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梦知Ⅰ》简木常乐

74、chapter73

　　开往平洛的路上，顾航和陆之洲坐在车上，谁也没说话。
　　直到常樱的电话打断了车里的安静，陆之洲接通后，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车里又安静了几秒后，陆之洲开口道：“你喜欢的人今晚没空，你还去吗？”
　　顾航乱哼一声，抱肩道：“没事，送我到她学校就好。”
　　车速猛地增大，陆之洲面无表情的转动方向盘，“好，早点送你过去。”
　　到达平大，顾航二话没说，直接下车。
　　“你先走吧。”
　　顾航背过去，在听到车重新发动的声音后，才缓缓转身，盯着车尾离开的方向，心中已茫然一片。
　　按他原先的打算，年底他该准备做辞职交接工作了，但是他现在，就开始犹豫不舍了。
　　他这辈子，可能再也拿不出高三时的冲劲了。
　　为了心里的那丢不甘，为了早日能和他相见，为了多靠近幸福一点点，他亲手打破了自己以往的懦弱和自卑。
　　当时陆之洲出国的那天，他赌气，手机故意关机。
　　当时间一秒秒地流逝，他却越来越坐立不安，嘴上说的是让他走，走了后他的世界就会重归平静，但他心里越慢慢的烦躁，以后会不会，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想未来的自己后悔。
　　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拿出手机放进兜里，咬牙着大步地跑了出去。搬出以前的自行车，他疯狂地踩着踏板，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汗滴顺着侧脸往下低落，他心里越来越焦急，车身却在拐弯突然一跌，撞上了侧前面的一群人。
　　“对不起，对不起。”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掌上蹭的灰后，想上前去扶起那个被撞倒的人，那几人也在回头看他。
　　“我去！你会骑车吗！”
　　他又连忙多道了几句歉，但他这次赶时间，他的自行车才被扶起时就又被踹倒，顾航回头看着他们。那几人也穿着西辰的校服，其中的一人突然笑了一声：“这不是顾航吗？”
　　他旁边的几人问：“你认识？”
　　“就经常混在陆之洲身边的那个低年级学生，你们上次还讨论过呀，你猪的记性啊。”
　　“哦哦，原来你就是顾航，久仰大名！”那人哄笑的一声。
　　顾航盯着他们，简直莫名其妙。
　　中间的大高个男生抱起双手，歪嘴多打量了顾航几眼，早就听闻有个缠着陆之洲的低年级小跟班，他本来就看不惯陆之洲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次见着了顾航心里就忍不住的冒气，那些八卦破事，啧啧了两声，弯腰取笑的说：“喂！你怎么天天围在人家屁股后转，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的意思么，你特么的个男人，活得这么恶心！我要是你，丢脸得都不敢出门！”
　　旁边的人哄哄大笑，一高个学生轻蔑地抱胸嘲讽道：“还不是想巴结陆家，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
　　“好像他爸也就个工薪阶层，还特喜欢往脸上贴金。”
　　“哦，知道，就是老子不行，儿子倒贴呗！啧啧。”
　　顾航的目光逐渐转深，握紧了拳头，抬头瞪着那些脸上笑得很开心的人，他咬牙警告：“你们有种再说一句！”
　　“你自己知道你什么龌龊心思，专门恶心人。”那人话音刚落，脸上就被一拳猛击，顾航红眼地上来就开打，那群人一看，也不留情地上来帮忙，一个胖子架住他，其他人相继拳脚相加，顾航掉出去的手机被他们踩碎了又踩，直到他没了挣扎，几人才善罢甘休，再羞辱了几句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趴在水泥地上，沾上血迹的手颤抖紧握成拳头。过了一刻，他努力地艰难地站起来，走到被踢到变形的自行车前，愣了很久。
