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意》今夜栀子花香

16、第十六章

　　陆言柯蜷缩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脸苍白的可怕，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心脏处像是被撕裂一般，这种尖锐的疼痛感一阵阵刺激着他的神经。仅凭着一点清醒的意识，他拨出了那串自己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在这个时候，他最想见到的人是她。
　　顾意在路边坐了一辆的士赶过去，她一直在跟陆言柯说话，尽量让他回应一点。
　　“师傅您能再快点吗？”她心急如焚，因为紧张手心也在冒汗。
　　一下车她就狂奔起来，四周林立的是高尔夫景观别墅，有独立的高尔夫球场和美如画的风景。陆言柯对房子这方面很挑剔，而这里是大部分有钱人的理想居所。
　　顾意跑了很久才找到他的家，摁了好几遍的门铃都没反应，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开了。
　　陆言柯支撑不住朝她倒过来，顾意一把接住他，朝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顾意，我好痛。”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无意识的呢喃着。
　　“我带你去医院。”顾意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20，却被他阻止。
　　“我不去医院。”
　　没办法她只好先扶着他进了屋，因为空不出双手无法关门，她侧过身子用右脚勾住一个用力关上门。
　　把陆言柯安置在沙发上躺好后，顾意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药，终于在电视机柜下找到了。
　　“为什么都是治疗心脏病的？”她看清了说明书上的字反而感到不解。无暇再去细想，她进厨房里拿水，却发现热水壶还是新的连商标都没撕下来，双开门冰箱里除了十几瓶矿泉水，什么吃的也没有。
　　顾意慢慢的喂着陆言柯吃了药，他的脸色开始好转。她想着做点吃的给他，但是刚才看了一遍，发现这么大个屋子竟然比她家还要空旷。
　　“你别走。”他拉住她的手，皱眉的模样忍不住让人心疼起来。
　　顾意拍了拍他的手说：“我就在这不会走的，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好好休息一会。”
　　得到肯定回答的陆言柯放下心来，闭着眼不一会就睡着了。她用毛巾沾湿了水给他擦拭脸，然后外出去买菜，一来一去耗费了不少时间。
　　夜色将晚，顾意专心在厨房忙活着，她把客厅的灯都开着，房子里顿时明亮无比。她不知道陆言柯一个人住在这么冷清的房子里会不会孤单，她只清楚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很不好受。
　　陆言柯醒来的时候，刺眼的灯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厨房里有个忙碌的身影，他摇了摇头记起是自己给顾意打了电话来着。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洗手过来吃饭吧。”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两双筷子，盛好了两碗米饭。
　　“谢谢。”他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这种一起吃饭的日子在陆言柯的记忆里少之又少。童年时父母因为工作忙把他交给保姆照顾，长大之后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是不在乎，只是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不放心顾意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陆言柯让她在这里将就一晚上，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干净被套，只能委屈她在客厅睡了。
　　“要不你到我房间去睡吧。”
　　顾意摇摇头躺倒在沙发上说：“我没关系的，你赶快上楼去睡觉。”
　　晚间的温度还是很低，为了避免她着凉，陆言柯拿来了一条薄被子。
　　也许是真的有点累了，她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陆言柯关掉房子里全部的灯也上了楼。
　　半夜顾意被尿意憋醒，眼前漆黑一片，她一拍额头，忘记告诉陆言柯给自己留一盏灯。
　　脚下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冰凉的触感顿时从脚心蔓延至全身，她弯下身体，双手在身前感知有没有阻碍物。她该庆幸陆言柯的房子虽然大，但家具什么的没有摆放的那么密集，她不用担心会磕碰到哪里。
　　顾意靠着之前的记忆成功找到了卫生间，她出来后第一时刻就是去摸索客厅墙壁上的开关。
　　屋外的云层飘离了天边，久违的月光沿着高大的落地窗洒在客厅里，偶有几缕却被垂下的长帘挡住了去路。
　　就是这道光，让顾意无比清楚地看见了庭院里的秋千摇椅上坐着一个人，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这一发现不禁让她有些发怵。
　　她跟着光影的方向走到落地窗边进行观察，那熟悉的眉眼，坐在那儿的人是分明就是该在楼上睡觉的陆言柯。
　　这是在梦游？
　　顾意大着胆子走到庭院，踩上松软的草地让她感觉不那么冷了。她离陆言柯近了些，就在她的食指即将触碰到他的脸时，他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把顾意吓得正着，不但迅速缩回了手还连带大步往后退。穿着睡衣的陆言柯睁开了眼，有些好笑的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她撇撇嘴，“这么晚了你一动不动的坐在这，能不吓人吗？”
