子也乱吧！”
　　“嗯？为什么会脑子乱？”师兄转过头来，定神望着他。
　　千久几乎屏住了呼吸：就是这种感觉……这双好像要把人看透的眼睛。
　　“就是莫名地乱吧……”千久转过脸去。
　　他等了一会儿，便感觉师兄又摸了摸自己的头。他不禁抬起头来，师兄只看了他一眼，便望向前去：“其实不是要逼你说什么。只是……担心你的状态。”
　　“嗯？什么……”千久还没说完，就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愣住了。
　　师兄笑了：“你也猜到了吧。就是考试的事……其实我本来不想再提，但又觉得你好像被影响到的样子。”
　　“啊……”千久咬了咬嘴唇。“谢谢师兄关心我……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不应该被影响的……”
　　“被不被影响又不是你能说了算。”
　　“不是啦！”知道师兄是想到别的事去，千久反而轻松了一些。他抬起头来笑着说：“我自己知道不该被这种事情影响，其实……也真的没有太在意。”
　　“真的？”师兄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真的。”千久笑笑，望向了前面。“其实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又不是第一次……从小到大都有啊。这次只是被否定得更明确了而已。”
　　“这种情况……也只能更努力嘛。”
　　“嗯，你真能这么想就好。”师兄拍了拍千久的肩膀。“你也要相信，在我眼里，你其实一直都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师兄……”千久感觉脸有点发烧：“什么啊，师兄不也就比我大四岁嘛！”
　　“大四岁也是你的老师啊。”师兄坏坏地笑了。“而且会因为找不到书迟到，真的太不像你了。你以前几乎从来没有迟到过的。”
　　“哎……”千久一听，又转过脸去：“没事，我很快就会收拾好的啦。”
　　“要不要我去帮帮你？”师兄忽然说。
　　“啊？！不……不用了！”千久吓得呆毛都竖了起来。“我今天就能搞定了！”
　　“好吧。我也信你。”师兄撇了撇嘴。“毕竟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屋子很整洁啊。应该很快就能弄好吧。”
　　“嗯！没问题的。”
　　“那，你明天开始就千万不能迟到了。”师兄又说：“明天就真是父亲来上课了。今天如果不是我代课……我就不告诉他了，你明天可一定要早来。”
　　“嗯！谢谢师兄。”
　　到了过道出口，师兄忽然停住了。千久也跟着他站住了，刚要疑惑地开口，师兄便说：“我刚刚说一直觉得你很优秀那句话，的确不是骗你的。你可能一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出色，但其实你有自己的闪光点。”师兄看了看在阳光的映照下目光澄澈无比的少年。那双深碧的眼眸，澄澈，却又幽静如水。“你只是……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那双眼眸笑了：“我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
　　师兄一笑，便挥袖在空中开了一扇门，消失在魔法的漩涡中。
　　随着魔法漩涡的闭合，千久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他静默了一会，最后又淡漠地笑了：毕竟这就是命啊。
　　可是，这真的是该给我的命吗？
　　他望着远处愈渐深远的天空，回想起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

　　一星期前的一个夜晚，一个红发少年跌跌撞撞地从流术塔群跑到了郊外。他跑到一个森林前方，累得气喘吁吁地蹲下了。法术塔群郊外的夜风很凉，轻轻柔起他的头发。少年一边微微张开嘴，喘着气，一边从颤动着的刘海的缝隙里打量着四周。
　　“那口井……到哪儿去了。”
　　少年轻轻呼了口气，嘴里呼出的温度也迅速消失在阴冷的空气中。少年感觉唇齿寒冷。
　　“在那……”少年努力回忆着，朝身后跑去。不一会儿，果然就看见茂盛的草丛里露出了井口的边缘。他奋力的跑过去，却被草丛里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地扑倒在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