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意》今夜栀子花香

10、第十章

　　事发十分钟前，她刚和乔时吟踏入这家名为世信的房地产公司。她一直都觉得嘉艺的工作环境在全市算得上数一数二了，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世信的地理位置处在最繁华的东区，顾意以前对这个公司还是略有耳闻的。比如世信的创始人年轻有为，短短几年就跻身企业界的第一，让很多人都叹为观止。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就被人从背后大力的推向了电梯里，而始作俑者乔时吟对她挥了挥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看着电梯门关上。
　　顾意花了十秒钟确认了一个事实，乔时吟丢下自己溜之大吉了。
　　这趟电梯是直达楼层顶部，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公司的员工，每个人都愁眉不展的，像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顾意踩着她那十厘米的高跟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身前是一条长廊，两侧墙面和头顶的天花板都是镜面，让你无论在哪个地方停住都能看见自己。
　　刚才那几个跟她一起的员工眨眼间就没了人影，顾意也不知道乔时吟让她见的人到底事何方大神，待的地方这么高大上不说，还学别人整的神神秘秘的。
　　她走到长廊尽头，才发现这里面大有乾坤。底层是办公用的空间，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东区的全景，顺着旋转楼梯往上看，是供休息的卧房。
　　顾意听到楼上有响动想上去一看究竟，就在她即将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让她向前冲去。
　　她反应过来双手撑地，避免了脸先着地的危险，但是膝盖重重地却磕在了大理石地面砖上，脚上的鞋子也飞到了一旁。
　　陆言柯出来看到的就是，顾意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伸手去够鞋子这样一幕，起先他是有些惊讶，后来就笑起来了。
　　“是你偷偷跟时吟约定好的骗我过来的？”她一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言柯拿来医药箱，蹲着帮她处理腿上的伤口，笑的一脸纯真的说：“什么叫骗，我这不是想你了，才让她帮我见见你。”
　　“你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我这几天忙的抽不出身，只能让你亲自过来一趟了。”
　　顾意大惊：“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世信的……”
　　陆言柯点头，算是默认。
　　她从震惊中拉回思绪，想了一下也算合理。他的家世背景很好，文化修养也颇高，有这么大的成就自然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发现你变了。”顾意看着他熟悉的侧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穿衣风格越来越差了。”
　　陆言柯手拿沾了红药水的棉签在她的伤口上轻微使力，听到某人倒吸一口凉气，才放缓了力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约定的事情吗？”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抬头看向她。
　　顾意一时间有些晃神，她记得，她不光记得约定的事，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时候刚转学到C市读高中的她，性格内敛沉默寡言，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周三那天顾意负责打扫教室卫生，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拿出英语书开始记单词，前几天因为生病她落下很多功课。
　　刚入初夏还有点闷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延伸至黑板，树上的蝉儿休养了一阵开始了下一次声嘶力竭的鸣叫，她轻缓的声音飘荡在整间教室。
　　校门口四个人鬼鬼祟祟的前后张望着，他们推了推其中一个男生，“陆言柯该你上场了。”
　　这个穿着白色短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就是陆言柯，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保安室，正在看电视喝茶的保安大叔瞥了他一眼问：“这么晚不回家干什么？”
　　“我的作业掉学校了，想去拿一下。”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都在那个本子上写清楚了再进去。”
　　保安大叔端着茶杯朝他身后桌子上的登记簿指了指，陆言柯转身翻开本子，眼神却早已看向窗外，对着某个角落的其他人点了点头，随后落笔登记。
　　他们收到信号，弓着腰一步一步走的极为小心，等到他们都顺利度过这道防线，陆言柯也放下笔，将登记簿递给了保安大叔。
　　“进去吧。”
　　陆言柯露出微笑，低头说了句谢谢就跟在教学楼后的他们会和去了。
　　谁也不会想到全校品学兼优的陆言柯会伙同朋友做出违反校规的事。其实他也只是闲来无事，听说学校教学楼后面有个小池塘，天气炎热他们都想洗个冷水澡痛快痛快。
　　顾意将扫帚摆放整齐，锁上后门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小声说话。
　　陆言柯一行人来到小池塘边，学校为了保护学生在周边都砌起围墙，不过他们肯定是有办法进去的。
