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你的世界》想瘦菌

5、第 5 章

　　小洁刚刚进民政局工作不久。
　　她最经常问单位里的“一姐”洪姐的问题，便是“明明那对夫妻看起来那么的般配，为什么还是不能再在一起？”
　　洪姐嘴角是一种看破红尘的高深微笑，“夫妻感情这种东西，是最难猜的了，或许感情是有的，但就是不能过了，不能过了，何必将自己跟那个人绑在一起？”
　　小洁觉得洪姐是在敷衍她。
　　再也不能相信爱情了。她有时看着那些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在民政局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夫妻，撅着嘴想。
　　今日，她又接手一对夫妻的离婚手续。

　　那对夫妻走过来时，她有种其实他们是走错地方的错觉。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虽然垂着头，但那顶乌亮的头发，纤细的腰身，亭亭玉立，照着这个身姿，绝对也是大美人一枚。男的还小心的不让那个女的被撞到，有意无意的护着她。
　　该不会是来结婚走错地方了吧？
　　小洁有点囧囧有神，竟然也问了出来。
　　“我们是来离婚的。”男的声音也是意外的好听，但手里递过来的却是一份冷酷的离婚协议书。
　　呜，爱情再次幻灭。小洁心中哀嚎。
　　面上却是正经不苟的样子，“好的，请稍等。”
　　协议书在鉴定，女的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说话，男的长指在光滑的柜台上轻敲，“叩……叩……”
　　大概是他们站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就在证件要盖章的时候，小洁忍不住还是多嘴的问了那个女的一句，“……太太，你们真的决定要离婚了吗？”
　　女的没抬头，却很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嗯。”
　　男的手颤了一下，规律的扣板声停了一下。
　　小洁忙说：“您看，您的先生也是舍不得的，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女人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小洁还未从她好看的脸带来的震撼中醒来，耳边便响起她轻柔的声音，“是他做的决定。”
　　“……我再听他最后一次。”

　　那个□□的工作人员惋惜的眼光一直追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那里。
　　舒玉小心的将那本薄薄的，却注定给她的心灵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的小本子，放进包包里。
　　“梁鹤轩，拜拜。”她很平静的对着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就突然一直在发怔的男人，她的前夫，道别。
　　妈妈说，当断则断，如果不想再会，那道别的时候就别说“再见”。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
　　从此，各不相干，哪怕生老病死。

　　梁鹤轩坐在车子里，看着副驾驶座上那本绿色的小本子，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在烧。
　　“……阿鹤……不要了……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她哀哀的请求似乎还能回荡在耳，可是刚刚，她却能转身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舒玉，舒玉。
　　我们可能就是有缘无分。
　　好吧，再见。
　　他刻意忽视心头的隐隐作痛，发动车子，开向公司。
　　他没有家了。
　　公司里，有他爱的人在等他。
　　真正爱的人。

　　鹤轩的母亲秋兰的得知两个孩子的消息的时候，舒玉和鹤轩已经离婚了。
　　她差点没厥过去。
　　小玉这个孩子，是她心心念念、不惜跟自己的独生子翻脸也要他娶进家门的儿媳妇，阿轩倒好，趁着小玉的父母逝世、趁着工程结束，趁着他们两个人出国旅游，没人给小玉撑腰，自己偷偷摸摸的，就逼着小玉跟他离婚了。
　　她知道小玉肯定是被逼的。
　　他们结婚一段时间后，她曾经跟小玉私底下聊天的时候问对自己孩子的看法，那个纯净的藏不下一点心事的孩子，含羞带怯的说：“喜欢的……”这样干净的不会隐藏自己想法的孩子，怎么可能自己主动跟阿轩离婚？
　　他们夫妻俩在国外，鹤轩又有意隐瞒，舒玉又不可能打电话向她诉苦，等到他们知道，两人证已经办好了。

　　离婚后第三天，秋兰杀到公司来了。
　　“妈。”鹤轩正在办公，倩莹站在旁边，弯着腰，露出胸前一片美景。见到鹤轩的母亲，不由仓促的站起身，拘谨的喊了声“阿姨”，秋兰淡定的点点头，却是没有应声。倩莹面露尴尬，只好先离开。
　　“梁鹤轩。”秋兰等到倩莹走了并合上门后才开口，语气很平淡。
　　鹤轩心中一紧。
　　母亲会连名带姓的叫他，往往都是有重大事情要跟他说的时候，比如，爷爷去世；比如，和舒玉结婚。
　　“那个许倩莹真的那么好，是吗？好到，你不顾你父母的同意，不管亲家母他们的尸骨未寒，不顾两年的夫妻情分，硬是要跟小玉离婚？”
　　秋兰的声音不高不低，既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气急败坏，但一股紧迫感却是扑面而来。
　　“……妈，舒玉没有错，只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
　　秋兰沉默的与他对视几秒钟，“从头到尾？”
　　鹤轩一窒，“……嗯。”
　　“从头到尾。”不知道在说服谁，他又重复一遍。
　　秋兰静了静。
　　“阿轩，”秋兰将目光转向窗外，“你知道吗，你从小就是个不懂得表达的孩子。当时家里养了只猫，你总是说讨厌它去蹭你的腿，讨厌它跑到你床上，害的你床上有猫毛。但是，你的眼珠子总是忍不住随着它转，它死了，是你亲手将它埋下。”
　　鹤轩的窒息感更重。
　　秋兰疲惫的揉揉额角，“我以为啊，没关系，虽然迟钝了点，但你的感情至少是真的，那我和你爸爸就帮你把你喜欢的东西拢住，只要在你身边，你总会发现自己的真感情的。”她的眼透出迷茫，“只是阿轩啊，没想到你这次，却糊涂成这样。”
　　鹤轩突然有点喘不过气，“妈，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喜欢舒玉，我们相处了两年，我……”
　　秋兰站起来，“你自己选的人，我们已经违背你的意愿，干涉了一次，现在，我们也还给你绝对自由。”她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转过头，“但是，梁鹤轩，既然你坚决跟小玉离婚了，我就不准你以后去打扰到她的生活，你可明白？”
　　鹤轩一股子气向胸腔涌动，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嘴上却忍不住问：“妈，究竟谁才是你的孩子？”
　　秋兰已经走到了门口，“……阿轩啊，如果可以，我更喜欢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