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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亮篇】完结 ...


  •   月亮,城管编号740840。

      虽然数字上的排序靠后,但她实际的服务时间却比谁都长,刚接任的时候因为是菜鸟因此被踹入了揍敌客家,那大概是在两百年前吧……

      两百年前,揍敌客家尚未成长为排名第一的杀手世家,那时候的城管制度也还不完备,管理松散、人手奇缺,一个人管一大群人也是常有的事,而现在城管们有的防护罩、隐身术、独栋公寓跟代步工具什么的在当时是完全没有,唯一为了方便工作而开放的无限复活也要扣薪水来修补身体。

      负责揍敌客家的月亮在刚接任的第一个月就死了二十八次,没死到三十次是因为那个月是二月,而为了修补身体她也欠下了庞大的债务,那是个月亮就算不吃不喝服务五十年也还不了的天文数字。

      月亮很郁闷很郁闷,也几乎想要撂挑子大喊她要换班,类似的申述信件她几乎是每天寄十封,但这在人手不足的当时绝对是奢望,她就这样重复着被杀然后复活第二天继续被杀的日子,看到马哈时的直觉反应也是闭眼伸脖子。

      她负责了有马哈在的揍敌客家二十年,马哈也这样随手灭了她的二十年。

      但有一天马哈突然不动手了,原本连今天要以什么姿势倒下的月亮歪头看着马哈,黑漆漆的眼睛里除了困惑只是不解,「你不杀我啦?」她问,而这个几乎也每天杀月亮成惯例的男人哼了声道:「不杀了,今天杀了你明天你又会出来,杀了这么多年也杀不死,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东西吗?

      月亮笑了笑,黑乌乌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她吐出舌头双手前伸的道:「我是保护你们家的善良守护灵,你是杀不死我的哦——」

      马哈皱起了眉头,而月亮已经欠到十一位数的帐款也多了个不痛不痒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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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马哈果然不杀月亮了。

      他时不时的会请月亮用餐也约束着家人们不去动手,月亮终于和马哈的妻子和父母报上了名,虽然他们已经杀过她很多次,他们变成了种诡异的关系,像是亲人也像是朋友,偶尔还会有白光闪动来增加娱乐的气氛。

      月亮就在白光闪动中这样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从开头的吃饭常被毒死变得抗毒能力一流,也见证着马哈的儿子和孙子、曾孙子的出生,和他们的关系更已经进展到孩子的名字都是由月亮命名的地步了,虽然杰诺和席巴对他们的名字很是怨念……而这时候距离她接下揍敌客家已经过了一百五十年。

      ——一百五十年是个什么概念?

      斗转星移时光变迁。

      所谓猎人世界的「重要人物」在这漫长的时光中一一出现,原本除了去死外还很清闲的月亮也开始要抢在杰诺、席巴发火前把那些大叔控的穿越者们拦住收费,这对没有实力的她而言是吃力的,幸好上层们的部门升级终于大发慈悲的轮到了城管。

      月亮获得了她上书提议很久了的防护罩和隐身能力,甚至还有自己的独栋公寓,月亮终于不用睡揍敌客家了,而老大们为了让城管便于在负责目标间移动而发下的自行车虽然有些鸡肋但也是道具一枚,过惯苦日子的月亮于是满心欢喜的把它收起。

      那是台粉红色的雅致淑女车,有着不知道可以装什么的菜篮子和方便载人的后座,月亮小心翼翼的把它塞到了空间袋,这是时空管理局在取得哆拉a梦空间技术后所发下的实验品,对城管们而言算是最实用的东西了,老大们果然做好事了呢。

      鸟枪换炮的月亮于是有段时间迷上了献宝,她美滋滋的在揍敌客家中到处玩着能力,因为她的神出鬼没和菜鸟实力,被吓到的下人们常常把她「误杀」,最后新接任家主的席巴干脆下了一个命令——佣人们没经过他指示不得进主宅,然后他泡了杯茶无奈的递给月亮:「你越来越像鬼了。」

      「是吗?谢谢夸奖——」月亮笑咪咪的一饮而尽,结果又是化为一道白光,她朦胧间似乎听到了席巴满意的声音:「……嗯,这个可以用。」

      ——又拿她试毒,喵的死席巴!

      月亮一怒下又提出了她的调职申请,她原本也只是提提看闹着玩的,却没想这次却真的通过了,她要被调到一个不知名的目标,而要再调回来至少要十年。

      于是她现在用无比后悔的表情哭得稀哩哗啦,满眼红兔子的正和揍敌客家告别。

      

      「呜呜呜哇哇哇讨厌讨厌我不要调职我不要走……」

      月亮抱着三个她看到大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而这三个平常总会故意看白光让她死着玩的男人也反常的没有推开她……唔,至少不是立刻,于是其中的某人立刻被太座大人教训了。

      因为爱妻发怒而退开几步的杰诺尴尬清清喉咙,表情怪异的在老婆的瞪视下拉开距离道:「咳咳……月亮,你不是一直自称是我们家的守护灵吗?怎么还有调职的说法?」

      「……我没跟你们说过吗?」

      月亮揪起席巴的衣服擦擦眼泪,顺便把鼻涕口水什么的也一股脑擦了上去,一旁的基裘皱了皱眉,碍于家中长辈都在没有立刻发作,而席巴则是在嘴唇颤抖后扭过头去:「没有!」

      「喔……」擦干眼泪的月亮又在上面蹭了蹭,然后才在席巴几乎再让她身化白光前道:

