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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黄泉白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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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静默。
“三殿下别来无恙?”沉默复沉默,白骨终于打断这一宁静,清清嗓子开口。
听见久违的称呼,林泽收了拢在袖下的刚刚顺手牵羊来的断剑,拱手作揖,“失礼。不知前辈贵姓?”
“免贵姓沈。沈玟。”
林泽在脑海里飞速搜索,确定自己打出生来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后,做贼心虚地把面具往鼻梁上推了推。
“沈前辈认识...我?”
“不巧,我来这儿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沈玟似乎在笑,但林泽只能注意到他颔骨在咯嗤作响,一面担心着会不会下一秒就散架“但是我认识你的扇子。”
“扇子?”林泽举起手中破烂得只剩玉架的扇身。......还真是难为他了。
“没想到林孜的三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林孜自然是林泽的父亲。沈玟还在啧啧感怀,林泽拱手恭敬道“不知前辈是什么时候到此处的?可知这山谷出路在何处?又是...”林泽咽了咽,接着道“肉身又在何处?作为前辈告诉我出路的回报,晚辈定会尽全力为前辈寻得肉身。”
“怎么刚醒话就这么多。”
“......”林泽不再说话,跟着坐在溪边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乳白氤氲的雾气带起水波微澜,山谷中不见日光,只能隐约透过云层映照的金黄霞光,想象外界暮兮黄昏的剪影。林泽脱了云靴,里袜已经湿透,索性直接踩进水里。溪水温热,潺潺地清洗着碎石底下暗墨色的绿痕。
“山外有人在找你。”
“?”林泽越发觉得沈玟浑身上下透着迷,却怎么也猜不透。沈玟,沈玟。林泽把这个名字在心底反复咀嚼,仍是没有半点印象。他自己既然不愿意说,也只能等到有机会再探讨这个问题。至少林泽能感受到对方能轻而易举捏死自己的强悍实力,既然到现在也没多动作,说明沈玟一时并不想致自己于死地。
“走吧。顺着黄泉往上。”
“黄泉?”
“诺。”沈玟指指旁边的小溪。
“前......”
“你刚踩里面,挡着别人投胎的路了。”
林泽一阵毛骨悚然,转身欲走,抬手去下面具递过去,“抱歉。”
“带着吧。”沈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静默地立在原地,如同被岁月囚禁在这平淡的山谷,世世代代地孤独,好似于他转瞬即逝。沈玟站在黄泉边,含笑注视着他。林泽确信,方才他的确在面前的白骨上,看见一抹缥缈轻巧难以追逐的笑意。
“前辈一起走吧。”
沈玟摇摇头,白骨间咯咯作响,“你会回来找我的。”
林泽看着他,眼神复杂,捉摸不透。但就这样静默在原地,欲言又止。
“走吧,不用管我。”沈玟又开口催促道。
“我是想,但是,前辈,”林泽琢磨着开口,“刚刚看见黄泉里有个小鬼起身把您靴子给拽走了,真的不用您亲自去追吗?”
一缕天光从山间泄入,伴随着轰隆巨鸣。黄泉突然间奔腾呼啸,河面陡然变宽,几欲淹至林泽膝盖。深吸几口气后,林泽拿着扇子向黄泉上游狂奔。
沈玟立在原地,在闪闪摇摇的波光中,轻声叹息。
“我就说过不要晚上出来!”青衣持长剑盯着眼前树高的巨兽,一爪子拍下去扬起半边尘土。青衣往旁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满身狼藉。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密布的树林不透下半点零碎星光。巨兽目如铜铃,散发着幽深的蓝光,一击不成,死死同青衣对视,不时怒嚎震荡山林。
红衣半边肩被抓伤,血顺着指尖滴入腐烂的枯枝败叶,嘀嗒,嘀嗒。巨兽收了鲜血刺激,嚎声越发疯狂,恨不得一口将两人囫囵吞下。
红衣紧抿着唇,从袖中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白旗,其上用朱红画上密密麻麻的复杂图案。
青衣刚从地上起身,看见红衣的动作,来不及顾巨兽的威胁,飞速扑上去。
“你疯了!”
夺魂旗,无非以施令者的魂飞魄散换取对手的百年囚禁的无赖交换。青衣未来得及伸手去抢,白旗身上血符隐隐发光,自行转动。旗身由白色逐渐转为黑色,红衣松了手,待夺魂旗自行漂浮在空中,无风自动。
血符的转动速度越来越快,红衣吃力偏过头,夺魂旗正将他的魂魄从体内剥离。
“不要!”
红衣看着他,伸出手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勾起嘴角
“逃一个,总比都折在这儿好。”
巨兽魂魄被囚禁,痛苦不已,回光返照般狂嚎着扑上来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
青衣猝不及防,长剑倒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
“也罢。”临死前的一刻,青衣倒显得平静异常。轻轻阖眼,睫毛扫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阴影边缘滚着一圈蓝光。
“嗤!”一声刀剑入体的刺顿,巨兽从后脑被一柄银白短刀钉在地上。折扇已伤敌一千自损百八的架势,连着扇骨投掷在夺魂旗身上。仪式被中途打断,血光渐渐暗淡,折扇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被另一人从地上拾起。黑色长袖扫过地上草丛一阵作响,那人拿起折扇仔细端详,弗一展扇,带起一道风刃。
果然不是普通扇子。寻常的折扇,断不可能将夺魂旗直接拍下。只是这扇子的主人方才扔扇的方式,分明是半点不懂如何使用。
“北宸君!”青衣率先喊出声,声线中带着恐惧后的颤抖。
那柄短刀,自然是他的。地府北宸君宁御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