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御柘麻麻

2、第二章

　　刚入了秋不久，不知怎的，这天气竟凉的快得很，大风吹散了行车道旁的灌木的叶子。这可苦了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们，一日十扫都不见干净。
　　萧长风提着罐子打了快车回去，他住在成都市边上的一个市区。离他办事的村子不是很远。大概三个小时车程就到。市区里他有个铺子，老房子，师傅留下来的遗物。两层楼，但位置偏得很。铺子名字是吉祥如意，可做的基本是白事和风水一类。少有红事找他。
　　刚下车。准备拉开卷帘门进屋子，就被隔壁洗车铺子的马大姐叫住了。
　　妈大姐手里提着一盒月饼笑嘻嘻地迎上来：“小萧啊，上次家里老娘去了的事情麻烦你了，这不马上到中秋了吗，小小心意，你收下吧！”
　　萧长风听了于是想起来，前段时间免费帮着马大姐家做了一桩白事。因为是邻居。且自师傅走后大姐一直照顾自个儿。于是没收他的费用。谁知人还是挂念在心上。怎么都得还。
　　萧长风虽说是个修炼的人本该清心寡欲杜绝六欲，不接受这些吃食专心修炼，很多方面他确实做得也很好，可在吃方面他却做得不够好，小时候师傅走的早，留下的积蓄不多，饱一顿饿一顿，许是饿怕了，所以后来长大了能挣钱了，就越发馋嘴，对于食物不太能抵挡。
　　“既然是马大姐您的一番美意，我也就不推辞了哈哈哈。”萧长风接过月饼盒子看了一眼，才发现上面有条龙。这才想起来罐子里的东西。
　　马大姐此时也注意到了萧长风手里的罐子：“小萧啊，才买了泡菜回来啊？想吃泡菜跟姐说啊，我家里多的是啊，还买啥啊？”
　　“不不不姐这不是泡菜，说起来我也正想问你，这蛇肉怎么做才好吃啊？”萧长风摇了摇罐子，罐子里传出来碰撞的声音还有蛇芯子吐出来的声音。
　　这一下子吓得马大姐脸色一青，三魂去了两。她素来怕蛇，只是并没这么人知道。她赶忙摇头，话也不多说直直的就跑了。
　　萧长风有些郁闷，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马大姐，人脚底抹油了似的一溜烟不见了。他撇撇嘴又看了看罐子，终于总结了出来。这是条扫把星蛇。
　　打开铺子的卷帘门，一股子清冷的香道传了出来。萧长风不急不忙的先把罐头放在门口的祭坛上，拿出鸡毛掸子掸了掸玻璃柜上的灰尘，灰尘清理了些许，才能看清里面全装的是冥币纸钱一类的东西。一楼装横简单。就是寻常铺子的样子。甚至比隔壁副食店还简漏很多。收拾了一阵子，萧长风这才又转身把卷帘门合上。
　　卷帘门合上的一刹那，一阵弱光从角落里传来。随即铺满一楼的屋子，周围的一切恍然间变了样子。不再是那间简陋不吉利的“吉祥如意”而变成了一条幽深的长廊，长廊里趟着水，看不清尽头，沿路有几个不大亮的灯笼悬浮在空中便算是指引方向了。
　　“大人。”
　　女人的声音冷冷地从萧长风旁边传来，萧长风转头看见了蓉婉。
　　刚刚那阵子冷冷的清香就是从她这里传来的，蓉婉是妖界的使者，掌管着妖界除天界外同各界的通道。从萧长风师傅离开后，这一地带的妖界与人界事务的接洽就由二人管理。只是说是接洽事务，可这么多年，也就见过蓉婉一两次，都是出现了比较麻烦棘手的事情需要交接才会出现，上一次萧长风还记得是因为一起猫妖杀人的事情。
　　“稀客啊蓉婉姐姐。”萧长风笑着看向蓉婉，蓉婉却丝毫不领情。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大人，”蓉婉轻轻一挥手，刚刚装蛇的罐子出现在了萧长风眼前，“大人捕捉妖物劳苦功高，往日这种妖物本该任凭大人处置。”
　　说到这话，萧长风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很多经由他处置的妖怪的最后一面，大多是在餐桌上，以某种方式进入了他的胃里。
　　“可这一次，”蓉婉敲了敲瓷罐子，那条小黑蛇便凭空出现在了蓉婉的手里，乖乖躺着，“我奉了妖圣主的意思来告诉您一声，希望您好好留着这条孽障。”
　　萧长风听了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不对，这么多年了，那妖圣主从来不管自己妖界这些犯事的孽障的结果，怎么唯独对这条为祸人间的蛇精？难不成这是条母蛇？还和圣主那个老妖怪有一腿。