      「我是你们所谓的『神』派来维持秩序的灵魂,像这阵子不是有很多奇怪的人来找席巴和杰诺吗?我的业务范围就是那个……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再继续负责你们家了,所以……呜呜……你们记得对新来的人好点,城管的新法规规定如果欠款太多超过使用年限要被处理掉的……」

      「……你欠了多少?」没有少为月亮债务出力的马哈低声问道,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推开席巴的月亮干干一笑:

      「已经变成十三位数了……不过我算是元老,应该暂时还清理不到我这里吧,如果接下来的工作我表现得好也许可以慢慢偿还债务……所以对下几个负责人好点啦,他们的运气可不一定像我一样好的……我很高兴认识你们……」

      月亮说完后身体变得若隐若现,这同样也是城管制度改革后纳入劳工法的结果——下班时间到了,她于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转身,而席巴却拉住她指着基裘的肚子道:

      「……等等,基裘验出怀孕了,四个月大,是个男孩,家里人一向是由你命名的,这孩子也交给你吧……」

      「我很乐意……伊耳迷……就让这孩子叫伊耳迷好不好?」

      「当然。」席巴点了头,于是月亮的影子便消逝在空气中,再也看不到了,而这时候揍敌客家的人们才发出一声叹息。

      『月亮……走好……』

      朦胧间他们似乎听到了月亮每次化光后会生气大叫的话:「I’ll be back……」

      ——我会回来,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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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的调动后来是被丢到鲸鱼岛,作为金.富力士的管理者。

      她看顾着十一岁的金和九岁的米特,然后看着金考上猎人,小小的男孩如太阳般有着光明的前景,乖巧懂事活泼聪明偶尔小倔强但是很有礼貌也不会太任性。

      月亮跟着金,一直跟着,但她在跟着金的时候心中想到的却是自己呆最久的揍敌客家,那个被她命名为伊耳迷的孩子应该已经六岁了吧……月亮曾经用公共电话偷偷打到揍敌客家过,但却被管家室拦了下来,管家们说,他们不认识什么「月亮」,让月亮哭了很久。

      投诉!投诉!等她可以调回去她一定要投诉!月亮忿忿的咬着手帕,然后又开始了每日一次的写陈情书,虽然跟在小时候的金身边又刺激又安全,但她还是喜欢揍敌客家啦……

      时间就在月亮的每日一书下又过了四年,快二十一岁的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他实践着梦想,有了儿子,和朋友们共同的游戏「贪婪之岛」也刚测试完毕准备上市。

      月亮很为金高兴,金十年来的成长她一直看在眼里,但她先前寄出的调职申请书却又在这时被批下了许可,月亮离开了金,同时带离的还有一台贪婪之岛的主机和金在知道月亮债务后大方同意的收入分成。

      月亮的债务终于小小后退一些了,从高高的十三位数堪堪减了个零,记恨着管家室说话的她也用爬墙偷偷回到了揍敌客家,然后还在三毛的嘴巴里差点又死了一次。

      ——钱!钱!钱!钱!钱!

      在跟着金上窜下跳的日子里月亮成长了很多,对隐身术和防护罩的使用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但她还是决定要安分守己一阵子,然后再给她想念的人们一个惊喜,于是月亮用着跟随特定人士时所发下的腕表找到了她的新负责者——伊耳迷.揍敌客。

      照规矩的话她这个命名者应该是伊耳迷的教母吧?月亮坏笑的想道,但她没想到她和伊耳迷的初见面会是这样的劲爆……在浴室,血流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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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和伊耳迷的初遇并不华丽,至少,虽然是在浴室这个奸情发生地却没有想像的罗曼蒂克,毕竟一个笨丫头跟一个十岁的男孩能整出什麽?

      ——好吧,就算是一个不知道灵魂年龄几百岁的丫头和一个笨笨的十岁男孩又怎麼樣?月亮可是很CJ的~~(眾:去死)

      伊耳迷是揍敌客家的大少爷。

      作为大少爷的伊耳迷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小弟弟靡稽资质不够於是他可以受到所有人的关注,但他又是不幸的,因为揍敌客家的爱情太浓烈。

      爱,是什麽,是爱之深责之切,因此不打不成器敢反嘴我就教训你,在這種高壓教育下伊耳迷沉默是當然的,但這並不代表他是笨蛋。

      伊耳迷不但不笨還很聰明,他雖然年紀還小,但在各方面都很有成長空間,也因此被家人萬分期待的重點培養,而重所皆知,揍敵客家表達愛意的方式是——打罵。

      於是又是一天的嚴酷訓練,每個動作跟出力方式都要精確到毫米,稍有出錯便是一頓披頭蓋臉的鞭打,舊傷未癒又添新傷的伊耳迷決定去泡澡,

      他脱光了衣服,洁白的身体上爬着蜈蚣般殷红的丑陋,但伊耳迷全不在意。

      他只是跳下了池子,然後任伤口与热水接触来疼痛着,刺刺麻麻热热痒痒,病态的快感。

      伊耳迷直到身体被泡得发红才爬出池子,他的伤口因为泡水太久而有些发白了,部份的伤疤因此脱落,看起来就像皮革被切开後□□的口,伊耳迷不在意的将半沾粘的疤皮扯下,却听到浴室内似乎有第二个呼吸……是谁?

      装作寻找毛巾的伊耳迷动作缓慢回头,眼角余光却已扫遍了整个浴间,而他找到的一如他所预料——什麽都没发现。

      ……虽然感觉不到敌意,但是谁呢?

