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酥》白鹿梨

1、惊魂之夜

　　夜风把门吹得咚咚咚响，不留神还以为是有人在敲门。苏铁匠正准备熄了蜡烛，眼皮没由得跳了几下。他心里发愀，今晚是怎么了。

　　“爹，还不睡等蛇娘子吗，蛇娘子只会找书生，才不会找爹呢。”

　　一个窈窕的身姿从里间走了出来，惺松睡眼，樱唇微翘，只穿着单衣，与她的娘亲是一个模子，这副清素的扮像也难以掩盖她倾世美貌。她这骄柔稚气的模样，让苏铁匠十分地溺爱她。他的四个孩子，只有长女苏凌最像亡妻，这让他既是欣慰又是担忧。

　　苏凌困得不行，像只小奶猫，没骨头地钻到苏铁匠的怀里讨抱，呼哩呼哩地妮喃着要睡觉。苏铁匠无奈她这个孩子的举动，都已经十五岁了，却还是没长大，人家姑娘这年纪早嫁人生子了。也是他给宠出来的。他想，能够这么宠她一生就足够了。

　　门砰的一声落了地，美梦也就此破碎。惊乱之中，苏铁匠悄悄塞给苏凌一只戒指，刀剑削空而出，他只得将苏凌推开，反身踢飞偷袭的人。竟然有五个人，然而苏铁匠的身手不错，一脚踢飞一个，再一拳打晕一个，与剩下三个纠缠在一起，一时分不出胜负。

　　“凌儿！快走！”

　　“爹！”苏凌又惊又怕，双脚更是听不了指挥软得直打颤！

　　然而也没有苏凌逃跑的机会了，锋利的剑锋忽然转头刺向她！眼见苏凌就见香消玉损，苏铁匠脱出包围冲向了她，谁料这只是一招钓鱼，那个刺客反转剑锋刺中了苏铁匠的胸口！

　　“爹！”苏凌惊叫！苏铁匠牢牢抓住了胸口的剑不让刺客拔出，他双膝跪下，哀求道:“不要伤害凌儿，我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他想我缄口不言只管杀了我便是，我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我求你了，放过我的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

　　苏铁匠雄伟的身躯笔直地僵跪在地上，刺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苏铁匠的手里拔出剑，他凝望着苏铁匠没有合上的双目，另外两个刺客四处搜寻着，他们把躲在床底的三个孩子揪了出来，粗鲁地扔在那个杀死苏铁匠的刺客的脚下。

　　苏凌早已经瘫坐在地，面色死灰地盯着苏铁匠的尸体。那三个孩子一看到自己的爹死了，晕的晕哭的哭，他们对死亡亳无招架之力。

　　刺客拿剑架着苏凌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她还真是个让人心动的美人，这却无法叫他对她心慈手软。他露在面罩外的眼，是灰褐色的，冷酷无情。

　　“别做多余的事，留着你们的小命在这世上无声地活着。”

　　“老大，没有。”

　　刺客一眼扫过苏家五口，似有疑虑。“谅他不敢拿。我们走。”

　　苏凌暗暗握紧拳，一串泪簌簌流下。那戒指硌得手生痛，她不敢放手。刺客收回剑，摘了门前的蕉叶擦着剑身，像在甩掉不干净的，剑上残留着血，他并不着急清除，擦拭了两下就收回剑鞘。一行五个人，又如来时，骤然消失不见。

　　“姐姐...”苏瑶试图抓住苏凌的手，可苏凌好似被惊吓了，一把甩开了她，她看着苏凌鬼一样哭笑着，心中惊恐无比。她该怎么办？她们该怎么办？她抱住年幼的弟弟苏柒，在她脚边还倒着吓晕过去的苏青，而她面前是爹爹死不瞑目的尸体。“姐姐，姐姐，我们怎么办啊……”

　　苏凌茫然望着敞开的门，风呜呜吹过她空荡的心，刮着挠着，耳边声音太过嘈杂了，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快来，快来……

