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无法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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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无曳的恐惧之处，是将人最恐惧、最难忘、最无法释怀的情况同时在人的脑中展现，反复播放反复重演，感同身受。就算闭上眼睛也没有用，它会不断在脑中播放，因为幻术是迷惑大脑和心灵，并非仅仅是眼睛。
奥兰克坐在床前，深深的凝望着捷蒂的脸颊。他的头歪侧在一边，张扬的红发安静的、柔顺的垂下来，微微遮住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眸闭着，嘴唇紧紧抿着，就连全身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不安的感觉笼罩在他周围，似乎连这间宁静的房屋都显得危险。
奥兰克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他的面颊。捷蒂微微一动，眉头皱了起来。奥兰克迅速缩回手来，见他没有醒才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错了，为甚麽还要对他发动那麽残忍的魔法？”有人推开门，却没有进来。
奥兰克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明白。”
“嗯？”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甚至不惜以杀了自己为代价。”奥兰克叹口气，“我虽然不是甚麽好人，但是不至于这麽惹人讨厌吧…”
“…会这麽说话的人恐怕已经足够理由被人讨厌了。”那个人顿了一下，“不要装可怜了，你也只能欺骗你的家臣和那个没脑子的易斯特。”
“格雷斯王子殿下…就算我曾经亲吻过您，您也不需要这个样子来打击我。”奥兰克耸耸肩转过头来，看见格雷斯湖蓝色的眼睛因为生气渐渐变成了深蓝色，立即摆手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就又看着他的手上端着个盘子，“怎麽会劳烦到您做这些事情？”
格雷斯无奈的进来，把盘子放在桌上：“易斯特在生气，凯米尔遵照你的吩咐要照看他；卡米尔在戒备，只剩下我空闲而已。”
“那可真是给您带来麻烦了。”奥兰克站起来欠欠身，解下斗篷挂在椅背上才过来端起汤碗回去，坐在床前仔细给捷蒂喂下去。
格雷斯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奥兰克居然会这麽…这麽温情脉脉的给人喂东西吃？！格雷斯盯着他的侧脸，见他仍旧面无表情，虽然仔细认真，却隐隐压抑着甚麽。难道，他和捷蒂之间发生过甚麽？记得易斯特和他有过那麽几句短暂的交谈，是不是意味着…
“如果您无聊到喜欢看着我的脸发呆，那麽不如作些有意义的事情吧。”奥兰克淡淡道。
“你想使唤我麽？”格雷斯皱起眉来。
“当然不，如果您不愿意就算了。”奥兰克耸耸肩，转身接着给捷蒂喂食物。麦片粥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嘴唇流下来，奥兰克伸手拿出一方丝巾替他擦干净。
格雷斯走到小香炉旁边漫不经心道：“难以想象你这样的人也会有体贴的时刻。”
“我曾经对您不体贴麽？”奥兰克笑了一声，看着捷蒂的面颊恢复了几分血色，轻轻舒口气，果然加入暖系的魔法还是有用处的。
“捷蒂…你怎麽会招惹上他的？”格雷斯掀开香炉的盖子，看见里面燃烧着柑橘的花瓣、天竺葵的叶子，还有淡淡的乳香的油脂味道，“怎麽都是宁神静气的香精？”
“他…大概三四天没有睡觉了吧。”奥兰克给床上的人擦干净嘴，看着他面部表情已经放松下来，缓缓舒口气。
“没有睡觉？”格雷斯吃了一惊。
“捷蒂没有精神的时候，金色的眼睛会变成淡黄色…”奥兰克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睫。
“我没有看出任何不同来啊？”格雷斯皱起眉头。
“他一开始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让他的眼睛充满魔力，但是在消耗大量魔力之后…”奥兰克叹口气收回手来，转身将碗放到了桌上。
“你观察还挺仔细的。”格雷斯歪着头打量他。
“谢谢您的赞美。”奥兰克似乎恢复了平时的神色，笑呵呵的鞠个躬。
“不要岔开话题。”格雷斯低低咳嗽一声，“到底除了甚麽事？魔法阵里…你们…”
“您在担心甚麽麽？”奥兰克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拥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之前，先要剪掉它的指甲。我暂时还没有被野猫的美丽迷惑到把自己弄伤的地步。不过您的关心让我诚惶诚恐…”
“行了行了。”格雷斯皱起眉来，难以理解的看着他，“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来爱的话，你不是已经找到了麽？卡米尔他们兄弟俩对你百依百顺，甚至——”
“百依百顺？”奥兰克低低笑了一声，“卡米尔恐怕是唯一一个敢向主人说‘不’的家臣了。”
“可是他——”格雷斯将他掐住易斯特脖子的事情说了。
奥兰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是麽…”他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脸上少见的慎重表情让格雷斯更加奇怪了。
“有甚麽不对麽？”格雷斯盯着他的脸，“已经有这样维护你的家臣，还不满足？真是丑陋的人类！”
“我确实是丑陋的，人类…也的确是丑陋的。”奥兰克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这个问题我们暂时放一放吧…王子殿下，我请求您一件事情。”
“请求？”格雷斯惊讶的看着他。
“我并不是全能的，当然有求人的时候。”奥兰克笑道，“请您联络索汨法特长老的时候提醒他一下，最近防卫加强一些。”