      一向很谨慎的伊耳迷没有因为自己的无所觉察而感觉放心,他已经是出过任务的人了,自然知道所谓的暗杀者是怎麽回事,那是种潜藏在暗影里的职业,他们会潜伏着直到动手,高超的暗杀者甚至在杀了目标後都不会泄漏半点气息,而目前隐藏在暗处的人很有可能是属於这种。

      伊耳迷於是又下了浴池,他家的澡池很大,如果有任何人想靠近他都不可能不透过水,而那时候他就能发现……然後问出他的目的!

      伊耳迷想着,然後泡着。

      他泡着泡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他们家的导电和抗毒训练是做得不错,但明显没做过耐热训练,有空要跟爸爸说说,不过第一个训练的一定是他……唔……

      被热水泡得晕头转向的伊耳迷最终决定了上岸,他在要在休息的时候被袭击还是在水里泡晕後被袭击中选择了前者,但头晕眼花的他在攀爬时没注意到自己踩到了毛巾,因此急着想上岸施力不当的伊耳迷就像搞笑漫画的主角一样摔了……

      他的额头重重的叩到了边壁,然後趴在冰冷的地上血流满地。

      热热的血流过了鼻梁但更多是顺着额头滑下,趴着的伊耳迷有点想笑,因为那黏黏湿湿的触感也因为自己的蠢,但他维持着原来姿势的躺着,任由血泊扩大然後装成无力起身,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有图谋的话这事绝对没完,伊耳迷可绝对不信不告而入的神秘人怀着善意。

      伊耳迷趴了很久,趴到血都止住了但也许也不太久,毕竟揍敌客家的基因与常人炯异,但他的等待没有白费,因为在伊耳迷趴下一阵子後,他听到了趴搭趴搭的脚步踏过湿湿的水和他的血奔来,而且听起来似乎很急。

      然後他感觉有双手将他抱起、靠在她的怀里——至於为什麽说对方是个「她」……?

      ——如果你像伊耳迷一样头被两团软软的东西顶着,那这问题还用回答吗?
      (当然你也可以硬拗说那是个男波霸,不过你敢说我就敢鄙视你。)

      那是个女孩子,伊耳迷感觉对方的脸和他贴得很近,他想也不想、便睁开眼指爪前伸,伊耳迷没想要那个人的命,在他想来对方一定可以躲得过这种攻击的,但他的指甲却割裂了那个女孩的气管,而那女孩则是惊了呆的般连手都没有松开,这时候的伊耳迷才有余裕去打量这个闯入者。

      这是个样貌还算清秀看起来很舒服的女孩,长发垂肩,黑乌乌的眼睛就像小动物一样,很单纯,没什麽杂色,明明被他伤了却还用「你这孩子真是的」的眼神注视着他,伊耳迷觉得很奇怪,就像他很奇怪为什麽他看的出这个女孩子在想什麽一样。

      压住自己脖子伤口的女孩子苦笑的伸手想摸他头,伊耳迷立刻向後避开,却忽略了自己正被抱着,於是他的身体重重的撞了地面,背後有些痛,然後自然是又被抱住了,给人感觉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女孩子用嘴型说:「你呀你真是顽皮。」

      伊耳迷呆呆的看着那女孩子的脸,确切来说是看着她的嘴,他无法理解,为什麽有人可以诡异到这种地步,不但不对伤害自己的人生气还像现在一样、把人抱在怀里当成小孩在哄,他更无法理解为什麽自己就乖乖被哄还提不起敌意——这是魔鬼。

      伊耳迷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人在害怕的时候不是退缩就是攻击,而他选择了攻击。

      手穿破人体抓住心脏时的感觉是那样的诡异,冰冰冷冷的手被胸口的热血迅速煨暖,伊耳迷觉得这个女孩子应该会很痛,但她只是脸色白了白的瞪他了眼:

      『要杀就动作快。』

      『I’ll be back』

      虽然那个女孩子其实不能说话但伊耳迷还是知道了她的想法。

      於是他动手了。

      白光闪动,原本被撑着的身体顿失依持的栽倒在地。

      地板冰冰凉凉的,很硬,远远没有先前那个女孩子的怀抱柔软。

      ——那个人一定是魔鬼,因为她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一个好久没感受到的拥抱。

      伊耳迷在原地发了发呆後,爬起身擦掉了头脸的血,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家人说说那个魔鬼的事,但结果他却被打了。

      在听完他的描述後,平常总很严厉的父亲笑着敲了他头一下,眼睛里面却浮动着柔和怀念的光彩,然後父亲说:「月亮下次还会出现,不许欺负她。」

      於是他记住了那个魔鬼的名字叫月亮。

      跟天上的球体一样的名字,白白软软的月亮。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提起会笑也不准欺负的月亮。

      

      伊耳迷其实不是很喜欢月亮的。

      因为这个女生总喜欢把他抱来抱去。

      他已经十岁已经杀过人已经长大,但月亮却总喜欢把他当小孩子玩,然後抱着宠着扑着亲着。

      伊耳迷讨厌这样,就像他讨厌跟人体接触一样,月亮的体温总是烫人,这让他想起自己跟她的初见面,破入人体的触感似乎犹在手上,後来伊耳迷也杀过不少人了,但那种感觉却一直记着。

      也许他後来会用钉子也是这个原因吧,因为他觉得用手杀人真的很恶心。

      

      讨厌的月亮,讨厌,为什麽这女生老是跟着他?

      伊耳迷曾经恶意的叫月亮婆婆,却被那个怪女生扯开脸颊大叫曾孙,据月亮说她比马哈曾祖父还早来到这个世界,伊耳迷看了看已经缩成老豆乾的曾祖父,扭开了脸:当骗小孩呢,谁信?

