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她放飞了自我》意本疏狂

4、落月殿

　　离开了水牢，人身仍旧不得自由。

　　但至少性命无虞了。

　　千鸾跟在卫灵枢的身后，听卫灵枢跟掌门说话。师风扬解除了对千鸾的怀疑，倒是和蔼了许多，道：“千鸾这样，暂时不适合住在竹清峰。”卫灵枢也点头同意。“我方才已经交代凤舞，暂时不要跟竹清峰的师妹们说千鸾的事情。”

　　凤千鸾被剑炉的剑气所伤，导致性情大变。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师风扬和卫灵枢的意思一样，先把事情瞒下来，日后在探查其中的原因。

　　卫灵枢又问，“是否要知会凤族？”

　　“啊？”凤千鸾见问，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卫灵枢点头，“也好。”

　　千鸾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这个书中的反派，身份也算有一些小尴尬。凤帝风流，常年拈花惹草，宫中姬妾无数。然而凤后善妒，导致凤族所居的紫霄山上常年鸡犬不宁，飘着一股醋味。凤帝不堪凤后的纠缠，躲下山去，与人间的女子交好。那女子也争气，诞下了凤族帝姬。

　　凤帝看着襁褓中的小娃娃，一想紫霄山的悍妇，心里一哆嗦，就留了一笔钱财，抛弃妻女地跑了。可怜那女子红颜薄命，心比天高，却最终郁郁寡欢，含恨而终。

　　所以最后，凤千鸾虽然被凤族长老带回了凤族，却转手就送到九清宗修习了。

　　千鸾回顾着反派的大致身世，心里想着，以后就在九清山，可以跟凤族的那群人划清界限了，毕竟以后是要走改邪归正路线的。书中，凤千鸾为了不让假冒帝姬的事情暴露，屠戮紫霄山，嫁祸给女主的剧情，肯定要咔掉。

　　而师风扬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感慨，看着凤千鸾，道，“师妹来九清宗修习一百年了，一次也没有回过紫霄山。凤帝怕是忘掉他还有这么个女儿了吧。”

　　千鸾道，“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记得他那个爹了。”心里暗搓搓地琢磨，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写一份断绝家族关系的信。兴许这样，假冒帝姬的事情，或许就蒙混过去了。

　　“……”卫灵枢觉得，这个师妹，比以往那个矫揉造作的千鸾可爱了许多。

　　“落月殿的偏殿是不是还空着？”师风扬转头去问卫灵枢。卫灵枢明显一愣，还是回答道，“是空着。”

　　千鸾却瞬间支起了耳朵，落月殿是卫灵枢的住所啊！掌门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为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果然师风扬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千鸾师妹，就暂住在你那侧殿吧。”

　　“……不行。”卫灵枢出言阻止。

　　“千鸾出事以前，性情与你相近。”师风扬看着卫灵枢，颇有一种将重任交付给他的感觉，“住你的侧殿，正好可以熏陶一下。说不定，千鸾的性子就回去了。”

　　“师兄，玉清峰还有许多空出来的房屋。”卫灵枢提醒道。

　　师风扬却有自己的盘算，目前知情的就梅自若、沈济、卫灵枢、这几个师兄弟。梅自若还在被戒律长老禁足在剑清峰，沈济沉迷丹药无法自拔，师风扬身为掌门，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至于卫灵枢，天天闭关，派中上下事务从不理会，躲了个清闲，一年也见不到个人影。千鸾的事情，正好交付给他，而且卫灵枢性子沉静敏锐，又博学多见，让他探查千鸾失忆的原因，也稳妥。师风扬眼睛在卫灵枢身上转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挂起春风和煦般的微笑，问千鸾，“师妹，你方才讲，禁地的铁牢貌似有些问题。”

　　千鸾点头，“对啊，我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整个铁牢就散架了。”

　　师风扬叹口气，“早些年，灵枢一直对我说，禁地铁牢年久失修，应该换新了。我去看的时候，觉得那铁牢十分坚固，并不是该换的样子。”

　　千鸾不知道师风扬为何突然问起铁牢，也跟着说，“那是不是铁牢被动了手脚？”

　　卫灵枢咳了一下，大义凛然地道：“师妹此番遇到难事，记忆缺失，身为师兄，自当帮扶。我稍后便命童子把落月的侧殿打扫出来。”

　　师风扬笑道，“如此，甚好。”

　　千鸾眨巴着眼睛，想，这哪儿跟哪儿啊。

　　跟着卫灵枢去落月殿的时候，千鸾一直不敢跟他走的太近。抬头看他的背影，清瘦单薄的模样却如一杆竹子一样挺拔，虽然低着头，反复念叨，此乃女主之人，不可惦念，但眼睛却不受控制一般，抬着看那人影，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卫灵枢察觉身后之人脚步跳脱且轻浮，且又觉得背后要被人盯出一个窟窿来，倍觉不自在，突然就停了下来。