“我…我没有和他暗中联络！”格雷斯涨红了脸小声反驳道，“我没有…”
奥兰克微笑着：“是，您没有…但是您一定能和他联络的对不对？反正加强戒备并不是坏事。”
“好吧。”格雷斯点点头，“这和捷蒂有关系麽？”
“你知道…我在魔法阵里看到了甚麽麽？”奥兰克的眼睛专向窗外，冰蓝色的眼睛在努力平静着，“他最恐怖的回忆…是在龚达姆的一夜。”
“龚达姆？妖精族的都城？！”格雷斯一愣，“难道那个城市也和索瓦尔一样成为废墟了麽？”格雷斯还清楚的记得他们穿越沙漠到索瓦尔的时候亲眼看见一片废墟的震惊了，就连现在他们暂且安生的这间屋子还是奥兰克利用废墟融合魔法修复的。
“是的，就是那个龚达姆被毁灭的那一夜…”奥兰克看着天空，一丝云也没有。
“我不明白。”格雷斯握紧双手，“难道…龚达姆被毁的时候捷蒂在这里？”
“他的记忆中，是一个和我十分相似的人毁掉的…使用的是暗属性。”奥兰克回过头来，“现在您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假扮你？”格雷斯愣住。
“我们离开克丽特洛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但是…有人利用了这个消息。”奥兰克微微皱眉。
“想干甚麽？”格雷斯略略一抖。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奥兰克的表情严肃起来，“不排除想挑起混乱的可能。”
“如果挑起混乱，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格雷斯眯眯眼睛。
奥兰克一挑眉毛：“您真聪明… 可惜我也不知道。”
“嗯？”
“才经历混战，如果再起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奥兰克叹口气，“但是…算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龚达姆。”
“那里已经毁了，再去有用麽？”格雷斯皱着眉。
“索瓦尔城太小了，魔力滞留得不久，我感觉不出甚麽来。”奥兰克转回头来，“我想去龚达姆看一看，也许能明白些甚麽。为了避免不必要得损失，我已经叫人族加强戒备了，精灵族也…防备一些吧。”
“我知道了。”格雷斯点点头，却又看眼床上的捷蒂，“你… 和他…”
奥兰克一挑眉头笑了：“那是另一个关于驯服的童话。”
“驯服？”格雷斯一愣。
“野生的动物总是充满魅力的，得到它们比玩弄温顺的家养动物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奥兰克走进格雷斯的身旁，俯身轻道，“您也是一种优美的——”
“动物是麽？”格雷斯冷冷让开一步，“你也是动物不要忘了，而且是最下等的无耻禽兽！”
“您不要侮辱了禽兽…”奥兰克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连禽兽都不如，您会明白的。”
格雷斯嘴唇一哆嗦：“你真是禽兽不如！”
“是，所以我不是禽兽。”奥兰克立直身体，“好了，玩笑到此为止。王子殿下，请您尽快联络索汨法特长老，我们会需要他的帮助的。”
“我知道了。”格雷斯点点头准备出门，却在门边停下脚步，“你说捷蒂最恐惧的记忆是龚达姆被毁，那麽他最难忘以及最无法释怀的是甚麽？”
奥兰克看他一眼：“您在刺探我的保密能力麽？”
“我只是奇怪，如果仅仅一个相似的魔法和属性就让他毫不犹豫的怀疑是你，肯定不会那麽简单。”格雷斯眯起眼睛来，“跟你打交道这麽久了，我知道你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很——无耻！”
奥兰克呵呵的低笑：“您真不愧是精灵族的天才，尽然看透了我的本性麽…好吧，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必须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你在怀疑我？”格雷斯冲口而出，却又觉得这话十分不妥，因此加了一句，“不要忘记了，如果你现在被魔族追杀，我也很麻烦。”
“好的，完全没有问题。”奥兰克轻轻一笑，“捷蒂殿下最难忘的是三年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发生的那件事…”
“甚麽事？”格雷斯看着他。
奥兰克回望着他：“非常亲密的事…比我亲吻您还要亲密的那一种。”
格雷斯一愣，随即觉得脸烫起来：“啊，你这个——”
“嘘——”奥兰克温柔的笑了一下，“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呢…没有想到野兽也有那麽纯情的一面，我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麽？”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格雷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奥兰克却玩味的笑了：“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并不懂得怎麽去温柔的爱护一个人，不过您放心好了，我不会那样儿对待您的…”见格雷斯似乎松了口气就又低声道，“我会让您享受到至高无上的欢愉的。当然，是在您允许的情况下。”
格雷斯想一个魔法球扔过去砸死他：“你这样的人居然是人族的首席神官？真是荒谬！”
“这个世界上荒谬的事情太多了。”奥兰克走回床边，“您没有甚麽别的吩咐的话，我就要替捷蒂王子治疗了。”
格雷斯立即离开了房间，用力关上的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奥兰克压抑的笑声。他愤愤的想，这个奥兰克，总是在别人对他稍稍改观的时候露出丑恶的嘴脸来，真是可恶！
而门内的奥兰克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他环着手臂似乎思考着甚麽。隔了很久才叹口气，伸手抚摸捷蒂的脸：“为甚麽不直接来找我呢，为甚麽不肯和我说一说呢…又是个别扭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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