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长高》荧光菌

4、第三章

　　顾舟鸣虽然人是矮了点儿，但不代表他心智没长全。
　　比起容易相信八卦传闻的同龄人来说，顾舟鸣要冷静得多。虽然他也觉得徐棠跟传闻里的没什么两样，暴力，恶劣。至于堕胎包养那些东西，倒是不值得人去相信的。毕竟中国人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中国人，一些当事人从未提及过的，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其实徐棠最近不化妆来上课之后，同学们对她也不再那么畏惧了。卸下浓妆后的她要平易近人很多，况且上回月考她年级第一，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们都蠢蠢欲动起来，不再排斥某些课程时的学习小组讨论了。
　　徐棠没有那么热心，会主动给人讲题。但人家来问，她顶多不耐烦一下，也不会拒绝。就是梁凉让她操碎了心，她没想到这个小妹会这么不聪明，跟个大傻子一样，写最简单的几何题都要想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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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炎热的夏天上体育课真的很难受，下午三四点，日头暴晒，女孩们围一堆搽着防晒。徐棠将长袖校服披在头上，缩成一团，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你不热吗？”今天要400米体测，男生先跑，顾舟鸣已经换上钉鞋，在旁边做准备运动的时候看见穿着奇怪的徐棠。
　　徐棠看见顾舟鸣白嫩嫩的小腿暴露在阳光下，顿时掀开自己的外套，把顾舟鸣露在外头的腿裹住。
　　“晒黑了就不好看啦！！”
　　“……”
　　“…………”
　　“………………”旁边叽叽喳喳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棠…棠姐，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小舟啊…………”梁凉扯扯徐棠的衣服，小声同她讲。
　　“我第一组跑，等下就不晒着了。”顾舟鸣的脸晒得有点儿泛红，他带着发带，露出好看的眉骨。徐棠突然觉得顾舟鸣并不是个萌正太，而是个正茁壮成长的少年，青春气息搭着夏日的风，让人没由来的心动。
　　心动……狗屁，她只是喜欢软萌乖巧小男孩儿的脸。
　　徐棠扇了扇脸，跑到远远的树下待着，等男生跑完老师传唤再过去。
　　一定是夏天太热才让人心思不正。虽然她对顾舟鸣早就心思不正，但……不一样的，喜欢他的脸和对他心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比我矮半个头诶……”徐棠的话碎在树叶缝隙下的阳光里。空气闷热，她讨厌上体育课。

　　体测结束之后，留给同学们自由活动的时间有将近十五分钟。体育课又是下午最后一堂课，有几个小姑娘已经偷偷回了教室，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徐棠在树荫底下坐着。有几个男生不嫌太阳毒，打着篮球，徐棠看见顾舟鸣也在抢着篮板。
　　“小舟啊！不要晒黑了！！”徐棠又喊。喊完笑嘻嘻的和他招手。
　　顾舟鸣还真被她招过来了。
　　徐棠真想摸摸顾舟鸣汗涔涔的脸蛋儿……不行有点变态，忍住。
　　顾舟鸣虽然人不怎么高，但手长腿长，比例很好。他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问徐棠坐这儿干嘛。
　　“看你呀。你怎么跟人打篮球去了，你又不高。”徐棠捧着脸，今日她的马尾束得很高，发辫中透着几丝蓝色，蜿蜒落在肩上。
　　“……我会长高的！我就是长得晚了一点而已！”顾舟鸣生气。
　　“小舟啊，长高了就不可爱了，就不是姐姐喜欢的型啦。”
　　“谁要你喜欢啊？！”顾舟鸣气得站起来，徐棠也跟着站起来。徐棠俯视着顾舟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靠……！”顾舟鸣甩开她的手，脸色难堪了起来。
　　“好好好，会长高，小孩子不可以讲脏话欸……”

