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失的世界》蟠桃荟

10、相见不如怀念(二)

　　第十章 相见不如怀念（二）
　　“许弋！许弋！”
　　许弋微曲的头发湿哒哒的敷在眉间，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看到黎吧啦跪在地上，微笑着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许弋心窝仍然刺痛。
　　那女子不说话，脖子上的红色丝巾分外妖娆，她从地上拎起一个老旧的军绿色帆布书包，在他面前摇晃了几下，笑着走开，晃眼的白色喇叭裙律动着，旋转着，裹着曼妙的身体渐渐隐入了光晕里。许弋挣扎着坐起来，努力睁大眼睛，哧愣一下惊醒过来。
　　原来他梦魇了。摸摸身上的装备，不知被谁卸下搁在一旁。两件潜水衣整齐地叠放在旁边。
　　“你好！许弋。”许弋更为惊讶了，一个妙龄女子站在他身旁，好眼熟。他仔细回想，这女子不就是那个花痴老板娘嘛，不对，比那个年轻多了。
　　“你……好。你是土楼老板娘的妹妹吗？”
　　“算是吧。”
　　“谢谢你救了我。我弟弟茅十八你见到没？”许弋心里懊恼，我怎么又把十八弄丢了。
　　“看见了，他很好啊，你挺关心他的？”
　　“他在哪里？” 许弋奇怪里面贴身的白衬衫怎么那么快干了，站起来环顾一周，发现还是个封闭的洞穴，莫非又和十八走散了。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你先告诉我，你们一起来的连帽衫也下来了吗？你们跟踪我想干什么？”
　　“我们跟踪你？你被害妄想症吧？”许弋心说，这家女的怎么老跟哥们几个纠缠不清。
　　“岂止跟踪。他还……”女子欲言又止，似有隐衷。
　　许弋脱口而出：“小哥？不可能吧，你跟踪他还差不多。”刚说完就觉得亵渎小哥是罪过，就此打住，故意转换话题，指指衣服问道：“呵呵，你帮我换的？”女子点点头，眼神戏谑。
　　“你到底谁呀？”许弋这才注意到这女子一身白色卫衣外加藏蓝背带连裤装，衣服干爽，身姿利落，这身装束和那个乡下美妞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是披散开的。
　　“你想想看，前两天才见过我的。”许弋自然不信她就是老板娘，对老板娘和她侄女是留下点印象啦，想到那个不着边际的梦，顿时觉得和她太像了!
　　“凌晨4点？”
　　“嗯？”
　　一念生起，腿不由得开始发抖，他强打精神说：“你别过来！本大帅不喜欢粽子。”
　　“呵呵，谁让你轻薄我的。粽姐今儿个就要你好看。”女子说完欺身上来，抱住许弋的头就往自己膝盖上砸。许弋惊惧之下趁势撞向她怀里，把她一路推向洞壁，女粽子力量极大，双手卡住许弋的双颊不放，下一步就是打算扭断脖子索命的姿势。许弋吓出一头冷汗，危机关头他顺从她的力道扭头、塌腰、翻身，一脚倒踢在她的眉头，恁把人踹飞，狠狠撞在石壁上昏了过去。
　　许弋惊心动魄的一分钟，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他过往的风流债像录像机倒带一般，一个个或妖娆或青纯的妹子从石壁上冒出，却都是刚才女粽子的模样。求生的本能警告他：“快跑！”无路可逃的封闭空间里，许弋一连甩出几个旋风腿踢走几个女粽子，背起装备包，深吸一口气，跃入潭水。咕嘟嘟，潭水再也不是热的，而是如冰的冷冽。
　　许弋再次醒来。乖巧的茅十八和冷峻的小哥围坐在他的身旁。看见小哥淡定的眼神，许弋第一感觉安全了，暖暖的，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十八的呼唤和抱怨。
　　许弋不知道，此时小哥摊上了大麻烦。
　　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两个人，一个是吴邪，一个是胖子。
　　吴邪看着小哥安顿好两个小朋友，从容起身，竟向他走来，走到距离他一个肩膀时停下了。
　　“吴邪，好久不见。”小哥不悲不喜地说。