      他难以理解自己为什麽对月亮这麽有敌意,就像他难以理解家里人为什麽对月亮这麽好一样,爸爸跟爷爷都像小孩子一样爱逗月亮生气,以各种名目送给她的金钱也是一笔接着一笔。

      月亮到底是什麽?是个魔鬼,蛊惑了他全家的鬼。

      他绝对要讨厌他,一直讨厌下去。

      伊耳迷於是尝试着要「除魔」,明里暗里的攻击是一个不少,他一见到月亮就让她化白光,然後在面对父亲和爷爷的询问时则是一脸无辜的说:月亮太累了要休息。

      ——唔,其实应该是「他要」月亮休息才对,因为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女孩子真的很碍眼。

      伊耳迷对月亮的人为放假一直持续了一阵子,直到某天一个圆脸的高个女孩来到他面前对他说:「月亮病了不能来,所以由我来代班。」

      ——病了?不死的女鬼也会生病吗?

      疑惑的伊耳迷冰着脸不说话,而牵着小儿子肚子又怀着一个的机巧则搥着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月亮太婆婆不是个魂魄吗?怎麽也会生病的?」

      机巧因为月亮和马哈「同辈」的缘故一直如此称呼她,而在听到机巧的问话後,圆脸女孩看看他们,不满的撇撇嘴:

      「我们也有血有肉会痛会思考,麻烦把我们当人好吗?什麽魂魄……真难听……至於月亮,她是因为「最近」重组次数有点多所以进厂维修了,据说她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不愧是老前辈……啧,不过要是修不好的话估计就只能重新启动了,那还真是可怜啊……」

      女孩子用着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略带惋惜的口气说道,软绵绵的语调在说到「最近」时还刻意加重了咬字,她的眸子像是知道什麽的直直盯着伊耳迷,而伊耳迷只是恍若未觉的歪着头道:「我不接受代班,不过,崩溃的话那个魔……我是说月亮会怎麽样?重启又是什麽意思?」

      「呀~~真像个日本娃娃!好可爱啊!」

      女孩子先是贴到了他身上乱亲乱摸的磨蹭了把,然後在伊耳迷伸手抓伤她手背後才依依不舍的缩手:

      「崩溃就是修不好呗,老实说像我们这种被神选上的灵魂都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和保固时间,但那位大姐服务得太久又老加班加点,死来死去拖累保险不说钱又欠得多,如果不是其他几个老前辈护着,她早该被销毁了,至於重新启动就像是电脑格式化,会把灵魂还原到没有记忆的白板,所有的记忆都被消除,也就是让月亮回归城管编号740840呗~~」

      伊耳迷的猫眼微微瞪大,圆脸女孩露出了有些嘲讽的笑容道:「……很像电脑对不对?受损太大的时候就不如重灌或买台新的乾脆……哈哈……」

      她笑着笑着拉过了伊耳迷,殊无笑意的在他耳畔轻声道:

      「其实你不接受代班我也乐得轻松,像你们这种加班加点又没劳健保的破地方只有月亮那傻大姐肯呆,我说小鬼啊,我知道你很讨厌月亮,她最近死的四十三次都是你杀的,虽然这麽说好像有些不太好,不过你如果真想让她解脱的话就让月亮再死两次吧……不懂?」

      女孩子古怪一笑,盯着伊耳迷的眼睛自顾自的解释道:「本来前阵子有好转了不过现在又开始重复,上层对月亮的死来死去老实说挺厌烦的,如果你帮助上层让城管部改朝换代那麽他们也许会提供奖赏,想不想拿就看你了呗。」

      伊耳迷盯着圆脸女孩眨了眨眼,明明只是十岁,漆黑的深邃眼瞳却令女孩发毛,然後他用冰冷的口气问道:「……如果月亮再死两次,那她就会永远消失?」

      「嗯,也就是魂飞魄散消失了不再存在呗,别告诉我这不是你想的。」

      女孩说到这鄙视的看了伊耳迷一眼,声音不自觉有些放大,引来了一直礼貌在一旁的机巧母子侧目,而伊耳迷只是默默的眉头深锁,连那女孩觉得没趣走了都不知道……他真的希望月亮消失吗?

      ——如果是的话,他听完那个圆脸女孩的话後为什麽会觉得有点不爽呢?

      伊耳迷不知道,但他觉得他好像已经不想杀月亮了,那个女生果然是个魔鬼……

      这样想的伊耳迷没注意到,这次他说起月亮的语调变了很多,也柔软了很多……那个女生果然是魔鬼!不过是个有些可怜的鬼。

      伊耳迷决定之後要对月亮稍微好一点,至少不要再动手杀她,但他没想到他们两个再一次相遇却已经过了四年。

      四年.

      漫长的四年。

      一个伊耳迷已经身体拔高突破了一百八而月亮依旧容颜未改挣扎在一米六的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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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回来了……你怎麽长这麽高啊?」

      这天九点的时候,伊耳迷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而在看清了对方的脸孔後,伊耳迷想也不想、钉子就涮涮涮的射出去了,而那颗好久不见的球体则缩在防护罩里尖叫:「喂……别打别打,是我啊!」

      ——打的就是你!

