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期期燕双归》垂舟先生

17、第十七章 私会

　　李伯庸此刻才收到三日前宋廷煜送出的信，幽州城刚攻下，林非云于燕宫自刎，近些日李伯庸忙着安顿伤员与俘虏。何副使送来信时，李伯庸正在营帐中画画。自从上回东都回来之后，李伯庸但凡有空闲，都在案前埋头苦画，何是鸣好几次想劝他不要再糟蹋纸了，但见他兴致勃勃，又不忍拂了他面子。李伯庸画的是期期，但实在不尽如人意，故而越画越怒，越想杀了陆翕了事。既然已经答应期期要还她一幅小像，总得做到，可惜李大节帅并不适合舞文弄墨，杀敌无数的这双手愣是握不好一把笔。

　　东都来的信，李伯庸的部下都不敢耽误，立刻送至他的手中。当看到这次信中所书，李伯庸暴怒异常，恨不得手刃陆守镜和陆翕。陆守镜这个狗彘不如的色鬼，竟把主意打到期期头上，如何能忍得？还有那陆翕，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实在无用，一起杀了了事。何副使已经知晓信中内容，如今战事已平，节帅若要走，谁也拦不住了。

　　果然，李伯庸取上随身佩剑，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何是鸣担心他真会做出什么事，决意跟着他一起去东都。

　　天微亮，陆守镜醒来，似乎还没从昨夜的 中缓过来，一睁开眼，就瞧见期期坐于榻沿，乌黑的长发拢在一侧，能得如此美人，陆守镜心情大好，回想起昨夜的欢愉，不由得感叹荆南真是送了个极品美人。陆守镜起身，想要将她揽过来好好把弄一番，谁知竟是浑身无力。如今刚至五十，身强体健，且于床事上，陆守镜素来很有自信，夜御数女也属经常，未曾想此番竟栽在这么个小娘子身上。他不知，昨夜与他欢好的是婉蓉，一个妓馆出身的娼妓，自然是谙熟各种花样把式，教人欲罢不能。

　　期期起身道：“陛下醒了，妾为陛下更衣。”盈盈浅笑，陆守镜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爱，真是个可人儿。

　　一阵磨蹭，好不容易送走了陆守镜，期期瘫坐在地上，这回算是糊弄过去了。婉蓉跪在期期身边，忧心道：“夫人，我们如此这般只能骗得了一时啊。”期期哪里不知，只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时，王皇后派宫女来请赵期期，毕竟她是以教习剑器舞为由进宫，无论如何也要做些样子出来。于是，白日里期期于宫中梨园授舞，入夜后便要应付陆守镜，这般三四日之后，宫中盛传荆南赵氏会房中妖术，能让陛下神魂颠倒，且行事之时不能见光，否则妖术尽失。因着含香殿偏僻，况且期期身份特殊，未免尴尬很少有人过来，所以更显得神秘。

　　是夜，期期在殿外透气，屋里暧昧不清的气味让她有些不适。正准备回屋时，瞥见墙角处有一高大的身影，期期一惊，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确认四下无人，慢慢走近那黑影。明月高悬，月光透过枝叶隐隐绰绰，那黑影亦悄然走向她。

　　“期期。是我。”

　　赵期期心中五味杂陈，是他，是他来了。期期径直跑进他的怀中，这几日不安的心似乎有了着落，带着一丝委屈和忐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抽泣起来。

　　“怎的哭了？”李伯庸来时一肚子的火，正欲好好教训她一番，谁知此刻见她梨花带雨，心便软了下来，轻拍她的后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已经来了。”

　　好一会儿期期才平复下来，李伯庸轻抚她的脸，心疼地说道：“怎会如此莽撞，何必要进宫以身犯险？”言语中有些责怪。

　　期期抿着嘴低下头，许久才开口：“我来大梁的目的尚未达成，顺德王府如今帮不了我许多，进宫或许能找到机会。”

　　“让我帮你可好？”