　　吴邪与小哥对视。他内心的震惊不亚于见许弋的石像那会儿。七星鲁王宫，秦岭神树，西沙海底墓，云顶天宫，蛇沼，新月饭店，阴山古楼，青铜门，墨脱，吴山居，楼外楼，雨村……太多和闷油瓶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场景就像发生在昨天。可他再也承受不起打击了，他的肺不允许，他的心量没有他想像那么大，大到可以丝毫不介意小哥瞒着他去救别人。所以最安全的判断就是——不去判断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
　　胖子比他清醒，小声提醒他：“刚才见识了小哥的身手，应该不假。可许弋那小子也不错，他们自家人演一出苦肉计干什么？”
　　映入吴邪眼帘的是小哥怜惜的眼神，小哥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吴邪，又看向许弋，轻声说道：“他刚才中了邪，幸好有黑驴蹄子。”说着，小哥变戏法似的把手中的黑驴蹄子丢还给胖子。
　　“咦？什么时候飞你手里了？这个小哥不一般呐！”胖子好奇地摸摸口袋，他的黑驴蹄子确实已不在身上。
　　“我说天真，甭纠结了，这个肯定也是假的，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像一点儿，你说闷油瓶哪能偷胖爷的东西？”胖子的判断力向来给力，吴邪心里尽管极不情愿承认，胖子一说他也就释然了。
　　“那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扮张起灵？他现在在哪里？我想尽快见到他。”吴邪开门见山。
　　“他没事，不过那个地方很危险，我会带他们两个进去。”胖子眼中的假小哥指着身后的茅十八和许弋说，“我的事，还是等你见到他亲自问他。”茅十八莫名喜感地点点头吐了吐舌头，一副嘚瑟样。
　　“你带他们去？就这两个小屁孩？” 胖子第一个质疑。小哥点点头：“只是，吴邪，你的身体不适宜再下去。”
　　吴邪感到了一丝悸动，甚至嗅到小哥的魂在这人身上萦绕。他把感慨生生憋回去，看了一眼胖子，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胖子十分善解人意，马上清了清嗓子，把眼中的假小哥拉到一边小声说：“咳咳，什么邪门的事都给我和天真碰到了啊？早年间天真有个发小叫老痒，为了保自己欺骗天真，差点让天真丢了性命，临了他从大洋彼岸寄了封信，说真正的老痒早就死了，他其实是他的复制品。天真从医院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不过从种种迹象看，那个梦恐怕不是假的。真假老痒，统统没有再出现过。所以，小哥啊小哥，如果你是真的，那另一个就一定是假的。胖爷我太渴望你们两个当面对质了。如果你见到他，请一定转告他，我们一直在，等他回来。”
　　小哥看了一眼吐沫星横飞的胖子，眼神黯然了一秒，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吴邪的眼睛。吴邪想过各种可能，他是闷油瓶，他不是闷油瓶……他对所有奇奇怪怪的事都持开放的心态，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其中一个就是他和小哥的牵绊，命运似乎早有安排，却总是欲言又止、欲罢不能……他不像胖子那么现实——眼见为实，他相信老痒的奇迹已经在眼前这个人身上重现。如今，一个不告而别，一个不知能不能回来，从天真到沧桑，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可我吴邪依然固执地还是那个吴邪。
　　“一个人执念太深，最后伤的是自己。吴邪，保重。”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回答道是无情却有情，这很闷油瓶。吴邪你在妄想什么？
　　“后会有期。”眼见他们朝地下河入口走去，吴邪竟希望这个人能像闷油瓶一样再回头看他一眼。
　　许弋醒来之后，发现双方不是那么剑拔弩张了，他看到转身即将没入喊泉入口的小哥，回头深深地看了吴邪一眼，他预感的神奇一幕也发生了——吴邪在小哥身影消失的一霎，一口血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