　　他笑而不语，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顾意坐到他的身边，两只脚丫子一前一后的晃悠着，摇椅也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着。“睡不着吗？在想什么。”
　　陆言柯抬头看向天边的一弯明月，“你说，我要是这么年轻就死了，该有多遗憾。”
　　“呸呸呸，说什么呢。”顾意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你应该知道了吧。”他侧头看她，月光映照在顾意的脸上，衬得她的一双眼睛里仿佛有万千星芒。
　　顾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关于他隐瞒有心脏病的这件事。
　　“其实现在国内的医疗技术很发达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你想想你一手创办的世信，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事你都要去做……”
　　“顾意。”陆言柯打断她的话，反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么好，我肯定舍不得离开你的。”
　　“那当然，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陆言柯看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轻抿唇角说道：“是啊。”
　　我喜欢你，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去把这份喜欢转变成爱。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只当我是你朋友，我只是怕我对你越了朋友这条界限后我们什么都不是。
　　夜风习习，陆言柯可没打算就这样坐到天亮，顾意确认了他不会再跑下来，才放下心来进屋睡觉。
　　隔天一早，顾意就被一阵门铃声打扰了好梦，她慢吞吞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门发现门口站了两个男人。
　　“顾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秘书，我姓于。”一个中年男人非常有礼貌的向她问候，随后指了身后的人说：“这是何医生。”
　　“你……你们好。”她迟钝了一下，侧身欢迎他们进了屋。
　　陆言柯正好从楼上下来，他今天穿了件七分短袖下身着一条休闲裤，看起来更阳光了点。
　　“陆总，何医生想为你近期的情况做个检查。”于秘书在一旁说着，何医生也打开了医药箱，拿出听诊器。
　　她转了转脖子，感觉有点酸痛，大概是昨晚睡落枕了。陆言柯察觉到她的不适，开口询问：“昨晚没睡好吗？”
　　客厅里安静无比，气氛有那么一刻的凝固，顾意轻咳了几声回答：“没什么。”
　　何医生给陆言柯做完检查后，忽的严肃起来，“依陆总您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希望您能尽早住院进行治疗。”
　　“我还不能住院。”他一口回绝了何医生的建议。
　　何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看了眼顾意随后说道：“如果陆总坚持不住院在家休养，那这段时间您的饮食作息务必要规律，这样在治疗上还有一点帮助。”
　　要让一个从来不进厨房从不早睡的人做到饮食作息规律，这比登天都还困难。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人，随时督促和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可是陆言柯从来都不请保姆，他喜欢独来独往，能做到这些并且不让他感到反感的，唯有一个人。
　　“那我来照顾他吧。”一直在旁观的顾意终于因为这句话有了存在感。
　　陆言柯很惊讶，他的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打消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她主动要求照顾他。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这件事，他都欣喜难耐。
　　顾意想的很明白，在这段时间里陆言柯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以前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也应该挺身而出了。
　　何医生的交代的事宜顾意都认真记了下来，她每天要上班，除了中午不在陆言柯家，她早上和晚上都可以做营养餐给他吃。
　　早饭后，陆言柯让于秘书送她去上班。一路上，于秘书都心事重重的，顾意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陆言柯，她向他保证绝对没问题。
　　“我没有不相信顾小姐的意思。”于秘书摇了摇头，又叹气道：“我陪着陆总的时间最长，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子实在太不容易。他之所以不愿意住院，是怕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这就是身为一个企业家的悲哀，拥有了财富和权力并不能代表自己就可以一劳永逸。而像陆言柯，其他人在赞赏他成功的同时，也在暗地里想办法对付他。他是孤独的，他只有一个人，而他的对手却随时都存在他的身边。
　　顾意信誓旦旦的说：“我相信他，我认识的陆言柯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其实顾小姐能答应照顾陆总，我就很感激了，看得出来陆总很高兴。”于秘书说到这，也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