      伊耳迷默不吭声,手上的钉子也不要钱的射出,他直到破开月亮的防护罩将那女人周身绕着圈固定在墙上後,才慢慢的走了过去,拉过她长发放到鼻前闻了闻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没声没息的消失了四年,一见面还一脸没事的说嗨,这女鬼当他们揍敌客家是度假胜地还是观光景点吗?想到这伊耳迷的手稍微用力扯了扯,换来的是没良心女鬼的唉唉叫。

      「怎麽会呢,我才舍不得你们家呢,不过那真的不能怪我,我刚恢复他们就跟我说四年过了我也很傻眼的嘛……」

      月亮的身体因为闪躲钉子而扭成了个奇怪的姿势,她拉回了被扯痛的长发,然後有些笨拙的想把钉住自己裙角的钉子拔出,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小,虽然拽住连拉憋得满脸通红,但那钉子仍是纹丝不动,而始作俑者的伊耳迷只是站在一旁没帮手的意思。

      月亮见状在实在没办法之下只好只好硬是扯裂了她被钉死的衣裙,变成流苏状的白色的衣摆相当有流行效果,而这时候伊耳迷才抱着胸不咸不淡的道:「……你很适合白色。」

      「……你想说我真不愧是女鬼吗?」

      自发帮伊耳迷接下後半句的月亮无言翻翻白眼,她鼓起了双颊,心中盘算着要和马哈杰诺席巴抗议,但伊耳迷却看穿了她的打算,温温吞吞的拎着根钉子在月亮眼珠前面晃攸道:「你可以试试。」

      伊耳迷用的是毫无疑问的肯定句,而可怜的女孩除了摇头还能说什麽?她摀住眼睛的退到墙上,背脊紧贴着、瞧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张纸,而伊耳迷只是不急不慢的将手又伸了伸,这次几乎隐约划破了月亮的咽喉皮肤。

      原本之前在怎麽死去都不会有反应的月亮第一次发作了,她拍下了伊耳迷的手,点墨般的眸子难得的出现了恐惧,她就这样用恐惧和愤怒交错的目光瞪着伊耳迷,然後眼里不知不觉的泛起了水光,最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放声大哭:

      「……为什麽我刚回来你就欺负我?每次都这样……你最过份了啦!」

      「因为爸爸不准我跟弟弟们玩,所以只好跟你玩了,怎麽,你不高兴?」

      伊耳迷单手撑着颊侧歪头看着正掉眼泪的月亮,用的口气是月亮为什麽不感到荣幸的纯然疑惑,於是月亮继续哭:「你……唔呃……哪有这种逻辑,你根本是在欺负我不是在玩好不好?」

      「因为你好欺负,欺负你很好玩,反正你又玩不死,所以你就认了……呗。」

      伊耳迷用平平的音调学起了当日那圆脸女孩的口气,在说到玩不死的时候他的眼睛闪了闪,但月亮却只是一无所觉的抓狂道:「什麽跟什麽啊?哪有这样的!」

      「有啊,现在在我家在这里就有,你有意见?」

      伊耳迷的手指又随意的夹了根钉子,他拎着钉子头对月亮晃了晃,於是原本像炸毛的猫的女孩立刻又龟缩了回去:「不敢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意见?你这样子让我很为难的呢……」

      「不敢有也没有意见啦,哇——伊耳迷你为什麽这个快就变坏了,不要拿那个对着我啦——」

      於是,月亮开始了她被伊耳迷欺压的悲惨生涯,而这个看来木讷、其实以整人为乐的大少爷彷佛要将不能让弟弟们感受到的「爱情」全部赠送出来一般,而月亮就是那个悲惨……呃不,幸福的受益者。

      ——她这样真的叫受益?

      嗯……明摆着的事情大家就别说出来让她伤心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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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後)

      「呜呜呜……小影,伊耳迷老欺负我啦,当初是谁说小伊面瘫死板木讷天然呆的?他整一个腹黑到眼睛跟头发的变态啦,比你家西索还BT的……」

      低低的抱怨声自树冠下面传来,躺在树上的伊耳迷吹去了飘到面上的叶子,耳朵动了动後无声翻了个身,黑漆漆的猫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底下正边讲电话边掉眼泪的月亮……不就是装个科学怪人然後头扭转一百八十度而已,用得着这麽夸张吗?

      伊耳迷想起月亮瞪大眼尖叫的样子便是一阵好笑,忍不住缩起身子闷闷的抖了起来,他所在的树枝顿时落下了几片树叶,幸好树下的人没太在意。

      正专注讲电话的月亮只是拍去了头上的叶子,然後用软绵绵的声音对着话筒里的人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这女人真的比他的马哈曾祖父还大吗?

      伊耳迷越看越不像,在树上觉得无聊的他於是故意摇了摇树干,一时间叶落如雨,但这个迟钝的女人却只是抱怨秋天到了却没想到往上看,真是笨得一点都不可爱。

      伊耳迷忍不住扯下一把树叶放在手上,然後一片一片的往月亮的头上丢,而这个笨女鬼到後来乾脆不当一回事的开了防护罩,然後电话像是不用钱的狂打。

      她打给了一个叫影的人,打给了「谣谣」,打给了「小蝴蝶」还打给了其他人,最後月亮接了一通电话,原本在久谈中显得有些低迷的声音便随着笑容亮了起来:「……金?你怎麽会打电话给我?」

      ——金?

      ……好像在哪里听过,爸爸说过的那个月亮之前被调去负责的对象?