　　按理来说，徐棠这种性格应该很好交朋友。先不说她那张气质冷艳的脸，碰上她看得上的人了，冷艳是什么？不存在的。梁凉就已经发现徐棠实际上一点也不凶，反而还很温柔。只不过三班里头徐棠看得上眼的也就俩个——女生第一矮的梁凉和男生第一矮的顾舟鸣。
　　嘤嘤嘤很忧伤啊！！！顾舟鸣还可能会长高，我梁凉的身高大概是真的凉了……155的小矮子，脸蛋儿刚够埋到棠姐的胸，说起来，好像又有点儿幸福……
　　就在梁凉笑容逐渐变态，搓搓手准备实施某些行为之际，徐棠突然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梁凉正疑惑，往之前徐棠看的方向望，看见两个没见过的女生站在他们班级门口，好像在找什么人。
　　“你们找我什么事？”回答的人是顾舟鸣。
　　“徐棠真变态，这么小的男生也要下手。”那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将顾舟鸣围住，都比顾舟鸣高了一点儿，让小矮子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奉劝你一句，徐棠那婊子可是玩男人无数，别不小心上当了。“
　　“……”顾舟鸣不禁在想，这是在拍电视剧吗？这两个女的说完这两句奇怪的话就走了，留顾舟鸣一人凌乱。
　　“我看起来真的很小？这些高二的都是什么毛病上来就自称姐姐？”顾舟鸣情不自禁地问道。
　　全班一起点头。你看上去，比我们小了三岁呢。

　　“徐棠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惹众怒的事情啊，怎么传言绕了七八圈，堕胎整容混社会被包养，现在还是个渣女，什么情况？”刚围观了全程的同学们坐一块儿讨论着，李全辉率先提问。
　　“听说……”一个女生刚开口，就被顾舟鸣打断：“别听说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八卦直接问当事人啊。”
　　徐棠刚从后门摸进来，就被全班几十双眼睛盯着。
　　“……你们干嘛？”
　　“棠姐！你到底渣过几个男人啊？”梁凉勇当猛士。

　　趁着午休，大家在讲台下面围坐一团，徐棠坐在最中央，发表“演讲”。
　　“…………你们怎么都不怕我了？？”
　　“都这么久了……”
　　“我上次拿着弱智题目去问你你也没打我……”
　　“卸妆之后整个人就和善很多！”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理由。徐棠突然觉得心情特别好，盘着腿笑出声。
　　“……棠姐！你本来就不可怕呀！快讲快讲，我们想听您的传奇故事！”梁凉扯了扯徐棠的衣角，也跟着笑。
　　顾舟鸣是这么多人里头唯一一个没坐在地上的，他扯了张凳子，坐在徐棠面前，甚至还努力坐直来，以显示自己是全场最高。
　　“咳咳，没什么传奇的，你们不要这样。”徐棠失笑。
　　“那那些传言，不用澄清么？”有人问到。
　　“辟谣跑断腿，多说无益，清者自清啦。”
　　少年人里很少有人能这么豁达。同学们看着徐棠无所谓的笑，都皱了皱眉头，觉得不该这样。
　　“棠姐，谎言不该主宰真实。”其他同学也跟着梁凉叫棠姐。
　　“你是在作诗么，说得头头是道。”徐棠耸耸肩，“流言的根源不解决，那再怎么澄清都没有用啊。”
　　“那根源是什么？”
　　“是我。”
　　众人沉默。一直听得迷迷糊糊的梁凉突然举手说：“棠姐，那你究竟渣了几个男人啊？”
　　“……”徐棠抬手给了这傻姑娘一个爆栗。
　　“大家是好同学我才讲啊——社会我是真的有混过，堕胎包养别了吧，我还是纯洁的女高中生。还传了什么？蹦迪最近没蹦过了，染发你们都看得见，上学期有过一个社会人前男友，分手的时候闹蛮大的，但是我明明走了正常流程啦。就这样，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徐棠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呼喝着大家散会。
　　“虽然有猜到这些都是假的……但是想想要是我身上也有这种流言，我觉得我会跳楼自杀欸。”
　　“我们是不是该保护徐棠啊？”
　　“你想多了吧，棠姐用你保护？”
　　“就至少，让流言终止于三班。”
　　其实改观本来就是潜移默化的事情。但这一天，徐棠莫名其妙地和大家敞开心扉聊了一回，主动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层层黑雾，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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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棠入校以来一直是“风云人物”。除了萦绕在她身上那完全失实的流言，还有那公然挑战学校校规，挑染的黑蓝头发。
　　虽然那蓝色不是特别明显，但毕竟与众不同，总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可是老黄这两天好像看这脑袋不太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