　　南边的墙有个仅一人通过的小口，据说当初修的时候因为这边地势太高就留了条道，反正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跑到这个后面来，现在刚好成全了他们。
　　三个人都相继进去了，他们招呼陆言柯一起去，却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就待在外边放风，但是在天黑之前他们必须得离开学校。
　　陆言柯靠着一棵树，听着他们发出欢呼，傍晚的风携带着余热迎面吹来，他把手枕在脑后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安逸。
　　顾意此刻也来到这边，她没想到学校教学楼后面还有这样一方天地，她随着嬉笑声继续往里走，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枯枝。
　　枝丫断裂的声音引起了陆言柯的注意，他睁开眼，扭头看见一个女生背对着他正往小口里面看去。
　　其实他只差一点就可以阻止她了，只可惜顾意还是看到了，她看到一群裸着上半身的男生在互相泼水。
　　错愕万分之际，陆言柯迅速上前捂住她的眼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顾意更加惊恐了，大脑在这一刻想了闪过无数个危险的征兆，她挣扎着想离开这个怀抱，同时两只手死死的揪住了这个人的头发。
　　陆言柯真想不到女生疯狂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但他现在还不能松手，尽管他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被她被连根拔起了。
　　他把她带离了南边的墙，手心突然传来刺痛，他急忙拿开，后又被大力推开。
　　“你再不放手我可能会秃顶。”陆言柯揉着头，顺带理一下被抓成一团的头发。
　　“你你你你们……”顾意指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我我我我们怎么了？”他学着她的样子开口说话，颊边的笑容深深浅浅。
　　“你们违反校规！”
　　“这个我可以承认，但是你偷窥了我朋友他们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吧。”
　　“我没有。”
　　顾意的底气慢慢弱了下来，陆言柯见状立即好言相劝：“这样一来我们都扯平了，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她也没必要跟他斤斤计较，只是刚才受到的惊吓有点多。
　　陆言柯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是答应了，他凑过去笑嘻嘻的说：“你别生气了。”
　　他突然的靠近让她呆愣在原地，他的面容也完完整整的印在她眼里。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有着比女生还要长的睫毛，笑起来温润如玉。
　　顾意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在他的注视下跑走了。
　　“陆言柯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之后顾意再遇见他是在期末考试上，按照考场的座位顺序，他在她的前面。
　　“你叫顾意？”陆言柯偏头看她贴在桌角上的考号和名字，很有意思，是和“故意”谐音的名字。
　　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铃声响了一遍，他只好回过头。
　　两人不同班，却经常在学校碰面。有时候是他在图书馆，有时候是她在食堂吃饭，但每次都是陆言柯先打招呼，顾意一次也没理会。
　　很长一段时间陆言柯都很郁闷，甚至还上网查怎么讨女生开心，平常眼里只有学习的他，慢慢体会到少年时期懵懂的喜欢。
　　时间不等他做出选择，高考就在堆积如山的试卷和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中到来，他想和她填报同一个志愿，却迟迟犹豫，最后错失良机。
　　毕业后，陆言柯塞给她一张纸条，里面写着他和她做的一个约定。
　　“你二十五岁，如果那时候我们都单身，我就来你那里，娶你。”
　　这句话是他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决定的，他没办法改变现在的一切，但是他可以保证今后会尽自己所能实现这个约定。
　　顾意不是有意避开陆言柯的，她知道他很优秀，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她想他能跟他做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恋人。
　　“我还没二十五，你来早了。”顾意打趣的说。
　　陆言柯的眼里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他欺身上前把她锁在自己怀里，眼前是熟悉的面容，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顾意，我好想你。”他低沉的嗓音围绕在她的耳旁。
　　顾意看着他越靠越近，就好像记忆自动给她输入了叶知秋那晚吻她的场景，她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叶知秋。
　　但是面对陆言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她选择侧头躲避。
　　她的这个动作刺痛了陆言柯的心，他停下让自己保持清醒，起身坐到她身旁，沉默好一会开口：“对不起。”
　　“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她试图转移话题。
　　“好。”
　　她只看见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温暖的笑容，但他隐藏在眼底的一抹悲伤她却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