　　不出意外，那人走了。
　　那天，他在机场坐了几个小时。
　　直到夜色降临，他才缓慢地走了出去，脑袋沉重得发昏。
　　绚丽的霓虹灯下，顾航木然地穿梭在繁华的街道里，松垮T恤外露出的胳膊上许多破皮和淤青。广告牌上的熟悉旋律，让他逐渐驻足，微微抬头。
　　冷漠的眸子里，微微荡起了一层涟漪，屏幕中间的彩光反映在他的侧脸上，下面的字幕注释着：陆韵集团成立20周年.庆祝宴。
　　旁人不断经过他的身边，他只安静地站在那，重复地看着屏幕上的人，任由泪水划过轮廓。
　　无可救药的人是他，心甘情愿的人却也是他。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他顾航有必要遭这罪么，心灵鸡汤中不是讲时间会淡忘一切的么，他想忘记一个不在乎他的人究竟有这么难么。他怨过，也悔过，曾经想忘记，想重新开始，所有的自尊和委屈，在真正分离的那刻，通通消失殆尽，只留下了无际的孤独。
　　没有陆之洲的西辰，他觉得很陌生。
　　吃饭时，他的对面总是空荡荡的，周末的顾家又重新了恢复了平静，他一个人骑着修好的自行车去买冰淇淋，一个人看着陆之洲留下的笔记本，每晚在淡黄的台灯下，兢兢业业地看书做题，补回以前漏下的知识点。
　　他书桌的墙纸上，贴了一张世界地图。
　　他每次看不进去书想放弃的时候，那张地图都会带给他勇气，他多看一点点，也许就会离他近一点。陆之洲报考的私立大学，权威极高，因此对成绩要求也极高，不是凭钱就能进去，顾航知道这很难。可他，就想靠近他。
　　但在他的意料以外，他遇见了常樱。
　　他只知道，常樱的爸爸是华裔医生，而常樱的家境和修养也极好，她大学期间就拿全额奖学金，比赛项目的奖项也不胜其数，为了陆之洲她甘愿陪他回国。
　　当时的他，只能看着他们俩经常一同出入，没人知道当时他的笑容里藏了多少苦涩。
　　严寒的冬夜里，顾航走在平大的校园里，旁边经过许多的学生情侣，他觉得这样的感情真的很好，单纯，简单。
　　他拿出手机，给清梦发了个信息：【我在你学校，快来请我喝东西。】
　　过了几分钟，他收到回复：【啊？？？！我不在学校。。。】
　　这一刻，顾航充分领会到了什么叫做雪上加霜。
　　他找到一家附近的咖啡馆，还得孤身一人坐在角落中，手指刚刚在外面已冻得通红，他就紧捧着咖啡杯，呆在有空调的地方就是暖和。
　　他无聊地撑头望着玻璃外，喝几口热饮，再叹一口气，外面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为各自的生活而奔波。生活就是这样的残酷，他可以从别人那里得到安慰，但不会是感同身受，因为人都要奋斗各自的人生，煎熬各自的挫折，有时别人自己有时都焦头烂额，怎么还有精力承担那额外的负担。
　　顾航再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经意的一瞥，玻璃外面出现了一张英气熟悉的轮廓，顾航一时惊得往后退。陆之洲不禁微勾起嘴角，从容淡定的从前门走入，坐在了他的对面。
　　“还在等？”
　　顾航扭开了头，这臭男人还想起得来找他，他用非常不爽的口气讲：“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顾航好奇的打量他一眼，看似不在乎的问：“什么事啊？”
　　“肖尹知是我的好兄弟，他喜欢的人、我是不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所以，”陆之洲眸光潋滟，深感遗憾的十指交叉在下颌边，语气平淡的通知他，“我不会让你们相见的。”
　　顾航的脑子糊了。
　　在这漫长的几秒钟，他经历了先喜、再忧、再喜的情绪变化过程。喜的是他终于对他喜欢别人保持否定态度了，忧的是，他居然称呼他为其、他、人？！再想想，总体上好像又是件好事，起码他这次反对他和别人了啊！
　　陆之洲没留给他太多思考时间，直接提衣领带人出去了，顾航全程配合地拎着走，心里正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支配。
　　没办法了，陆之洲就是那个能让他不断妥协的一个人。