　　“不必了，你如今也千头万绪事务颇多，就让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期期无比坚定。
　　李伯庸知道，这小娘子有种倔强，谁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既然如此，他只好说道：“我让宋廷煜那小子进宫护着你，若有遇到为难之处，你尽管让他寻我，万不可逞强。梁宫不比王府，处处危机重重，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梁帝虽荒淫，却是个人精，心狠手辣，你要护好自己，若是他对你用强，你只管大声呼救，我会在你身边安插护卫，届时会替你杀出一条出宫的路。”

　　“宋廷煜如何进宫？你莫不是要他...”期期震惊非常。

　　李伯庸失笑，说道：“不过是让他潜伏宫中，他是个藏匿高手，来去无声，这般人才将来还会重用，不会随意让他没了子孙根的。”

　　赵期期尴尬不已，连忙转开话头：“你今夜如何进来的？可有被发现踪迹？宋廷煜呢？他可还好？”

　　李伯庸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关心我就好了，问宋廷煜做什么？”李大节帅俨然是吃醋了，期期偏过头不理会他，真是个醋坛子。

　　“期期，你这两日，可有被陆贼占了便宜去？”李伯庸突然变得严肃。

　　“摸摸小手，亲亲小脸，这算是占了便宜吗？”期期有意要闹一闹他。

　　李伯庸顿时沉了脸，牙关咬紧，期期见状连忙安抚道：“莫要发怒，我不过是逗你的！真的！我都没让他近过身。”

　　见期期神色恳切，李伯庸才略微放下心来，怒火熄了大半。期期心里想道，要好好跟宋廷煜交代，莫让节帅知晓梁帝对期期动手动脚，否则以节帅的脾气，能把含香殿给掀翻了。

　　“那婉蓉可靠否？”

　　“她是顾阿翁替我寻来的，我许诺她事情办成之后，为她寻个好出路，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赵期期说道。

　　“人心难测，荣华富贵见多了，就以为自己也能拥有。你切记要对她严加防范。”李伯庸叮嘱道。

　　期期连连点头：“我都记着了，瞧着这天也快亮了，宫人就该过来了，你还是早些出宫吧。”

　　李伯庸似乎有些不愿意离去，磨蹭了许久，见天边已经泛白，再拖下去就不好离开了。“等你的事情了结了，就同我回朔州吧，当个广荣节度使夫人也不差。”

　　期期刷得红了脸，面露笑意，李伯庸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便三两步翻出了院墙。

　　期期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心中对朔州竟有些期待起来。

　　回屋后，梁帝刚刚睁了眼，问道：“美人去哪儿了？”
　　“妾睡不着，出去走走。陛下可是要起身了？”期期笑语嫣然。
　　“美人昨夜那般销魂，还得再歇歇，美人过来一起躺躺。”梁帝一脸□□，期期见之恶心至极，连忙道：“妾躺得骨头都酥了，陛下再歇会儿，妾给陛下熬了聚气凝神的汤，得去看看。”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梁帝这几日发现了，这个赵氏夜里如母狼一般，孟浪荒唐，白日里却拘束矜持，像是还未经过人事一般，不禁有些疑虑，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倒更显得刺激，兴许是她勾人的法子呢。

　　晌午，期期从梨园回来后，便有侍童求见，期期换下都是汗水的襦裙长衫，饮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才叫人进来说话。

　　“夫人，陛下请您去长明殿一趟，荆南国派了使臣进贡。”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期期疑惑，进贡的使臣，为何需要她去见？难道从荆南还来了别的人不成？
　　既然是梁帝传唤，期期也不敢耽误，带着春燕匆匆赶到长明殿。现下天热，期期到达时薄衫都被汗水打湿，竟带着些撩人的意味。

　　“妾见过陛下。”期期屈膝行礼。

　　“美人快起。”梁帝亲自起身搀扶期期，使臣见状，心下了然，如今这位顺德王孺人已然是皇帝陛下的宠妾了。

　　“阿姊！”熟悉的女声传来，期期回头，心里一沉，她竟然也来了！

　　“许久未见，阿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