      有些不满的伊耳迷拔起颗松果往月亮的头上丢,但却被她的防护罩挡住了,月亮压住话筒的咦了一声,但讲电话时的软软声音却仍带着甜甜笑意:

      「没事啦,只是好像有树果掉下来了,嗯嗯,我最近过的还不错啦,不过就是……嗯,我当然也很想你啦,哈……你家小杰现在应该也有四岁了吧?你跟她最近怎麽样……咦?怎麽会?那要不要我回来一趟?」

      听到这时伊耳迷的眉毛难以觉察的动了动,而对方似乎也不想麻烦月亮的回绝了,月亮的声音於是低了下来慢慢的道:

      「唔……好吧,真的不行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不行不行,我早说过不要给我钱,你自己开销也不小……没事的啦,我现在跟的这个人对我还好,我也很久没死了……
      哎,就跟你说上次是情况特殊,真的没事,什麽——?你已经汇款过去了?那些吸血鬼……我说了让他们不要找你跟马哈的……真的……真的不用管的,我还有同事可以说几句话,而且我不会这麽容易坏掉的,对………
      嗯,我知道的……傻瓜——调回来?不行的啦,离我下一次调动至少还要六年……嗯,我也想……但是……」

      月亮的声音在说到後面时压得越来越低,即使伊耳迷把凝运用在耳朵上也听不清楚,他於是看着月亮几乎是叹气的结束了电话,心里的感觉突然相当不好,然後他跳下了大树,出现在月亮的眼前。

      

      「月亮。」

      「伊、伊耳迷?」月亮看见他後立刻心虚的将手机收入空间袋中,伊耳迷见状秀丽的眉峰蹙起,双手在胸前交叉的不悦道:「这麽慌张做什麽?偷吃我点心了还是做了什麽亏心事?」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月亮的目光在伊耳迷的面上骨碌碌直晃,她直到确定伊耳迷真没有什麽异样後才拍了拍口袋,面上挤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对不起,我刚刚在走神……怎麽了吗?」

      「叫好玩的,你有意见?」伊耳迷的嗓音寒了几分,月亮有些受挫的低下头,扭绞起了自己的手指,伊耳迷想起先前她和朋友谈天时的开心又对比上现在的情况,心中更是一阵烦闷,於是他不说话的默默看着她,眼睛连眨也不眨,而月亮则不知所以的回以僵笑。

      「……???」

      「……」

      「伊耳迷,月亮太婆婆,原来你们在这啊?爸爸今天邮购买了台相机所以嚷着要照全家福呢,你们快过来吧~~」

      机巧自远方传来的拔尖呼唤声让气氛尴尬的两人回复了动作,皱起眉的伊耳迷闻言深深地再看了眼月亮,然後才慢慢的转身走了,而月亮则在迟疑了几秒後於机巧的催促声中跟上,她和伊耳迷一前一後离了几步的差距,那是个看似触手可及却又始终间隔着的不大距离。

      就像城管和负责目标一样。

      似近实远。

      永远的不可触及。

      

      「一、二……伊耳迷,不要臭着张脸,既然知道在照相就把该有的表情摆好……月亮,你怎麽光看着?一起入镜头啊——」

      摆弄着新买的相机,对着那观景窗挤眉弄眼的席巴摆出家主威严的发号施令,而也在被命令之列的月亮闻言瞪大了眼,小手指着自己期期艾艾的道:「但你们拍的不是全家福?我……我也可以一起合照吗?」

      「当然罗,月亮太奶奶,您在我们家呆了这麽多年当然也是我们的一员咯~~」
      搂着奇犽的机巧笑容可掬的答道,温柔的笑脸让月亮没用的红了眼眶,她原本还喃喃说着一些语无伦次的话,但却在伊耳迷的一个不耐烦下败下阵了。

      这个大少爷是怎麽做的呢?

      很简单,只是走过去把月亮拉过,然後说「让你进来就进来罗唆什麽?」而已。

      重视礼仪的机巧原本还想大惊小怪儿子对长辈的没礼貌,但却在见到原本久请不动的月亮变成乖巧小猫後偷偷用扇子掩了口,虽然用了扇子掩饰,但喷涌而出的笑意仍是让机巧含笑的对丈夫道:「亲爱的,大家都好了唷~~」

      「嗯。」

      席巴粗如萝卜的手慢慢压下了快门,这款相机虽然是最新型的,但仍然有段待机时间,就在这时候,原本安分的亚卢嘉突然惊叫道:「啊!我忘了叫爷爷、曾爷爷还有负责我的四界姊姊来了,妈咪等我一下哦!」

      「哎?这孩子真是的……亚卢嘉你别跑啊~~」机巧直到闪光灯结束闪烁後才转头去追亚卢嘉,而席巴则是撕下那立可拍的照片皱眉道:「怪了……」

      「爸爸,怎麽了吗?」

      伊耳迷和急着想看照片的月亮见状围了上来,席巴缩起的眉峰没有放松:「可能是我有什麽功能没设定好吧,没拍到月亮,再拍一张好了。」

      「嗯,再试试吧~~」月亮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的和伊耳迷走回了原位,席巴又是快门连按,他撕起了一张张的照片,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最後他直接放下相机拿起说明书开始研究,而这时候就算是笨蛋估计也明白发生什麽事了。

      月亮看了眼散落在草地的空白相片,蹲下身一一拾起翻阅,然後表情失落的强笑道:

      「阿啦啦,我本来以为穿着身体的话可以的,原来灵魂本来就照不到影像啊……不过没关系啦,虽然没照到我但是我知道我那时後站在这里……我……在这里的……」

      她用手指点着照相时她站立的位置露出微笑,但眼眶里堆积的液体笑着笑着就滚出来了,月亮压住眼睛说了声抱歉就跑了出去,而伊耳迷看了也立刻追上,留下席巴看着地上的纸片叹息。

      揍敌客家後来再也没照过相了,那只用过一次的崭新相机也随着它的底片一起被束之高阁,湮灭在储藏室的灰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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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会隐身。

