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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鬼上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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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血痕弯弯曲曲地爬满一地，蛛网一般纵横交错，年轻的刑警踮着脚尖艰难地寻找下脚地。血的甜腥味混着陈年不清扫的尘埃气直冲鼻腔喉头，他觉得自己的胃也忍不住翻涌起来。
何磊强忍着自己捏鼻子的冲动，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这幅肮脏可怖的抽象画里，试图让鞋尖儿次次都恰恰好点在一块没血的地面上。
“第一次出任务，不能怂，拿出好成果给领导看是职场新人的至高准则。”他默念着这条从《职场新人黄金守则》里摘来的句子，颤颤巍巍地挪步。
有异物伸到腋下，何磊被惊地抖一抖，还没来得及抖两抖就被抬到空中，接着，整个人就被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嫩蛋子，学着点。”高大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磊，弯腰快速给自己套上鞋套。“这场面，新人就别忙着往前冲了，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年轻人打头阵吗？”
何磊看着眼前的男人，磕磕巴巴地说：“王，王局，我，我……”
“哎，受不起，就是个副的，别人叫啥你叫啥，多的可不行。”王副局从兜里掏出一片白色的东西扔给何磊，“戴上。”说着转过头，左手托着右胳膊肘，右手在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摩擦几下，黝黑浓眉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珠转了两圈，就抬脚“啪啪啪”地多段跳到了这血痕发源地——一扇紧闭的厕所隔间门前。
何磊差点鼓起掌来喊声好，还好及时住了嘴，又回想起自个刚才的脚下的无所适从，觉得脸上有点烧，瞄向男人的眼神越发崇拜，难怪这位拿过这么多奖得了那么多锦旗。
注意到手上是打口罩，新人刑警慌忙拆开，转身递给身后其他几个一起出勤的同志。却看见他们一个个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背后，表情还有点狰狞。
莫名感受到一股凉意窜上脊背，何磊凭借着初生牛犊残存的那点勇气将头转过来。映入眼帘的这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个西装男子被高高地吊起，承载他全部重量的却是一根细细的钢丝。这钢丝上段穿入天花板，下端紧紧勒住男子的颈部。西装被血浆裹着紧贴在身上，整个隔间像被棕红色油漆泼过一行，连天花板上都是点点红痕。男子手中握着一把刀插在脖子上，整个脖子被割出一片翻白肉的深痕，脸上却带着一抹奇异的表情，似解脱又似满足。
何磊控住不住嘴里泛起的酸水，只面前控制自己跑出这间厕所，才开始哇哇大吐。
没有一个人嘲笑新上任的菜鸟，也没有一个人赶出去安慰新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画面吸去了心神。
老旧教学楼外，围观人群中，黎飞飞顺着女孩的手指望过去。老教学楼的铁门打开，从略远处只能看见黑漆漆的走廊，张着嘴好像等待吞噬掉什么，不，这里确实上演了一场残忍的生命掠夺戏码。
浑身的血液仿佛冻结，黎飞飞意识到，在这个他昨晚单独待过的密闭空间里，有一具尸体。它可能早就在那里了，扩散的瞳孔注视着自己。
“同学，你没事吧。”肩膀被人拍了拍，黎飞飞勉强从心悸里挣脱出来，看到几张关心的脸，是刚刚八卦的那几名学生。
“我没事，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有点心慌。”
“我也有点，听说是谋杀呢，我好怕。”马尾妹子摸摸心口。
“你们说，万一是哪个神经病干的……万一他还在学校里……”
“啊！太吓人了！”
“听说，死的好像是个老师……”
趁着他们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黎飞飞脚步飘忽地离开。
透过老旧的窗户，他的慌乱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这个男孩，好好查查。”王副局把烟取下来捏在手心，吐出一口螺旋上升的烟圈，对身后拿着笔记的何磊说。“别太声张，静悄悄地。
“是，王，王哥！保证完成任务！”何磊拍拍胸脯，吐的发黄的脸上冲上点血色。
王哥看着他期待的小眼睛紧盯自己，忍不住逗他：“想知道为啥要调查他？”
“嘿，是，是。”何磊一紧张就想挠头，还好忍住。
“这一圈围观的学生里，就他表情不一样。”王哥捏着烟的右手敲敲窗台，“别人虽然也会惊慌，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兴奋感，而这个。”他看见黎飞飞迎面撞上一个人的后背。“啧，表情和身体语言都在告诉别人，他很害怕。”
何磊钦佩地看向高大男人：“王哥，你太厉害了！”
“我可没说他是凶手，更没说他跟死者有关系。只是做警察的，一丝可能也不能放过，一点直觉也可能通向最后的真相。”捏在手里的香烟悄悄烧到烟蒂，熄灭了。
系统本以为凭黎飞飞的胆子，要从这种与尸体共处的惶恐中跑出来要花很久，为了尽职尽责地帮助自己的服务对象，它甚至做好了用电击恐吓黎飞飞继续留下做任务的准备。
谁知，在恍恍惚惚地撞了两个人之后，黎飞飞居然回到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跟系统交流的声音还带点兴奋。“统统，好刺激！这任务太刺激了！”
系统表示它对这位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除了贪财，没想到在没心没肺上的造诣也这么深。
“统~我接下来是不是要走侦探流路线？还是警民合作路线？”黎飞飞展开畅想。“可是我一个梦游的人也没办法给出什么线索。等等，我会不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
“请您尽快完成主线任务——找到即将杀死许星火的人，利用剧情杀，剥夺其生命。其他事情与任务完成度无关，请减少参与量。”
黎飞飞想趁机套出一些有关自己任务对象的具体情报，只可惜系统守口如瓶，硬是半个字不愿意说了，于是只能作罢，依着许星火的记忆去食堂打了早饭带回宿舍。
系统擦了擦自己那并不存在的汗珠，决定彻底隐瞒自己没有得到任务对象资料这个事实。“这也是一种考验嘛，大不了任务结束评定的时候打个高分。”
推开黄色木质门，三个大男孩正围在一起，好像对着一个手机屏幕讨论着什么，这就是许星火的舍友们。
拿着的刺猬头，肖令，率先看见了黎飞飞，一脸神秘地招手唤他过去。
黎飞飞走近他们，将头凑近手机屏幕，看到一张照片。图片有点不清晰，视角很奇怪，像是一张匆忙的偷拍。就是这么一张糊图，让黎飞飞全身冰冻。
残损的墙皮，脏污的水槽，逼仄的空间，成排的隔间门。其中一扇门大开着，这扇门中的事物却拍的异常清晰，黎飞飞清晰地看到被吊起的扭曲身体，白肉翻出的脖子，和棕红色的血，铺满了它可以沾染的所有地方。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清晰升起：“有个人死在自己来时的那间洗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