　　蓉婉像是猜测到了萧长风心里在想些什么龌龊思想便开口道：“圣主留他，一则，请您看看他身上的功过。”
　　看功过，萧长风有些奇怪：“人的功过倒是可以可蛇的功过我作为人类怎么知道如何去看，蓉婉姐姐你不是在开玩笑？”
　　话音刚落，黑蛇的背部亮起白光，那般柔和，这是他曾在初生的婴儿身上见过的。怎么会在一条为祸人间杀害生命的蛇身上出现？
　　“这黑蛇并无功过。也就是说，宛若婴孩洁净。”蓉婉轻抚黑蛇的脊背，舒服的它盘在一起成了一滩，“所以，圣主说不得处置。”
　　“可这祸害不是据说百年里杀了无数无辜少女吗？怎会无功无过？”萧长风有些惊讶。
　　蓉婉不答，远处传来了一阵乐声，她闭了闭眼睛接着说道：“二则，圣主不日即将大婚，即使以前圣主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道理。可他不愿此刻沾染了血腥。”
　　这话瞬间让萧长风愣住了：“大大大婚？”
　　古来稀奇事情谁没听说过，倒不是说妖界有婚事是稀奇事情，而是圣主成婚是稀奇事情。古往今来，有人说妖圣主活了几千岁也还有人说是几万岁，更有人说，盘古开天他就修炼成型了。这家伙从来清心寡欲，从不露面，几乎是没人知晓他的样貌与性格，只是知道，他一直管制妖界。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而且这个消息是蓉婉说出来的，他知道蓉婉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所以，圣主希望。在大婚之前，让您留着黑蛇，我适才已经封住了它的大部分妖力，您当宠物养着便是，大婚之后，圣主自会将其接回，再做调查。”
　　得了，这下子萧长风听明白了，意思是，妖圣主即将大婚，出了黑蛇这档子事情。显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下妖界正忙，看样子是无暇顾及这件事情，应该是想等着大婚之后，再调查黑蛇的事情，因为自己降服了这个妖怪，顺便又是该地区的接洽人，所以圣主自然而然的就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先担着。
　　“圣主还言每有患疾，先人后己。承德大人，备飞升之人必有此等胸襟。”
　　蓉婉这话一说完，萧长风摇摇头，言语上面还威胁自己，圣主就是说如果自己不答应，就没有想要以及将要飞升之人该有的每有患疾，先人后己之心？
　　“圣主既然如此信任我长风，我自然不会推辞。”萧长风双手环臂没好气地笑了笑，“要是我道行不够深法力不够强，这孽畜跑了，我可不管。”
　　“这您可以放心，大人，圣主料想也许会有这种情况，于是施加了圣主大人自主研发的咒术，这黑蛇不得远离你超过百米，否则他将内丹爆裂，没了修为变回一条真正的黑蛇。”
　　这话一完。蓉婉手里的黑蛇明显抽搐了两下，大体是听懂了。
　　而这边的萧长风听了不由得称赞：“好手段，厉害啊这种咒术都能做得出来。不仅不见血，还是对于妖怪来说最恶毒的手段，姜还是老的辣啊。圣主是真的厉害，我都要相信他是盘古时期的人，呸。妖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的乐声莫名的增大了几分，蓉婉一个退后就消失不见了可清冷的女声还漂浮在空中。
　　“承德大人有劳了。”
　　话音落下，一切恢复如常，萧长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简陋的铺子里。铺子里没有光照进来，香味也消失了。
　　房间里的灯自己开了。萧长风一时间眼睛不大适应，微微眨了眨，待完全适应后，才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男孩。
　　只打着自己腰那么高，生的水灵，眉眼像是手最巧的人偶工匠雕琢出来的孤品。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小姑娘。这点倒是贴了萧长风。身上嗅不出来气味。不知道是人是妖。
　　“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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