      伊耳迷很擅长抓隐身。

      因此虽然月亮跑着跑着就不见了,拥有丰富经验的伊耳迷仍是顺利的找到了蹲在树下哭泣的月亮,以为没人会找到自己的她解除了隐身痛哭得像个孩子,伊耳迷看着那个背影,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糟了。

      他愠怒的从背後把月亮拉起,然後板起脸、声音冷峻的对月亮道:「有什麽好哭的?不准哭。」

      月亮掉眼泪的速度停滞了几秒,然後落得更凶了,虽然被拎在空中的她努力的想用袖子把脸上的水痕擦乾来掩饰,但已经吸了些水的布料明显无法胜任,於是把自己擦得一塌糊涂、小脸也皱成了一个起摺子包子的爱哭虫红着鼻子道:「对——不起,我停不……下来……这个生理反应不是我能控制的……」

      「真没用,亚卢嘉跟柯特两岁就会控制泪腺了。」伊耳迷把月亮放了下来,粗鲁的用指腹把那碍眼液体擦掉後戳着月亮的头:「说,有什麽好哭的?就因为照相照不到?」

      「……嗯。」

      被「戳」退几步的月亮压着额头不说话,眼睛里又滚动起水珠了,伊耳迷见状又是用手指擦了擦,表情除了不解之外还又多了不耐烦:「照相的重点不在那个吧,我们之中谁有说过你没法被拍到就不是我们的家人吗?」

      「……对哦……我是你太奶奶嘛……」

      几颗泪水还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前一刻还哭得像世界末日的月亮破涕为笑,说风就是雨的眨了眨眼,那晶莹的水珠随着她的眨动而在尖端岌岌可危,伊耳迷看着看着,竟然鬼使神差的倾身一舔,然後他皱起了眉,抿唇抱怨道:「好咸。」

      伊耳迷说,好咸,而被他嫌弃的人在定格了三分钟後脸才慢慢的变成了红布,迟钝的月亮压住眼睛猛然後退了很多步,然後才在伊耳迷看傻瓜的眼光中结巴道:「伊……伊耳迷,你……?」

      「我本来以为会很好吃才试试看的,结果好咸。」

      某人遗憾的道,不满的口气近乎撒娇,月亮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连原本还滚在眼眶里的泪水都奇蹟般的消失了,她手指颤抖的指着伊耳迷,嘴唇几经蠕动却说不出话,伊耳迷见状赞许的摸摸她的头道:「你看,这不是不哭了吗?你也做得到嘛……」

      月亮石化,石化,继续石化,而伊耳迷则像奖励小狗的一样顺毛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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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泼。

      ——精力旺盛。

      ——表情丰富情感充沛爱哭爱闹又幼稚可笑。

      对伊耳迷而言这女鬼的一切都像外星人,他不知道为什麽月亮(据说)都比马哈曾祖父还老了还能维持纯(蠢)良,就像他无法理解月亮老在他其实没认真的玩笑威胁下哭鼻子一样,伊耳迷和她都知道他不可能这麽做,但不管是他还是她却又总喜欢重复着一样的行动模式来玩。

      ……玩,是的,在最开始伊耳迷是把月亮当成一个玩具的。

      那麽,会对玩具产生情愫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伊耳迷不知道,就像他无法确定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情愫」,在最开始他甚至是有些厌恶月亮的,也许会觉得讨厌也是开始注意的契机?

      他默默看着月亮很久了,就像月亮默默看着他一样,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的月亮陪他的时光甚至比家人还长久,那是月亮的工作,因此她得执行,而伊耳迷会去关注月亮的起因则是因为他是个爱计较的人。

      ……只有他被看的话不就太吃亏了吗?

      伊耳迷——很小气,绝对不是可以让人占便宜的人,於是这麽想的他也看着月亮,看着看着就成了习惯。

      是的,他对月亮的感觉是从习惯开始的。

      习惯看她哭。

      习惯看她笑。

      习惯回头就可以看到她正盯着自己背影然後不好意思的叫。

      习惯了很多很多……然後渐渐的有了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伊耳迷时而胸口揪紧时而又想伸出双手,伊耳迷管这种有些陌生的熟悉感觉叫冲动。

      「冲动」。

      也许顺着做会让他挺快活他也想继续下去却决计不能的想法。

      杀手,不能有弱点,就算是家人也不行,就像城管不能和目标在一起一样。

      调离算轻的,毁灭也只是也许,伊耳迷还记得几年前月亮的离开,那种回头却一无所有的感觉真的很讨厌,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想把月亮留下来,但又不是像曾祖父、祖父、爸爸一样,而是更积极的……

      ——喂,
      月亮。
      如果我不结婚也不生小孩,你关心的对象是不是就不会转移?
      因为我是个小气的人,也做不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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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耳迷以为他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就像他虽然意外连连却始终顺遂的人生一样,但他想美了。

      因为有些时候「人」就是最大的变数……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月亮和伊耳迷於考试回程路上受爱犽穿越者报复,月亮工伤毁损,报修次数届满,收回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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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飘。

      梅花飞。

      又是一个银白的冬天。

      化妆成钉子头扮相的伊耳迷漫步在喧闹的大街上,不在意行人害怕目光的独行。

      乱。

      这种地方是杀手不该来的,但伊耳迷现在却很常到这种场合了,因为虽然他讨厌混乱和嘈杂,但月亮却一向很喜欢这种环境。

      在以前偶然跟他出门的时候如果碰到庆典,月亮总会停下脚步,用乌溜溜的眼睛默默看着他,那水汪汪的眼神就像小狗一样,有点期待但不敢说。

      伊耳迷知道月亮想说什麽,在那些时候,但他总是拉着她快步走过,因为他不喜欢吵闹混杂的地方,不喜欢月亮东张西望、更不喜欢月亮不把注意力摆在他身上,但现在就算他愿意让月亮看也没办法了……