　　千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注意就一头装进卫灵枢的后背。——这并不算宽阔的后背有点凉，气息中如夹带了霜雪一般，冷冷清清，如他本人一般。千鸾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就看见卫灵枢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千鸾连忙揉了一下被撞的头角，假装一副无辜的样子，问，“师兄，怎么了？”

　　“我倒想问你怎么了。”他待人一向冷淡，众女子虽有倾慕，但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将一双热辣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即便遇到些个轻浮的，也都被他打跑了。如千鸾这般，打她也不合适。师风扬有把她交给自己看管，也不能远离。

　　千鸾委屈巴巴地道：“我没怎么啊！师兄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凶。”说完嘴巴一憋，企图蒙混过关。

　　卫灵枢挑眉道，“既然你暂时住在我的侧店，我便要与你约法三章。”

　　千鸾点头，想，一本正经的卫灵枢，真好看。

　　“第一，在落月殿，你得听我的。”

　　“这个自然。”千鸾笑道。

　　“第二，出了落月殿，务必请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即为凤族帝姬，又是竹清峰弟子，不可探头探脑，贼眉鼠目，形态畏畏缩缩，不成体统。”

　　“……”千鸾心道，我前世虽然身有残疾，但也是社会主义五好四美的青年，怎地在你眼中就贼眉鼠目，畏畏缩缩了？她瞪着那一双眼睛，泛着水光去看卫灵枢，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想要尽力反驳一下，而后才咬着牙道，“好——”好吧，你好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注意形态，说白了，不就是装高冷么？有什么难的，哼？！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掌门师兄让我多和你学习。”

　　“不必！”因为凤千鸾倾慕，所以性情举止也刻意地贴近他。以往交集不多，卫灵枢也不以为意。可现在不同，道“你做自己便好。”

　　凤千鸾又问，“那，约法三章，第三是什么？”

　　卫灵枢顿了一下，道：“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跟你说。”

　　“……”呵！还能这样？

　　青石大路的缝隙里长满了厚重的青苔，青苔上开着一星星白色和黄色的小花。千鸾觉得有趣，拎着裙子，踩在厚厚的青苔上，感受着脚下的凹凸不平。

　　卫灵枢一扭头就看见这个样子的千鸾。

　　千鸾猛然见卫灵枢又回头看自己，连忙把裙子放下，若无其事地端起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平视卫灵枢，“师兄，又有何事？”

　　“好好走路。”

　　“师兄，你背后是长了眼睛了么？”上学的时候，在桌兜儿里面偷偷看小说，都没有现在抓包的厉害。书里面明明写卫灵枢对自己的徒弟都是放养的，爱咋地咋地那种。怎么现在堪比班主任了。

　　修行之人，感官敏锐，卫灵枢虽然看不见背后，但是千鸾的一举一动，还是有所感知的。他不知道千鸾的吐槽，道，“你举止严正些，若被弟子们看到，怕生事端。”

　　千鸾挠挠脸颊。

　　“魔界与仙界交恶。近几年摩擦不断，各门派弟子都十分谨慎，若有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现，都会严肃处理。这也是为什么掌门察觉你有异常，怀疑你被夺舍，就将你囚禁在水牢内的原因。”

　　“嗯。”自从卫灵枢诛灭了魔界上一任的魔尊，仙魔两界的关系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如绷紧的一根弦一样。说起那个牢房，千鸾不禁又想起，方才卫灵枢并不愿意让自己跟他住在侧殿，但是师风扬提起那铁牢突然就散架了的事情，卫灵枢就改口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她耍了一个小聪明，道：“师兄，我隐隐约约记得，你小的时候也很顽皮，常常闯祸，被孚落仙尊关禁闭。”
　　卫灵枢扭头看她。千鸾继续说道，“好像也是被关在那个水牢里，对吧。”

　　“嗯？”卫灵枢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上扯了一下。

　　“所以？”

　　“所以什么？”卫灵枢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很明显了，那个铁牢绝对被卫灵枢做了手脚。他年少的时候，被罚关在铁牢里。肯定不愿意枯坐等处罚期限结束，就拆了铁牢，做了机关，方便自己偷偷跑出去。

　　千鸾得意洋洋地抬着脸，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确。“戒律长老最为刻板，又是长辈，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

　　戒律长老是掌门师风扬的师叔，掌管九清宗刑罚规矩，下起手来很严苛，谁的面子也不买。就算是掌门师风扬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被戒律长老这个师叔抓住。卫灵枢看着千鸾的表情，竟轻笑了一下，“若是戒律长老处罚我，我便不能看管你了，那你就只能被掌门软禁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