　　忽然，她起身向外冲了出去。

　　苏瑶看着她决然远去的背影，眼前黑了塌了痛苦不堪。从这具瘦小的身躯中爆发出狰狞的嘶吼声，是恨是怨，是伤是痛。

　　她苏瑶发誓，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她苏瑶活着，就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苏青惊醒，呆愣愣地看着面目凶狠的苏瑶。“姐姐呢…”她不安地问。苏瑶擦了擦眼泪，“不知道。”被苏青眼神询问的苏柒扭头把脸藏在了苏瑶的怀里。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一个承受不起变故的人，在他们当中是软弱的背叛者。

　　锦县江水绕城而过，奔流南下。老辈人说这水的源头不知在哪，这水里有的东西可了不得，灵性得很，有缘人若碰上这东西，便可以跟它许个愿，但要负出的代价无人可知。

　　苏凌便以为我是那东西，惊恐之中透着一丝半缕的期待。嗯，这挺气人的，想当初我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不过是死得太早怨魂不散弥留在了人世。可我又不是厉鬼恶魂，虽然有怨却早忘了过住，唯有心头萦绕的一抹茶香支撑着我忍受这寒冰的江水。

　　这女孩年纪轻轻就跳江自杀，实在让我气愤，要不是看在她手中的东西实在让人-鬼眼红，我也不会出手救她。这女孩看着娇生贯养，一点点挫折就可以要了她的命，恐怕受不住恐吓。我干脆顺着她的念想，扯出一个和气的笑脸对她说道:“你既是我的有缘人，按照风俗你可以向我许个愿，当然，我会从你身上拿走相应的报酬。”

　　我的笑脸没起什么作用，女孩依旧惧怕我，还好她相信神灵，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爹爹平日里最疼我了，可是我却害了爹爹，我恨自己，只想随爹爹去了。大人，我已无生念，我愿把身体献给大人，只求大人能替我照顾我的弟弟妹妹！”这个女孩双眼一闭便去了，留下我和她的身体在风中凌乱。

　　这女孩也太单纯了吧。就不怕我拿了东西跑路了？

　　可也由不得我反悔，身后的江水吸扯着我回去，看着是要再度囚困我。暗无天日的日子实在难熬，我不想回去，我厉吼着，“江天佑！你个老不死的，老娘我忍够你了！有本事你上岸来把我捉回去，哈哈，吞天混马上是我的了，你还能困住我吗？”

　　“你还没死心吗，试了多少回了，你仍然无法摆脱宿命。”

　　江水聚而成形散而化作一位白衣谪仙，清眉冷目，心硬如石。地上的鬼魂都怕他，他是忘川上的主宰者，掌管三界轮回。

　　我冷笑。“宿命？我不信命，江天佑我告诉你，老娘我费不着你假惺惺的‘超渡’，路我自己走，命由我定，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打破契约，强行带走‘活人’!”

　　他垂眸看我，“你，为何仍要选择为人。”

　　“哈，你越不想我成人我偏要走这条路！我就不信这个人还不行！老不死的，你就一个人在水底呆着去吧！”我正得意，江面猛然炸起，江天佑抿着嘴角，面色冷峻，显然是怒了，他御水为绳绕上我的脖子，眼看就要把我扯回江底，苏凌的身体有所感应将我吸入，两股力量的冲击，我倾刻就晕了。

　　江水之上，白衣仙人淡淡笑了。

　　“傻诺儿，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还要傻干着。这一次，你又要玩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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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遍修改。怎么说呢，一本小说要写完没什么难度，给个结局就行了，可要写精彩就有难度了，我不认为自己做不到。之前开始写的时候心态松散，有些敷衍，又是着急又是不耐烦的。六年的坚持写小说，我想要让人看到我的故事，认可我的能力。所以，我会用心对待这次的写作，不论结局，只求不负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