      他不是後悔,但却也有「早知道……就好了……」的感觉。

      

      冬天的喷水池依旧工作如常,喷涌的水泉在灯光下如梦如幻、美丽得不像真的。

      伊耳迷呆呆的坐在喷水池的池沿仰首,温润的水汽便吻上他的脸、颊,然後在那冰块般的脸上凝聚、滑下,留下冷冷的感觉,依旧是不带一丝痕迹。

      伊耳迷接了几滴嚐嚐,透明的液体几乎融入他雪白的手掌,晶莹剔透,随着五彩的光照泛着柔和的晕,虽然看着美丽但嚐起来却是淡淡的、没什麽味,舔着唇的他不禁又想起了久远前的那断日子,那时候的月亮还在、还很爱哭,而他也总爱欺负她,然後又嫌她的眼泪咸。

      那东西是真的很咸、咸得烫口,可又混杂着其他滋味,伊耳迷只有一次因为冲动而嚐过,却因此念念不忘了好久,他其实不是没有机会去试试其他人的眼泪,但却只有月亮的那一次给他冲动了。

      他想,也许月亮对他而言也是特别的吧,至少他不会想去嚐爸爸的或是奇犽的眼泪,如果他们肯哭给他嚐的话,伊耳迷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挺怪,虽然他早已是很多人公认的怪人。

      

      伊耳迷会到这里是因为另一个怪人的一句话。

      正确来说,是一个比他更怪的小丑怪人和小丑背後更怪城管的一句话,这对怎麽看都不像姐弟的人在猎人考试时很神秘、和月亮说了很多悄悄话。

      伊耳迷很少会去好奇月亮和朋友说得都是什麽话,在月亮死了之後更是不曾,但考试後的三年西索却找上了他,然後问:「你想再看见月亮吗?」

      伊耳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瞪着这个被世人认为是精神异常的小丑,但小丑魔术师不以为意。

      西索只是又重复的问了一次,而伊耳迷原本想转身的动作却不自觉的变成了点头。

      他是想……那又怎麽样?

      在那时候他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伊耳迷想,因为西索在看了他几眼後就笑弯了腰,然後转身,而他原本以为西索是在耍自己的拳头则捶在了一块挡板上。

      伊耳迷透过挡板看到了防护罩後面的人,西索的负责人靠在西索怀中,懒懒的维持着护罩,然後那女人在看了看他後也笑了。

      伊耳迷不知道他们为什麽笑,但那女人用慵懒但自信的口气告诉他、月亮会在她想出现的地方,於是伊耳迷就到这里了。

      他不相信什麽「在一千万个人里我只看到了你」之类的话,於是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

      贪婪之岛的恋爱都市、珍奇拍卖会的友客鑫、自然辽阔的NGL还有其他……伊耳迷踏遍了好多土地。

      但这些地方都没有个她,伊耳迷於是在这个城市停了。

      他从不欠缺耐心,但他却厌倦了希望後的失望,更何况这件事也许是别人骗他的呢?

      不过他还是得找……也许这是真的而他在下一个城市就能找到呢?

      但是要找多久?到底是真的还假的……

      坐在喷水池边的伊耳迷越想脸色越阴,路过的行人们都被他不自觉泄漏的念压给吓得软腿,周围也安静下来了,他感受不到月亮惯有的吱喳吵闹声,於是起身,但面前却站了一个阴影。

      穿着俏丽警装的女孩有双乌乌的大眼和黑黑的长发,她有精神的双手插腰,露出一双虎牙的龇牙对伊耳迷笑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我要以防害风化之罪名把你抓起来!」

      她说着说着还对伊耳迷摇了摇手铐,而原本瞪大眼的伊耳迷眉毛缓缓的弯了。

      他乖巧的伸手任女警将她的手和自己的铐在一起,然後轻轻眨眨眼,用富余的手除去面上伪装的低头:「——哦?那这样呢?」

      在肌肤的一阵波动後,面貌秀丽的美人出现了,女警忙按住他脸的左顾右盼,一副相当紧张的道:「这样的话更是妨害风化了,我怕别人来袭击你!要严加看管而且还要居留……由本女警亲自负责!」

      「嗯——那你可要好好看好我呢,如果是月亮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监守自盗,不过要收费。」

      「伊——耳——迷——!你竟然说这种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月亮几乎张牙舞爪的要掐伊耳迷的脸,就如小时候般,而伊耳迷则轻描淡写的压下了月亮的手,握在手掌中揉捏,直到两双同样白皙的手散发出相同的热度才低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个笨蛋……」

      「你……」女孩气结的瞪大眼想甩开伊耳迷的手,但伊耳迷却握住不放,然後,他低头,良久後才对着晕呼呼的月亮道:「而我却偏偏喜欢笨蛋,你说我们是不是挺适合。」

      「……伊耳迷你这算是求婚吗?玫瑰巧克力钻石呢?」

      「玫瑰,你的。巧克力,你的。钻石,你的。而你,我的。所以你的就是我的那些东西也不用送了。」

      「……能不能反过来?」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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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月亮和伊耳迷就这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至於月亮为什麽会在销毁後重新出现……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如果我有写请参阅考试篇。

      终於写完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其实本来很早就要写完但是草稿丢了,连同我的其他手稿一起消失无踪,於是我就坑着了几天
      望天
      看地
      这一切不是我的错,只怪那草稿不停留
      就降~感谢CCTV感谢大家的收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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